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话》无青

6、青梅竹马（一）

　　第二日，女孩来得早了些。
　　女孩拎了个竹编的篮子，竹条上青翠的颜色已有些淡褪了。几株沾了泥点的绿青菜，伴着几个带了雨珠的红辣椒，静静地躺在里面。
　　女孩将篮子放到厨房里。篮子里那本已暗淡的颜色，在餐厅的一室洁白之下，忽显出几分活力来。
　　放好篮子，女孩上楼去寻她。
　　她仍是坐在那架古筝前，却不是在弹曲子，而是在联系最简单的勾托。
　　今日的她换了一条米色长裙，一头及腰黑发散散地垂在身后。
　　背影很美，乐音又没有聒噪到令人难以忍受，这时的她似乎比昨日更可爱些。
　　许是觉出有人在看她，她忽然停下了动作，转头望了过来。
　　女孩半倚着门，面上露着浅浅的笑意，正在理着自己那一头被风吹乱的头发。
　　两人相视一望，都是笑了。
　　“今日不弹曲子了？”
　　她白皙的耳朵被染成了可爱的粉色。女孩话里的戏谑之味她自然听出来了，却无话可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有空关心这些旁的事，我倒要问问了，你那‘小清新’的故事准备好了？”
　　心里有着几丝恼意的她特地在“小清新”那三个字上咬了重音。
　　女孩挑了挑眉，笑着点点头。
　　“那便讲吧——一次性讲完。”
　　她将指甲撕下贴好，半透明的指甲映着光，流动着浅棕色的光芒。她拎起放在脚边的水壶，递给了女孩。
　　女孩接过水壶后摇了摇，叮咚碰撞的水声让女孩的眼睛弯成了两轮月牙儿。女孩到她面前坐下，拧开了水壶的盖子抿了一口，眯起了眼睛。
　　然后，女孩调整了下坐姿，换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将那个“小清新”的故事。

　　“老行，艳福不浅呐！”王杰用手肘撞了撞莫亚行的背，满是戏谑地笑道，“刚才隔壁班的那只‘大虫’来找过你，让你去一下说是有事找。你可得小心些，被她找去的，都没个好下场呢。”
　　莫亚行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皱了皱眉。
　　九点五十三，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
　　于是他翻出了课本，决定先不去理会那所谓“大虫”，上课为重。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老师，是那只“大虫”。
　　卢娜穿着长袖长裤，扎着马尾，懒散地靠在门框上。
　　她嚼着一块口香糖，只向着莫亚行做了个吐口水的动作后便转身离去了。
　　对此，莫亚行并不觉得愤怒，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只低着头看着课本不说话。
　　教室里响起了低低的细语声，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莫亚行的“不作为”让想看好戏的王杰非常失望，他还指望着这两个牛人能擦出些火花来呢。
　　卢娜与莫亚行都是Q高的风云人物。在Q高这种学霸遍地走的学校里，稳拿年级第一的学神莫亚行和逃课打架样样在行的坏女孩卢娜都属于另类。
　　这是两个没有任何交集的人，被不同的人膜拜是他们唯一的共同之处。
　　但实际上，这两个极端人物的真正关系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卢娜的出现让莫亚行心里乱乱的，难得有一节课飘远了思绪，没有在听。

　　下课铃响了，老师却没宣布下课，正准备稍微拖堂几分钟，卢娜却已经推门进来了。
　　老师面上染了几分怒意，却并没有发作出来。
　　这次，莫亚行乖乖地跟出去了。
　　班里瞬间乱了起来，老师也不打算再将题目了，收拾了教案，怀着一腔怒气走了出去。
　　对于身后乱成一片的班级，身为班长的莫亚心却没心思去关心。他只望着面前的人，一时却是无话可说。
　　卢娜坐在走廊的扶手上，身后是笔直挺立的玉兰树，密密的绿叶之间，装点着几星蔚蓝的天空。她的嘴里换了一根棒棒糖叼着，两条被运动裤包裹着的长腿在空中晃来晃去。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莫亚行，颇为讽刺地冷笑了一声：“怎么，交了新女朋友就忘了我这个‘青梅’了？”
　　莫亚行没有接过她带刺话头，转而问道：“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卢娜很用力地将糖嚼碎了，牙齿与糖果碰撞，发出了“喀拉喀啦”的刺耳声响。她看着莫亚行皱起了好看的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口啐出了口中的糖棍。
　　那根棍子擦着莫亚行的肩膀飞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进了垃圾桶里。
　　“这么讨厌我啊？”卢娜轻轻一跃，从扶手上跳了下来，瞥了莫亚行一眼，语气淡漠，“我本来是听说了你那小女朋友喜欢木兰，特地帮你去寻了两张木兰画展的门票想送给你作生日礼物。但既然你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
　　她耸了耸肩，转身慢慢悠悠地向着自己的教室晃去。
　　“等等！”莫亚行眼看着卢娜越走越远，在心底纠结了二十秒钟，终于没能忍住，开口叫住了卢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