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良辰好景》若水清清

8、第 8 章

　　去学院报道的日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来到。叶好静起了个大早，挑了身看起来比较正式的套装。极少用化妆品粉饰的脸今天也抹上了清透的隔离，粉嫩的腮红，诱人的唇蜜。
　　“叶唯，等会儿顾学长就要来了，你快点收拾。”叶好静换好黑色的高跟鞋，准备出门。第一次去纽约孔子学院总不能迟到，况且这里离孔子学院有一段距离，坐车都得一个小时。
　　嘭、嗵，大门被关上。留下叶唯收拾早餐的残局。

　　叮咚，叶唯兴奋地跑去开门。“梁辰哥，可以走了。”叶唯直接锁上门，
　　“叶好静呢？”顾梁辰直呼其名，
　　叶唯抢先按下电梯，才说：“走了，七点就走了。”
　　原来如此，看来上班时间要改改了。正踩着七点钟尾巴上班的职员们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七月份。

　　毕竟是纽约孔子学院，面积规模比芝加哥大了不少，各年龄层次的学生参差不齐，白人黑人一半一半。来培训的老师差不多有三十个，只有两个人能留下来，十五分之一的概率。叶好静深吸一口气，走进教务室。
　　报道手续很简单，签到盖章，然后集中到一个教室像学生一样上课就行。朝九晚五，很稳定的生活，只是上的课没有留学生那样有趣，都是些专业性较强的东西，很多很复杂。
　　一上午就在老教师的喋喋不休中结束，叶好静和其他老师一起移动到食堂就餐。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她做梦也没想到会遇见的人。
　　一大帮人本来就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一帮年轻的东方女人。李医生正专心对付着盘子里的饭菜，听到周围议论不休的声音，也转头看。叶好静在这一群人中并不显眼，只是他还是看到了，因为她那曾让他红了脸的大方的微笑。
　　叶好静显然也看到他了，朝他微笑着点了个头，一起来的人都成群结队的坐好，只有叶好静没有同伴。第一天来本来就这样，叶好静端着饭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介意我坐下吗？”不知什么时候，李医生已经站在她面前。
　　那天叶好静糊糊涂涂地赶到顾梁辰家，脑袋里一片空白，也没怎么看这个医生。现在他就站得离她那么近，她才注意到，其实他的外形也不差。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脑袋，估计个子有185左右。五官干净，眼角向上，是典型的笑眼，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有酒窝。笑起来一定特别好看，叶好静想。
　　终于打量完了，叶好静微笑：“不介意。”
　　李医生端着餐盘坐下，在叶好静对面，“上次匆匆相见，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李霖。雨霖铃的霖。”
　　柳永的雨霖铃，倒是很有文学底蕴。“我叫叶好静，就是好坏的好，安静的静。”
　　这个名字是叶好静的妈妈起的，在肚子里的时候折腾得厉害，只希望出生以后安静一点。哪知道事与愿违，小时候还是调皮得跟个男孩子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医生吗？”叶好静很疑惑，刚刚看见他的时候就很想问了。只是一面之缘，总不好逮着人家问东问西。现在他过来，正好给了她询问的机会。
　　李霖尝一口正宗的酸辣土豆丝，“就是这个味道，只有这里才有。”
　　原来是为了食堂的饭菜，孔子学院的食堂当然吃中国菜，不仅是为了老师，也是为了让学生更好地体会中华文化。“你是华侨？”说一口流利的英文，应该是在美国待很久了。但是喜欢吃中国菜，很有可能是华侨。
　　“算是吧，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回国了。六年前才来美国工作。”小时候父母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把他放在国外。后来长大了，自己就回了中国。
　　李霖简明扼要地回答，把重点讲出来，“你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吧？”
　　好吧，她的经历很简单，也问不出什么来。“问吧。”
　　李霖清清嗓子，做好了叶好静不回答的准备，“你跟顾梁辰是什么关系？”
　　已经是第二个人这么问了，也怪不得他。她大半夜出现在顾梁辰家确实很可疑，“学长与学妹的关系。应城大学前后辈。”从重遇以后，她就是这样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李霖没回答，反而转向另一个话题，“我们医院后门对着你们学校，三楼309，我的办公室。”
　　叶好静正在犹豫要不要也告诉她她的办公室，李霖已经起身。
　　正好不用了，叶好静微笑着道别。

　　这边，顾梁辰把叶唯交给人事部的主管后，也投入了一个星期的忙碌。日子反反复复，工作怎么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
　　叶唯在人事主管的安排下安静入职，从基层做起。这安排倒是妥当，不会引起大的风波，也没有人会针对叶唯。叶唯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反正他的目的只是锻炼自己。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唯接到了叶好静的电话。
　　“职场生涯怎么样？体验到了吗？”
　　“很好啊，我觉得不错。可能是因为在梁辰哥的公司里吧。”叶唯沾沾自得，那得意的表情叶好静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你少给我嘚瑟，好好工作。不要张扬，招人排挤，更不要提你跟顾梁辰的关系”职场毕竟不比学校，其中暗藏的杀机，无数部电视剧都已经精彩的诠释过，叶好静还是放心不下。
　　“知道了姐，我会好好表现的。”叶唯一本正经，郑重承诺。

　　下午上课的时候，叶好静终于交到了朋友赵然，也是从地方孔子学院来的，独自一人。
　　“好静，下课了大家要去聚餐，你去吗？”
　　叶好静正想拒绝，赵然又开口了:“相聚在一起不容易，抛开考核，大家还是要在一起过一个月的。第一次聚会缺席好像不太好。”
　　这番说辞倒是很有道理，再说这里的老师大都是女士，去了也不过开茶话会似得聊聊天就算了。叶好静在赵然恳切的眼神中低下了头。
　　叶好静给叶唯编辑了一条短信，“晚饭自己解决，我有会餐。”
　　会餐的地方很僻静，倒是个吃饭的好去处。十几个人坐了两桌，叶好静和赵然坐在一起。别看在座的大都是女生，但是酒桌上的礼仪懂得不比男人少，几杯酒下肚，大家也越来越熟络，气氛越来越嗨。马上有人提议去第二轮，征战KTV。叶好静推辞不过也只好一起。
　　顾梁辰今天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小区里少有人行，将车直接开进停车场，直接按了上楼的电梯。电梯从一楼到负一楼，很快地便下来了。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昏倒在电梯墙角的女人映入眼帘，酒气扑面而来，顾梁辰皱眉，一声不吭地进入电梯。电梯被擦得很亮，也没有贴小广告的痕迹，顾梁辰从电梯反光的墙面注视着那个女人，齐肩的酒红色长发遮住精致的面孔，素色的连衣裙沾染上一片酒渍，醒目狰狞。那个被遗忘在角落的白色小包怎么那么眼熟，顾梁辰回过头，这不是叶好静的吗？前几天在她家沙发上见过的。顾梁辰蹲下身子，轻柔地拨开贴在叶好静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这一下他彻底看清了，真是叶好静，这个不省心的女人。
　　顾梁辰把角落旁的包包塞到叶好静腰腹间，一把抱起正在熟睡的她，嘴巴微张，脸颊通红，不知喝了多少酒。顾梁辰突然间有些后怕，若今天不是他凑巧碰见，那么现在抱着叶好静的可能是···。顾梁辰不敢往下，抱着叶好静的手紧了几分。睡梦中的叶好静好像感受到了身旁人的紧张，手无意识地拽住顾梁辰的西服边沿。
　　“睡吧”顾梁辰压低声音，松了一分力气。
　　1102，顾梁辰抬起双臂，勉强按了门铃。
　　不一会儿，叶唯擦着湿淋淋的头发来开门，门后是一片寂静的黑暗。
　　叶唯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顾梁辰开了口，“停电了？”
　　叶唯点头，洗澡洗到一半居然停电，只能摸黑穿好衣服来找电箱，只是他又不说修电的，找到了也不会修。只好回去接着洗澡，等姐姐回来。可是叶好静喝成这个鬼样子，能指望她什么。不过，眼前这个梁辰哥显然是大有用处了。
　　只是，顾梁辰丝毫没有要帮他修电路的意义，抱着叶好静直接转身，“先去我那，明天找电工修。”
　　叶唯惊喜了，这个办法好。连忙拿好衣服跟上。
　　电梯里，叶唯：“要不我来抱，我姐挺重的。”
　　昏睡中的叶好静要是听到这句话非要吐出一口老血来，臭小子，到底是不是亲姐弟。
　　顾梁辰头也不回，手慢慢收紧，“不用。”
　　叶唯：“喔。”
　　电梯停在了28楼，放眼看去，28楼居然只有一个门牌号，也就是说这一层楼都属于顾梁辰。哇，富人啊，叶唯的感慨还没结束，进了门才发现这居然还是一个复式楼。黑白分明的装修，干净整洁，但是隐隐有着冷清的味道。
　　“楼下有个客房，你可以先睡。”顾梁辰开灯后抱着叶好静直接往2楼走，把一楼的客房留给叶唯。
　　叶唯知道顾梁辰不会对姐姐怎么样，没有多说，直接去了客卧。
　　二楼有四个房，书房和衣帽间占了两个，只剩下主卧和正对着主卧的次卧。顾梁辰想了想，停住走向主卧的脚步，走向反方向。
　　叶好静喝得太多，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幸好她喝醉的时候没有什么借酒发疯的习惯，这才没有多折腾顾梁辰。
　　叶好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抓了抓还带着酒气的头发，叶好静头痛得要命。可是比头痛更要命的事，她睡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惊恐的掀开被子，还好，还是昨天的衣服。叶好静松了一口气，习惯性地往床头柜上摸手机，咦，摸到了。按亮屏幕，八点半！！叶好静顿时惊慌起来。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打开房门，下楼，愣住了。
　　顾梁辰端着咖啡就坐在餐桌旁，手里还拿着今日的报纸。
　　“醒了？”“这是你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气氛一时凝滞。
　　又同时一声“恩”。
　　顾梁辰把报纸翻了一页，叶好静还站在楼梯口，仿佛忘记了时间，脑子一片空白，有太多的问题和疑问。
　　“上班了。”顾梁辰把手中的报纸放下，拿起手边的公文包，交代式的说了一句。
　　这一句马上惊醒了叶好静，“等等，一起。”她上前拉住了顾梁辰的衣袖，带着祈求的口吻，隐隐可怜。
　　顾梁辰回过头，没讲话，公文包放回了远处，剩下的咖啡一口一口进入口中。
　　叶好静知道顾梁辰时答应了，既高兴又羞愧，迟到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顶着志愿者的身份迟到，她实在是担待不起。去洗手间随便捯饬了一下就准备走，只是这衣服酒味太重，她忍不了。正犹豫要不要回去拿时，洗手间的门已被敲响。打开门，顾梁辰提着个纸袋，叶好静疑惑地打开，都是她的衣服。感激得无以言表，马上换好衣服。
　　下楼的时候，她问：“你为什么会有我的衣服。”
　　顾梁辰知道要是不把前因后果都解释一遍，肯定会被叶好静衍生出一串问题，索性全讲了。比如他是怎么发现叶好静倒在电梯里，又是怎么带她回家睡觉，衣服是他后来让叶唯回家拿的，电工也找好了，下午就可以修好电路等等。
　　叶好静听完，只觉得没脸再见顾梁辰了，她怎么能在电梯里睡着？还被他领回家？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叶好静都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坐上顾梁辰的“顺风车”，她才对发生的一切有了实感。
　　“谢谢你，顾梁辰，没有让我流落在电梯里。”叶好静真心道谢，
　　车正好停在学院门口，顾梁辰放下手刹，回过头，“谢谢就算了，”不知道是在说不用谢还是暗示叶好静只说空话。叶好静是中文专业出身的，听力和分析力自然不差，眼力又特别快，马上接住“晚上请你吃饭，地点你定。”取了第二层意思。
　　顾梁辰唇角微扬，转过头，一时没有回答。
　　叶好静看到街道上的人稀稀落落，暗叹一声不妙，赶紧推门下车。“就这么说定了。”也不管顾梁辰答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