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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05
自那次偶遇后，我有一段时间都踩着高峰期去员工食堂吃饭。以我的认知，一般艺能人不会选择在高峰期和电视台员工排队买饭，要不是延迟或是提前过来，要不就打电话点外卖。
猜想倒是没错，起码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认识我的圈内人。偶尔在News Zero的选题会上碰到樱井，也未见他露出半分异色，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叹气。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组里的几个同事都是二三十代的年轻人，平日里喜欢开开玩笑聊聊八卦，相处起来算是融洽。在电视台干幕后工作的女性员工比较少，因此组里的另外三个妹子很快接纳了我进入她们的社交圈。
都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就算是做新闻的女性也不能例外——倒不如说这群人把追查真相的能力发挥到了十成十的地步，挖起八卦来连文春和Friday的娱记都要自愧弗如。在一同工作了一个月后，组里的三个人彻底把我加入了她们的私下讨论之中。借着这些gossip，我也神奇地得到了许多无用的情报，例如周一的樱井翔最喜欢在食堂点的食物是稍显小众的メカブ蕎麦，周二的桐谷美玲这么瘦是因为一天严格只吃1000卡的食物，又比如虽然樱井对staff都是一副平易近人温柔有加的模样，但是私底下有实习的小姑娘鼓足勇气前去告白却被他毫不留情地当面拒绝了，小姑娘回来哭了好几天，如此云云。
「说起来，高桥君都没怎么提过自己的事呢。」先我三年进社但与我同龄的野崎在一次午餐时随口问我，「和男朋友怎么样了？」
「诶？」
「用不着这么吃惊吧。」野崎侧着头看我一眼，放下筷子笑了起来，「ナナ酱和我一样25岁了吧？不可能有男朋友。」她顿了顿，像是肯定自己的话一般接了下去：「毕竟现在可是连小学生都在谈恋爱了。」
我只好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冲她摇了摇头。
「骗人的吧！」一旁的渡边倒是惊讶地叫出了声，反应夸张地看着我，「那前男友呢？别告诉我你没有谈过恋爱啊，我可不信。」
恋爱……吗。
之前的那四年，算得上是恋爱吗？
「大概……也不能算作恋爱。」犹豫了一下，终究慢吞吞地开了口，「只能算是一段……持续了四年的，单相思吧。」
说完这句，我却沉默了起来。
周围的同事还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话题很快又从我身上移开，我已经无心敷衍。
一时间过去四年中的许多片段从脑海中一一闪回，像极了生离死别前才会发生的场景——他和我肩并肩在沙发上盘坐着打游戏的样子，我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看他打掌机的样子，偶尔沉默着一起看文艺电影的样子，在东京的梅雨季里把衣物烘干后他站立着把T恤一件件叠好的样子，喝醉了的自己凑上去亲吻他时他微微仰起头睨着眼看我的样子，做.爱时凑在颈间咬着我的耳垂用气声说话的样子，情.事后用略带湿气的掌心握住我的手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样子……
那种粘湿的触感还那么鲜明，挥之不去。
意外地并不难过。大概是从一开始就接受了这种自发却又被动的位置，早早放弃了一切超出预期的奢望。
自始至终，我都是那个输家，就连主动提出分手这件事也不例外。
只是难免。难免啊。
想到最后，难免觉得辛苦。
——我或许，是恨他的也说不定。
※
就这样，抱着「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的主旨，我在接下来的整整三个月里都没有见到二宫。换了常用的吸烟室，避开所有与综艺和情报番组相关的工作，整天待在职工用的办公室里，甚至连食堂这类公共服务设施都去得少了——想必对方也做了同样的努力。与樱井的碰面也比想象中的更少。除了每周一的例会上会碰面以外，基本没有在节目组碰到过他。
唯一令我意外的是，我见到了相叶雅纪。
地点是在目黑的一家叫做「7」的地下bar。因为家住在目黑，自从我发现了这家距离公寓步行不过10分钟又极其隐蔽的bar之后，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虽然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但从和二宫分手之后，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所谓一个人的寂寞。我开始不情愿回家，试图抓住每一个可以在外面久留的借口，一个人在深夜去拉面店，一个人看午夜电影，一个人在酒吧和前来搭讪的人漫无目的得聊天。有一天走夜路回家时，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换个路线，于是无比偶然地发现了这个不起眼的酒吧。
虽然招牌很不起眼，但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听老板兼bartender的涉桑说，这家老店已经在这里开了8年，因为蒙受熟客们的喜爱与照顾，尽管对外低调，经营得却不错。bar内空间不大，我习惯进店后直接坐在counter最靠里的位置，点一杯酒然后和柜台内的涉桑谈天。
见到相叶那天，正好赶上东京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夜雨总是让人烦闷，走完一段路后皮鞋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泥。我收了手中的长柄伞走入地下通道，刚推开酒吧的木门，就一眼发现自己常坐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坐在最里面的人很明显是个男性。他留着栗色的卷发，穿着一件黑底的针织衫和七分牛仔裤，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和红色花纹的棉袜。大概是听到动静，他转头向门口看了过来。我于是不期然地撞上了一双像鹿一样的眼睛。
——相叶雅纪。
大概没什么时刻比现在更让我不知所措了。我僵直地立在门口，手还停留在推门的姿势上，看看相叶，再看看涉桑，进退维谷。
「什么啊，原来是ナナ。」涉桑看到是我，明显松了口气，放心似的拍了拍胸口，「真是吓了我一条呢，我明明在门口挂了closed的牌子，还在想是谁闯进来了呢。」
「……诶？」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啊，今天已经闭店了吗？」
「是啊，因为客人身份比较特殊，我就提前清了场。」涉桑好脾气地笑笑，「也是怕给其他客人带来不便。」
「这样……啊，那我马上离开！非常抱歉！」我有些着急地说，转身伸手去拉被我推开的门。
「等等哟，ナナちゃん。」背后却不期然传来了另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试图挽留打算离开的我。
——真是狡猾的人啊。似乎听着他的嗓音便能想象出他说话时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虽然是偶然相遇，但我这里可是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ナナちゃん呢。」
我怔了一下，终于还是回了头。
吧台昏黄的灯光投照在相叶身上，将他每一根发丝的轮廓都勾勒地一清二楚。而当事人正朝向门口，带着与我方才想象中一模一样的笑容，冲我举起了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