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良辰好景》若水清清

7、第 7 章

　　行李没有拆开，拉好拉链就可以离开。叶好静把饭后留下的狼藉收拾好，带着叶唯回了之前租的房子。
　　叶好静纠结半天，还是给顾梁辰编辑了条短信。
　　“叶唯的事谢谢你，罚金我留在茶几上了。还有午餐，谢谢。”
　　顾梁辰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签一份文件，发件人是一串电话号码。打开，两句话而已，他盯着看了五分钟。然后放下手中的签字笔，编辑联系人，叶好静。
　　手臂上扎过针的地方还有一道明显的划痕，昨天他睡得很沉，只记得把叶唯带到家里后，洗个澡就上床了。早上起床时，手上便多了这样一条痕迹。床边的垃圾桶里输液袋和针头还没被处理，床头柜上还有散落的药物。可能是医生来过，他猜测着。平时他没有时间去医院，医生也会到别墅里给他开药检查。
　　不管病得怎么样，他的生物钟还是没有坏，每天准时六点钟起床，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所以尽管第二天是星期六，顾梁辰还是穿好西装准备上班。只是看到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叶好静，他有点惊讶。只是一瞬，他便反应过来。看来，她还是知道了叶唯的事。沙发很宽大，叶好静可以伸展自如，只是她睡得很规矩，手脚缩成一团，安安静静地。
　　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早晨很美好。他轻柔地抱起叶好静，朝客房走去。叶好静似乎感觉到了，鼻子里哼哼两声，又睡死过去。小脑袋紧贴着顾梁辰温热的胸膛，平稳的鼻息隔着衬衫扣子的空隙搔着顾梁辰发烫的肌肤，一只手贴着顾梁辰的右胳膊，一只手软弱地垂下。隔得这么近，顾梁辰都能看到叶好静白皙脸上细小的绒毛。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顾梁辰想着，就这么抱着叶好静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以前的她古灵精怪，总是有各种说不完的话题。黏着他的时候，基本没有安静过，更别提像这样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咚咚咚，有规律地敲门声响起。
　　“请进。”顾梁辰放下手机，在刚刚的文件上签下名字。
　　秘书抱着一叠资料进来，“顾总，这是最近几个月的公司财务报表以及整理好的公司合作意向书。”
　　顾梁辰摘下眼镜，捏捏眉心。“恩，知道了。”额头还是有点烫，顾梁辰拿出抽屉里备用的退烧药，吞了两颗，重又投入工作。

　　叶好静到出租房时，已经下午一点了。给李雪婷拨了个电话，结果，“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坏的吧。”至少不会有比叶唯进警察局更坏的消息。
　　“房子的主人要回来了。你们需要重新租房子。”当初说好租一个星期，时间到了，她也没有办法。
　　“猜到了。昨天晚上就想到了。好消息呢？”叶好静迫不及待想高兴高兴了。
　　李雪婷犹豫着，然后像下了大决心一样说说出来：“我在纽约有套房。”
　　“真的？有这等好事，你上次为什么不拿出来？”叶好静表示十分不解，既然有房子，为什么来纽约还要租别人的房子。
　　“哎，就是有那么些事儿。”李雪婷支支吾吾地开口，并不打算把原因解释清楚。“总之，你就安安稳稳地住下来。门是密码锁。密码等会儿和地址一起发给你。”
　　李雪婷简直是天使下凡来拯救她的，叶好静内心充满感激，结结巴巴，竟一时找不到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李雪婷像是读懂了她的结巴，很酷地挂了电话。

　　李雪婷该多有钱啊，居然在CBD的附近买了房。叶好静看着眼前的高档小区，不禁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叶好静托着行李进了电梯，按下11。宽敞地电梯此刻就剩下她和叶唯，趁着这个机会，她得好好教育叶唯。“你看，不好好赚钱，以后连这里的门都进不了。你要加油。”
　　叶唯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姐，你先管好自己吧。”
　　伶牙俐齿，叶好静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是啊，她都只混到这个样，连个房子都买不起，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1102”，李雪婷的家，也是叶好静暂时的家。房子挺好，采光观景都不错。尤其是阳台上的吊椅，正合她意。李雪婷还挺懂享受的。只是很久没人住，灰都积了一层。叶好静把叶唯派到客厅做清洁，她则把两个房间收拾干净。雪白的棉絮在阳光下晒得柔软舒适，衣柜床头柜被整理得一尘不染。完美。

　　干净利落地收拾完房子，两个人已经累得瘫软在地下。冰箱里当然一无所有，只能去买食材。“你给我把厨房里面的碗筷都洗一遍，我去买菜做饭。”叶好静踢了一脚躺在地下装死的叶唯，拿了包包出门。
　　电梯从最高层28层缓缓下降，叶好静看着数字一闪一闪地变化，有些心急。终于，“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只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搭个电梯都能碰到顾梁辰。顾梁辰看到叶好静也很惊讶，但马上就回过神来，帮她按住即将关上的电梯。
　　“谢谢。”叶好静赶紧走进电梯，按下一层。
　　电梯门缓缓关上。
　　“你住在这里？”叶好静首先开了口，谁叫她是最不能忍受两个认识的人不说话的氛围。
　　“恩，这里离公司近。”其实也不是经常住，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公司。不过今天开始可以考虑住在这边。
　　“你住在这里。”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他知道叶好静会说出他想知道的。
　　“恩，学院派我出来学习，我暂时住在李雪婷家里。”叶好静顿了一下，“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大手覆住小手，象征性地握了握。很软，顾梁辰觉得。
　　叶好静盯着顾梁辰的公文包，“你这么晚还有工作？”
　　顾梁辰不答反问，“你呢？这么晚出去学习？”
　　叶好静被顾梁辰难得的幽默逗笑了，“那倒不是，出去买食材。冰箱太空了。”
　　“喔，”顾梁辰思索一会儿，“顺路。”
　　就这么决定了叶好静的出行方式。

　　顾梁辰带着叶好静去了市中心一家大的超市，车子直接驶向地下停车场。
　　“你不是去公司吗？”叶好静问，
　　“不是，出来买东西。”
　　叶好静终于明白了顺路的意思。
　　星期六超市人很多，放眼望去大多是金发碧眼的老外，男的身材魁梧，女的高挑貌美。顾梁辰走在其中倒没什么违和感，只是叶好静本来不矮的个头混在里面倒显得娇小。叶好静慢悠悠地推着车子散步其中，顾梁辰不紧不慢地跟着，配合她的步子。
　　“来美国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超市逛。平时在学院教书，出来的机会还真是不多。”叶好静放缓步子，和顾梁辰并肩走着。
　　以后有很多机会。顾梁辰想说，只是不待他说出口，叶好静已经转到卖饮料的货架前。
　　“你喜欢喝什么？”叶好静回过头，顾梁辰还站在原处。视线触及，她晃晃手中的饮料，“椰汁可以吗？”
　　顾梁辰点点头，把车子推过来。趁着有车接送，叶好静拿了一箱椰汁。
　　“发挥绅士风度的时候到了，走吧。”说完也不顾及顾梁辰的意愿，接过推车就往食品区跑。
　　“生姜不要。”顾梁辰在叶好静拿起他最讨厌的食物时开了口。
　　叶好静一愣，“喔，”手中的生姜放回原处。
　　“鱼肉、牛肉都可以。”
　　叶好静手上的两盒肉都躺在了车子里。
　　“生菜，”“西红柿，”······
　　于是这些菜都出现在了推车中。
　　直到结账的时候叶好静才发现这不是她想好的菜单，她刚刚是鬼迷心窍了吗？

　　叶好静抱着一堆食材费力的按下密码，后面的顾梁辰也是双手满满。
　　“姐，你敢不敢再晚点儿回来。”叶唯听到开门声，跑上前，话音刚落，就发现顾梁辰提着一大堆东西站在叶好静身后。“hi，梁辰哥。又见面了。”绕过叶好静把顾梁辰手上的东西接过来。
　　“叶唯，你真是···”对于这种狗腿子的行为，叶好静一时找不到词来包装，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梁辰哥，吃饭没？不然在我们家吃算了。”叶唯故意忽略掉叶好静的话，接过一箱饮料拆开，放进冰箱。
　　顾梁辰点点头，本来都是他点的菜。不知道这点的叶唯兴奋地朝着厨房喊：“姐，多加两个菜。梁辰哥今晚在我们家吃。”
　　就知道会这样，叶好静认命地当起厨娘。
　　叶唯和顾梁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开着。
　　“梁辰哥，你怎么会碰到我姐？”叶唯兴奋地问道，在听到顾良辰说他的家就在楼上时，脸上的笑容更盛。以后就有很多机会见到了，说不定能帮他的傻瓜姐姐解决人生大事。
　　顾梁辰瞟了眼厨房里正在忙碌的某人，简略地回答：“顺路。”

　　“开饭啦。”叶好静端着新鲜的鱼汤，色泽清淡。剩下的菜也都是如此，少盐少油。
　　叶唯看了一眼菜色，“姐，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闭嘴，”看起来清淡了点，但味道还是不错的。而且营养又健康，正适合生病的人吃。
　　叶好静看一眼顾梁辰，脸色没有那么差，也谈不上好。听到叶唯的话也不回应，只是默默地拿起筷子。味道鲜美爽口，顾梁辰细嚼慢咽，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得到了滋养。
　　“还不错。”顾梁辰挑眉，跟上次的风格大不相同，味道却是不相上下，他很满意。
　　“刚刚我跟叶唯谈了下，纽约就这么大，逛几天也没有了，不如去我公司实习。”
　　“什么？别开玩笑了。”叶好静把伸出的筷子收回，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背挺得笔直。这代表她现在很认真。“你们公司是世界500强，他一个大学都没上的人怎么能去实习。”
　　叶唯一听自家姐姐的话心都死了大半，使劲地向顾梁辰使眼色，叶好静当然看到了，直视着叶唯，严肃地说：“人要脚踏实地，别妄想了。”
　　顾梁辰认真地听着，没有反驳。叶好静以为他不反对，就是同意。
　　“每个人都需要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从不让他做，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看人不能先入为主，你工作之前不也没当过老师···”
　　“这不一样。”叶好静心急地打断顾梁辰的话，
　　“有什么不一样？”顾梁辰反击，没有让步接着说；“有谁规定没上过大学的人就不可以进公司，我的公司招人我自然会好好筛选，干不了就撤，来去自由。既给他机会，又能检验他，何乐而不为？”
　　一下子把叶好静堵得哑口无言，好，你老板，你厉害。叶好静不作声。
　　霸气，一下子就把叶好静的气势压了下去，叶唯把大拇指竖得高高的。
　　“那就这样决定了。星期一早上七点半我带你去公司。”
　　结局已定。
　　叶好静看着叶唯那高兴样，知道再说些什么也没用。仔细想想，其实这事是顾梁辰吃亏，招个没经验的实习生养着，他乐意她也管不着。算了，随他们去。
　　叶好静把碗碟收到厨房，又端出了一碗亮晶晶的汤，泛着诱人的光泽，香味侵扰着每个人的鼻息。
　　“冰糖雪梨汤，润喉清肺。”从碰到顾梁辰起，叶好静就注意到顾梁辰一直压抑的嗓音。昨天生病得那么厉害，今天又那么早上班，感冒肯定没好全。听说发烧后嗓子会像火烧一样难受，所以刚刚在超市买了个几个梨。只是刚刚吵了一下，她还是有点生气，略带讽刺地道“这嗓子还要留着管公司。”
　　顾梁辰听到叶好静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只是笑大过气，难受的嗓子也停止了疼痛。怪不得今天的菜那么清淡，她还真是，细心。
　　刚出锅的汤冒着腾腾地热气，他吹了几下就开始喝。暖暖的汤浸润干哑的嗓子，顺着喉管下落，温暖着每一个角落。甜甜地，直到心里。
　　“剩下的我给你打包好了，明天用微波炉热热就可以喝了。”天蓝色的便当盒递过来，干干净净，外面没有粘上一滴黏腻的汤水。
　　顾梁辰收下了，连带着那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