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Ballonblume》林阿林

2、2

　　确信天狐已经远去。她便再也没有强大灵力装饰出来的棱角，不再耀眼而咄咄逼人，在他面前撤去了身上所有的锐气，像是他最看不起的无能的普通人类。
　　她在他可以一跃而起，就可以用爪子捏碎她脆弱的脖子的范围外卸下了弓与箭，卸下了作为巫女仅能对他造成威胁的武器。

　　失去弓与箭的桔梗走近他身边，刚要伸手拨开他的衣袖查看他的伤势，就被一股突来的强大力量摁倒在地。受伤再重的大妖也有人类望尘莫及的体质，杀生丸一只手便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巫女摁在地上。他危险地眯起金眸，毫不掩饰他的杀意，长指甲抚上了不堪一击的咽喉，试图从她眼里找出恐惧与怯懦。

　　“卑贱的巫女，不要再试图靠近我，否则杀了你。”

　　映在他眼眸里的那对眼睛依旧柔和似并不畏惧，只是他终于知道刚才看到的那丝疲惫，在她眼角隐隐汇聚成了血丝——换来的安稳的昨夜。
　　她的脖子冰冷而脆弱，他只需要一用力就会折断它。想到她自作主张来救他，他有些暴躁收紧指甲，如愿以尝地听到了巫女有些急促的喘息，以及低低模糊的回答。

　　“嗯。”

　　松手，起身。
　　但是桔梗的手却在他起身的那刻握住了仍插在他肩膀的那把利剑。上面的浊气已经在要开始深入破坏他的身体了，但是大部分的妖力都应对铁碎牙残留的力量了。
　　铁碎牙……多么强大的刀，也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拥有。他终会拿到手的。
　　桔梗的手中燃起温暖的白光，游离在剑刃上的浊气就像是无所遁逃的精怪，一缕缕青烟弥散在空气中。微微用力，拔出了失去了浊气变成普通剑刃的利剑，上面还残留着大妖的鲜血，但是普通的伤口想必几日便能了无痕迹。

　　他靠着树依坐着，跪坐在他身边的桔梗在继续进化他腿上的利剑。淡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长发镀上一层暖暖的光，他看见他在她脖子上留下紫青色的掐痕。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微微抬头向他弯了下眼眸暖暖的一笑。与他刚才冰冷的手感不一，如暖阳。他撇开脸，最初目光里的森然不知道被什么缠绕，有些紊乱。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桔梗用草药敷在左臂的断臂处，草药虽然有利于伤口的愈合，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得靠大妖自身的愈合力。她包扎伤口的手法娴熟，就连结束的那个结都与之前醒来所见的一模一样。
　　完成好一切，她一如答应他的那样，她也不曾滞留半刻，只是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灵魂都被这种气味包裹的愉悦起来，她起身背起箭篓，拿着弓，微微回头看见那个靠在树下闭目的杀生丸。
　　拂过的风撩起犬妖银发，露出他额头的新月。桔梗挥手唤过隐藏在林中不曾现身的死魂虫，背影彻底消失在浓密的绿林中。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她用事实证明，那个低声的嗯确实是不近他身。可是她就远远地缀在他的身后，保持着刚刚能触及他底线的距离。既不走更近，也不肯离开，一连跟了好几天。他也尝试过各种方法甩掉她，让啊哞载着他拉开距离，亦或是独自前行。巫女就像是他的小尾巴一样，总能找到他，他站在啊哞的肩上，她就坐在缠绕成一圈的死魂虫身上，每次他试图甩掉她，她找到他的时候，都还不忘指着自己微皱的鼻子，告诉他，她记得他的味道。
　　噢，这生了一副犬妖的鼻子的巫女，真是让他不喜。
　　所以当他所剩无几的耐心被耗尽的时候，暴怒地折返线路冲向她的时候，她就驾驭死魂虫后撤，把他的曾经给她的威胁话语做的尽善尽美。

　　沿途的的小妖感受到杀生丸的妖气就已经逃遁的不知所踪，只有一些颇有些实力的大妖听闻他受到了重创，挑战的埋伏的，阴险手段层出不穷。不知所谓的妖怪临死也会怨恨世界不得不公，“就因为你是犬大将的儿子，天生便有强大的妖力。”杀生丸冷冷地抖了抖沾满温热献血的爪子，看着被掏了心肺的妖怪的尸体。犬大将的儿子又如何，天生强大又如何，在追逐力量的道路上没有谁会不经历坎坷，比这次断臂的伤更重的也不是没有，他明白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道理，明白力量就是全部的真理，所以他在这条道路上从未止步。他因为性子过傲，再加上犬妖世辈累计下来的恩恩怨怨也不少，树敌多也属正常。但是这都是有他杀生丸原本就是强大的实力作为后盾，即使受创又如何，却总会有些不知死活的妖怪来做爪下亡魂。
　　远远跟在他身后的桔梗远远地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知晓杀生丸的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她也未曾再拉开弓。只是保持着遥遥的距离，跟着他走。时日越久，就连最初叫嚣要赶走她的邪见，都习惯了她的存在。

　　夏日多雨。
　　燥热的天瞬息布满暗云，砸下硕大的雨点。邪见早就为他找好了避雨的山洞，视线穿过雨幕，依稀能看见她红白色的巫女服仿佛都融在了雨滴里。他在等雨停，她在等他。没有斗笠的桔梗被雨水打湿了长发，原本宽大的衣服因为尽湿紧贴在她纤瘦的身上。
　　“杀生丸少爷！让她进来吧，这雨看样子会下很久！”
　　邪见潜意识中脱口而出的话说完之后，便抱紧了自己的头，生怕杀生丸大人回他的是一个狠狠的爆栗。然而他的杀生丸只是收回视线，靠着山洞坐下，闭上眼睛，连个抬眉的动作都懒得示意。
　　在邪见的眼里，杀生丸的不回答就等同于同意。同样桔梗的尾随，让他想起了他当初追随杀生丸少爷的时候。不过他是一个无足轻重没什么能力的小妖，还幸得杀生丸赠与他的人头杖来自保，所以邪见还是觉得尽管看上去冷冰冰的杀生丸大人压根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漠。这么强大灵力的巫女，救了杀生丸大人一命的巫女，想要追随着杀生丸大人还不是得在自己之后。想至此，他觉得更加自豪了，不由的挺直了腰板挥着人头杖，朝着雨幕里的桔梗喊道，“巫女，快感谢杀生丸大人的仁慈吧！你可以进来避雨！”
　　受到邀请的桔梗并未推脱，进洞后的她朝那个一脸得意的邪见弯了下眼眸，露出一个暖心而温柔的笑容，大概是从未有人对邪见这样，反倒是让小妖惊的一哆嗦，映在桔梗干净而清澈的黑眸中的小妖有些不好意思。桔梗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她解开束着发髻的发绳，开始捋长发上积的水。并未察觉山洞深处的杀生丸睁开了眼。
　　紧贴她纤细腰身的巫女服被雨水浸的透彻，浸湿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桔梗将捋干的长发绾在耳后，即使他在山洞的暗黑处，依旧能看到她纤长睫毛长还挂着滴滴雨水。随着她眨眼，便弹落在她脸上，顺着脸的轮廓流到了消瘦的下巴。
　　他又闭上了眼。

　　大雨果然如邪见所说，下了很久。
　　直到停雨，杀生丸起身带着邪见与她擦身而过，也不曾言语。然而他的默许就像是无声的邀请，清凉的风吹进潮热的山洞里，带着前方他的气味。桔梗仰起头耸了下鼻子，风里都是他的味道呀。
　　她不再犹豫，追上了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