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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话:心非(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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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这样……苏晨……”她的声音碎在他的重吻下。似每吐出一个字,便被吻地更深。
慢慢地,身子就越来越软,没有力气再反抗,只能感觉到,他越来越重的动作,近似发泄的掠夺,他用双腿夹紧她的腰,一手箍着她的双手,另一支捻转在她衣下,上身压过来,手又去结她的上衣扣子,情况真的是越来越糟……
不能想象若是那夜就那样漫漫无波下去,会还有多少意外发生,可上天终是在关键时刻来了一通电话救场。
一开始,苏晨并未理会。铃声一响起,他的唇还吮在她的耳边,狠狠索取,再一遍响,已吻至她的锁骨……
有赖电话君的锲而不舍,他终于停下来,却一动不动,鼻尖紊乱的气息又长又重地喷在她的胸前,没有下一步动作。
手很用力地握着她的手腕,头紧埋在她的颈侧,眉凝成川字一点又一点锁紧她柔软的颈部肌肤。
手机正在播放的歌曲是刘若英的为爱痴狂,但铃声的演唱者却是近年大火的金志文,克制柔软的声线在黑夜中异常清晰、催泪,那一刻,似乎所有的情潮爱欲竟都不如耳蜗里的一段暖腔来的真实。
苏晨放开她的手,慢慢放开对她的禁锢。他本要起身的,可起到一半,听到那一句“为何要是这样,在我心头深藏着你”的时候,心头一颤,身子又倾下去。唇附上她的唇角,吻由轻变重,就他停在那一处,力道不减,久不离去。
“……像我这样为爱痴狂,到底你会怎么想……”
直到曲终,苏晨才直立起身,迈步去接。“……嗯……在忙……对,今晚的飞机……”很沉稳的声音,很闲碎的话,有些不耐烦,最后只停在“沈微不用,你告诉她不用来接我……好,就这样。”
他挂断电话时,她还半仰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甚至是喘息都细碎地没有声音。
屋子里很安静,静地没有人声。屋子里迟迟没有苏晨的脚步声,或许他也想到他的新婚妻子,后悔莫及。
苏晨没有过来。只有风爬上窗台,来掠夺她的体温。身一冷,许祎才双臂合拢,慌乱地卷起外套。方才,她要干什么以身相许竟忘掉他早已是有妇之夫,她这是在将他向深渊里在推!!她溘然自恼。
便是五年前她将他伤的遍体鳞伤又如何即使这样,五年后为他疗伤的人也不该是她,不会是她。
摸黑整理好衣服,许祎站起来。
“……我走了。”她语气沉平,努力装作仿若从未经历过之前的羞赧。
这是最明智的决定,她想。
而他……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吧。
只是——竟还是她先开口。“……能不能……开下灯。”过了一会,她吃痛地揉揉自己的腿颤颤地问。方才,她似乎又撞在什么桌椅上,被重重地绊了一下,就这样找门,性命实在堪忧。
“……他……”许久之后,静寂的屋子才响起苏晨的声音,只是一个单音字节绕在唇齿间,顿了半晌才连成句子。“对你好吗”
“……嗯谁”许祎的注意力被疼痛分散,迟疑地毫无头绪。愣了很久才反应到,苏晨口中的那个他可能是谁。月初的婚礼上,他一直误会身旁的男人是她的男友。
“……好。”她怵在无头无尽的夜色中突尔哑然失笑。
几乎下意识地捂着胸口,那里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怎么都堵不上。
苏晨默然良久,也笑:“好……必是很好,好到下这么大的雨,都不用打一个电话的。”
许祎又轻又浅地呼吸。“……他最近工作很忙。”
“忙他跟你说的!”苏晨强忍着怒气向她走过去,语气艰涩不迭。“两头跑,当然很忙!!”
“……没有……他什么也没有说。”许祎低垂着头默默咬唇。
“不是这样的,他什么也没有说。”许祎低垂着头默默咬唇。“他……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他……”
好想再说些什么将谎圆过去,可话停在口边又突然没了声音。许祎只觉得自己言辞匮乏,演技拙略,再编不出来什么理由,她甚至想不起那个人的样子,叫什么名字,只能感受到来自心底越来越满的悲凉,似乎要将她冻结……
良久,她喟然一笑,只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猜的。”
苏晨没有再说话,许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一阵沉默,他走到她身前。
因从小夜盲,苏晨的步子又刻意放轻,许祎什么也没察觉到。其中也包括苏晨打量她。她只是那样站着,怅惘的站着,仿若只是室内的一角陈设,一个摆件,毫无生气。
离得那么近,苏晨却只能捕捉到一个瘦削的黑影,昏沉的夜色拢去她的眉眼,她的长发,也抹去她冰冷的躯壳,只熟悉的气息清晰可闻。
心为她那一句“好”而痛,为那一句“我猜的”更痛。
“许祎,那时候……你是怎样离开我的”他单手撑在墙上,突然这样问。
一字一顿,情不自禁。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五年,他始终不信她会因为他的退役、他的失败就离开他。
而突然迫近的声音,许祎竟受到惊吓,紧张而慌乱地后退。可她看不到他啊,退了几步就觉得茫然,想着或许求一求他,他就会放她离开。她总相信有一些东西,时间并未改变,那颗心,那个地方,便是不爱她,也不会太黑……
灯忽腾然而起,照亮豁然一室。许祎思绪也停下来,被迫适应环境。
灯光在眼前射出刺剌剌的亮光,白墙,暗窗,苏晨站在仅离她一个半身的地方,颔首侧立,纹丝不动……
她下意识要逃,但很快察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苏晨,苏晨的脸……似乎有些惨白,鬓角也有大片汗水密拢……
眼中陡然汇起一片惊慌,许祎顾不上什么,只厉步上前:“苏,苏晨,你怎么了……苏晨!!”她连发好几个抖音,扯着他的衣角,急切地问。
可苏晨却没有回答她,只低着头,然后慢慢旋个身,重重靠倚着墙体,身子一点点往下滑。
心头暗涌的恐惧瞬时放大,许祎的手停在半空,不由痉挛。
她竟有些不敢碰他了……只惊慌失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浊乱的游丝忽尔想到打120,一摸口袋……竟是空的!!她慌乱而茫然地四下张望,探寻的目光忽尔一定,远远的,手机就躺在沙发上,她要去拿,步子未迈开,手却被拽住了。
“……你要走!!”苏晨紧扼着她的手,恼怒地问。声音那样轻,语气又那样重。缚手的力道渐深,许祎的几个指骨都贴磨到一起,痛,直抵心下,在胸口绞起来。
她害怕挣脱会伤到他,所以强忍着……
可手停了几秒突然松开了……
她的视线追过去时,只看到垂在地面的手指将她长裙上的流苏勾住,很紧,衣服都缩成一团。
苏晨咬着牙,双目赤红地盯着她,眼中都是恨意……
“你要走!!”脑海,耳边,却都是他方才厉声的这一句。那一刻,窗外的雨不是雨,而是一把把尖刀全落在她的头上,她的身上,她的心里……
很疼,很疼……都快要站立不住。
“……我不走,我不走,我只是去拿手机,打120……”话到最后,许祎忽尔就哽咽了,不由地低下身去。
许是许祎的回答令苏晨松了口气,他忽尔嘴角翘起,手松开。态度又恶劣起来。
“你不是要走么?你走啊!”
“真是太大惊小怪了……没有那么严重”苏晨一脸的轻描淡写。“只……胃痛罢了……你害怕了……是怕我死了吗……就是死,也不能今天死。”他略带玩笑地说,却发现脸上已无法扯出让人宽慰的笑容。
胃里又一阵绞痛,模糊了视线,让他不确定她是在哭还是被吓到了,只可以看到她伏在他身边埋头的那个动作,她更显瘦小,更显无助。
她该有那么一点伤心的,哪怕很小。
很想像从前一样摸摸她的头——那时候她还很需要他。他的爱哭鬼还很需要他……
记得刚开始交往,正赶上他伤病恶化,他一说在医院,她就忍不住哭,她一哭他就很担心。那时训练很忙,还要打比赛,不能时刻在她身边,只要一逮着空闲就赶到她学校看她。最远的一次,他晚上还在美国,第二天就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真人还是假人,”她带着嫣红的帽子怔在雪地里。他全副武装,只有一双眼在外面,她都能看出来。她看着他笑,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又哭……
“苏晨。”她抱他很紧,声音轻颤颤地:“下次就不许来了。”他知道她在说反话,只默默摸着她的头,她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怀里,他整颗心都为她跳动着……
他曾那样轻易地牵动她情绪。如今竟一个拥抱都好难。
“我送你去医院……我送你去你医院……”许祎见苏晨不说话,又有些慌乱。将苏晨手搭过来,放在她的肩上……
而这些苏晨几乎都是听不见感觉不到的,只隐约拾到只字片语,是她要将他送到医院去。
这样她就倒是可以摆脱他了!
还真是狠心,冷血!!
被回忆疏解的胃痛又渐渐回拢,他闭上眼,浅浅地抽气,却连生气都没有力气。
可能是她话的催化作用,他竟发现这一次胃痛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渐渐又可以使用腰腹的力气,费力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