《官宣[娱乐圈]》默然笙箫

12、第十二章

　　季鹤年还在考虑要不要收留这个醉鬼，还是让他就这样在门口坐一夜。他自己进不去门，倒是可以再去前台开一间房。

　　顾景明本来就坐得歪歪斜斜的，稍微一动脑袋就从门上滑落眼看就要磕到门框上，季鹤年伸手替他挡了一下。他刚从外面吹了风回来，指尖微凉，掠过他的耳垂时感觉温暖又柔软。

　　人没醒，眼睛还闭着，睫毛轻颤，呼吸也平缓绵长。

　　季鹤年把手里捏着的烟盒揣进兜里，另一只手从顾景明的耳侧滑过颈后架在他的胳肢窝里，使力将他整个人往上拔。醉倒的人身上都是绵软的没什么力气，顾景明整个人都靠在季鹤年身上。

　　他脸看着挺小，没想到还是有些重量，起来的那一瞬季鹤年被他压了个趔趄差点倒下去，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架着胳肢窝的手也落到腰上收紧了几分力道。

　　顾景明摇摇晃晃地站着，跟没有骨头似的不停往他身上靠，柔软的头发蹭着他颈侧的皮肤，有些发痒，鼻息间还飘着浓烈的酒味。

　　季鹤年掏房卡的动作顿了顿，要不还是把他扔在这里吧。

　　顾景明被季鹤年捡回房间扔在了沙发上，他的身量可比沙发长多了。脑袋和身子歪在一边，两条长腿搭拉在沙发边缘，这姿势应该不怎么舒服。

　　他的眉头皱成一团，看上去有些可怜。

　　房间里开了暖气，就这么让他躺一夜也不会着凉生病。季鹤年从自己床上拿了枕头给他垫在脑袋下面，俯身的时候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味，应该是从顾景明那里沾染过来的。

　　他抽烟，却不喜欢喝酒。酒这个东西，喝多了令人失智。

　　有了枕头，顾景明睡得更舒服了一些，他侧过身把腰往后躬了起来，将两条腿蜷起到胸前，硬是将自己整个人塞进了小小的沙发里。

　　季鹤年看了他一会儿，按了服务铃让服务生把沾了酒味的外套拿去干洗，再送些热水和蜂蜜过来。做完这些他才去洗澡，水很热，在浴室里蒸起了雾气，模糊了镜子里映出的身形。

　　王路梅女士这两年身体都不太好，和叶静微离婚的事情他没和她说，怕她担心。但是现在因为热搜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前几天她打电话过来，什么都没问，只是让他有空的话就回家过元宵节。

　　十五岁的时候他父亲死于肝硬化，王路梅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他和叶静微结婚的时候，王女士很开心，就盼着什么时候再给她添个孙子孙女。

　　他站在莲蓬头底下，热水不断地从他的头顶漫下来。像是一直在憋气一样，他忽然张嘴喘了口气，睁开眼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

　　顾景明是被疼醒的，他小腿突然抽筋，睁眼的时候龇牙咧嘴地抱着腿。他做起来低头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迟钝的思维也好像刚刚睡醒一样，开始转动。他扫视了一眼周围，房间的环境让他感到陌生。

　　他的大床房什么时候换成套房了？

　　浴室的灯亮着，里面传来潺潺的水声，磨砂玻璃门上隐约映出里面高大颀长的背影。顾景明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记忆像碎片一样完全接不上。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间房里来的，不知道浴室里的是谁。

　　断片这个词，他现在才有了切身的体会。

　　突然，水声停了。他下意识地盯着浴室那道门，心情紧张，好像那道门就是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会跑出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脑子里有一根紧绷的弦，但就在门打开的那一瞬，这根弦啪地一声就断了，他有点呆愣地看着站在门后的人。

　　季鹤年穿着宽松的浴袍，头上盖着一块毛巾，湿润的黑发绞成一股往下滴着水，洇湿了他肩头的一小块地方。

　　“醒了？”他抬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顾景明走过来。浴袍的带子被他随意系在腰间，松松垮垮的随着他的身体晃动，给人一种它下一秒就要散开的错觉。

　　季鹤年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两条长腿上下交叠，拖鞋松松地挂在脚尖上，身子往后仰。他这个动作让原本就宽松的浴袍领口向外横向拉扯出一个更大的角度，露出胸前一片结实均匀的肌肉。

　　“季老师？”顾景明有些吃惊。大概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听起来有种事后的味道。

　　“你坐在我房间门口。”季鹤年把擦头发的毛巾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顾景明，“我把你捡了进来。”

　　顾景明：“……”

　　捡？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服务生送了热水和蜂蜜来。季鹤年拿进来放在茶几上，跟顾景明说，“自己泡。”

　　顾景明想说不用了，看了眼季鹤年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乖乖泡了杯蜂蜜水咕咚咕咚一下灌进肚子里。

　　然后扬起他自以为最真诚的笑容向季鹤年道谢，“谢谢季老师，我已经好多了，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他起了身，没想到抽筋的那一阵麻劲儿还没完全过去，脚踩到地面时没受住力，膝盖一弯，“咚”地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他懵了。

　　季鹤年没抬头，只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一副大可不必如此的表情，说：“倒不用这么重的礼。”

　　顾景明：“……”

　　这一跪摔得不轻，他回到自己房间后卷起裤腿看了眼，两只膝盖都红彤彤的，得个两三天才能消下去。

　　顾景明没问季鹤年来青城干什么，也没问他什么时候走的。他们这段交集好像是个意外，过了就过了，不需要有后续。

　　周容和周行一起在玉竹派经历了十几个春夏秋冬的轮回更替，导演用这一段时间来建立他们之间的感情和羁绊，所以基调都是温馨和谐快乐的。

　　按照剧本里的时间线，现在是夏天，而整部电影的拍摄时间只有两个月，他们不可能等到真正的夏天再来拍这场戏。反季拍戏时一种常规操作，也是一种对演员专业素养的考验。

　　这一场他们要拍周容和周行下河抓鱼。冬日里河水的温度很低，顾景明踩进水里的时候，刺骨的寒冷冻得他脚底发麻。一旁的徐则荣也忍不住嘶了口气。

　　冬天的河里是没鱼的，剧组从市场买了一些放了进去。他们两个像真正的周容和周行一样在小河沟里快乐地玩了一个下午。今天阳光很好，淡金色的光线洒进河里跟浮着一层金箔似的，少年周行伸手掬了一捧水朝自己的师兄洒过去，金色就落在了周容身上。

　　除了拍开机第一场戏，后面徐则荣的发挥都很稳定，陈林再没暴走过。这条过了之后，他挥挥手让他俩上来休息一下。

　　镜头里呈现的场景很唯美，镜头外他们要冻成狗。徐则荣一上岸他的小助理就拿着一条大毛巾朝他围过来。徐则荣用毛巾擦了一把脸，指了指顾景明对小助理说，“给你明哥也拿一条。”

　　顾景明想说不用，小助理却‘哎’了一声，很快就转过身跑开了。他梗在喉咙里的话就又吞了回去。两个人一起朝休息区走的时候，徐则荣侧过头问他，“哥哥怎么没有请个助理呀？”

　　因为他不红啊。他的行程不算多，平常自己就可以跟荣彬对接完，不需要助理另外安排。

　　但他没这么说，只胡乱编了一个理由，他说：“我不太喜欢有人跟着。”

　　徐则荣‘哦’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他的小助理这时正好拿了毛巾过来。顾景明接过来朝他道了谢，小助理冲他咧嘴一笑说没关系。

　　他和徐则荣的休息区不在同一边，他过来的时候奈奈早就等在那里准备给他调整妆发了。湿衣服得换下来，服装道具师拿备用的道袍去了。

　　顾景明坐在椅子上，因为身上都湿的，他只坐了一点点，大半个屁股都在外面悬着，两条腿就成了很有力的支撑点。刚才拍戏时卷起来的裤腿还没放下去，湿漉漉地搭在他的大腿上。夏款的道袍比较轻薄，这会紧贴在身上，将他的身材线条勾勒更清晰完整。

　　“顾老师你往后一点，我不好拆。”奈奈双手捏住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往后拉了一些，准备给他拆头套。

　　“刚才你和徐老师一起上来的时候，我心脏都要停止了。你俩简直配一脸，好吗？相信我，这电影播出来以后肯定有一大波你们cp粉要起来。”

　　顾景明不懂这些磕cp的小姑娘是怎么想的，他跟徐则荣两个人都是精致温柔挂的，撞型了好吗？这也能磕得起来的吗？

　　他笑笑没说话，奈奈一边给拆头套一边继续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突然，她‘哎’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

　　“怎么了？”顾景明回过头看她。就见她的视线越过自己的肩膀直直地落在两只膝盖上，双眼隐隐地放着光。

　　昨晚在地板上跪出来的两团印记还没消，他肤色白，一点点红痕都格外明显。看她的眼神，顾景明就知道这小姑娘脑袋里肯定在想些有颜色的东西，于是解释了一下，“昨晚喝多了，一个没站稳不小心跪在地上给磕出来的。”

　　奈奈点了点头，“跪出来的，我知道。”

　　顾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