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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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13
「……桥桑？高桥桑？」
「——诶」
被人重重地拍了肩膀，我从自己的神游中回了神，匆忙看向身后的野崎。她正抱着一叠厚厚的材料，挂着受了委屈的表情对我佯怒起来：「叫了你好几声都不见你回应，在想些什么啊。」
我赶紧向她道歉：「抱歉，刚才发了一会儿呆。找我有什么事吗？」
野崎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才远山桑说的话你也一定没听进去吧？」见我点点头，她带着一副无药可救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这周一イチメン的参议院专题收视不错，来自观众的反馈也挺多，远山桑在大家面前点名表扬了樱井桑和你呢。」
「啊，是吗？太好了。」我自然是欣喜的。本来觉得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怎么也讲不出什么新意来，但在家中看了直播才觉得樱井的发挥很是不错，讲解条理清晰又富有热情，于是在节目结束后还给他发了一封邮件恭喜他。
……啊。说到邮件。
上周四被二宫送回家后，我曾收到一封来自樱井的邮件，询问我是否安全到家。邮件的措辞十分谨慎，最后还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本当に大丈夫ですか」，足以看出他的温柔……以及对我与二宫的关系的疑惑。
……二宫。
「——もう一度、付き合ってくれませんか。」
脑海中又浮现出前几天的那个夜晚的画面。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惊讶与随之而来的犹豫，他在短暂的沉默后再度开了口：「不用急着现在就回复我……ナナの返事、待ってるから。」
「我的号码……还留着吗？」他又问。
我点了点头。
「……太好了。」他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笑了起来，眉眼间却带了些许感伤，一副矛盾的表情，「……じゃ、またね。」
他的车影很快消失在路尽头。我在原地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最后还是一个人上了楼。
正好是周五的夜晚，少了加班的压力，同事们纷纷准点下班，约会的约会，聚餐的聚餐。我先去了趟健身房，吃了点轻食后又想喝酒，便顺路散步到了「7」。
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来了，走在路上时竟也有些雀跃。进门前特意在门口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挂着「Close」的牌子后才安心地推门而入。
室内已经坐满了客人，包括我常坐的那个counter最深处的位置。我站在门口寻觅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角落里的空位。坐下后研究了一会儿酒水单，打算继续我的listing事业，却被前来负责点单的服务员搭了话。
「高桥桑是吗？」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这么问我。
见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他继续说了下去：「涉桑让我向您转告，这层的位置不够了，如果觉得吵闹的话可以替您在楼下的酒窖安排座位。这是对熟客的特别服务，不轻易对其他人开放噢。」
「へー」我有些意外地感叹了一声，还有这种事啊，马上便有点跃跃欲试起来，「好呀，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跟着那个穿着白衬衫和半身黑色围裙的男生出了后门，沿着木梯向下，又穿过层层叠叠的酒架，终于在一扇木门前停了脚步。
我随他推门而入，仰着脸观赏着室内的摆设。说是只对熟客开放的空间，除了氛围更为私密一些以及面积更小一些外，其实与楼上并无两样。
只是我竟然又在这里见到了相叶雅纪。
仔细想来，他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既然上回涉桑能为了他清场，两人之间必定是熟识了。
「Yaho！」坐在隔间的吧台前的他这么轻快地举起手向我打招呼，笑容灿烂，熟稔得不能更自然。
我虽然意外，但也觉得愉快，在他的招呼下坐到了他的身旁。
「好久不见，相叶桑。」
「是啊，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几天不见，他的发型又换成了柔顺的浅栗色直发，略长的刘海此时被挂到耳后，露出了耳朵，「看ナナちゃん的表情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是吗？」我闻言，有些讶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恰好相反，这两天还挺烦恼的。」
向服务生点了一杯曼哈顿，我继续问道：「相叶桑呢，最近怎样？」
「很好哟。只是上一回忘记问ナナちゃん要联系方式了，一直记在心里。」
我和他都纷纷笑了起来，于是掏出手机交换了联系方式。交谈间酒也上了，我们便顺势喊了「干杯」，喝下一大口后又彼此吐槽「这又不是生啤」，于是又笑作一团。
「刚才你说了有烦恼？」安静下来后，相叶开口问我，「是什么烦恼呢？我可以帮忙吗？」
「啊，那个啊……」我有些苦恼于如何回答，连喝了几口酒却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见我这么纠结的表情，相叶马上接话：「啊，没关系的，如果觉得不适合跟我讲就不必说了的。」
「倒不是这样。」我想了想，侧过了头低声道，「其实这件事，相叶桑可能是最适合相谈的对象了。毕竟相叶桑是除了我和他以外，唯一知道前因后果的人了。」
「……」他闻言沉默了下来，抬起眼静静地望向我，隔了半晌才接话，「是……Nino的事……？」
我无声地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问我，‘要不要再交往一次’。」
我说着便自嘲地笑了，「‘再一次’是什么意思嘛……明明之前都没有正式交往过的。」
相叶嗯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后反问我：「这样不好吗？ナナちゃん不是喜欢着Nino吗？」
「一点也不好啊。」有些奇怪吗，我目视前方，神情异常冷静，「我之前想象过，听到二宫桑说那句话时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会哭吗？还是会毫不修饰地大笑着扑过去抱住对方呢？就这样想了很多，结局果然是多余的。在我离开前，他从来不曾提起过交往这回事。想到后来便也觉得自己无趣，就放弃了。
离开的时候是下定了决心的。毕竟自己素来不是个习惯于依赖别人的人，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但面对二宫，我却无法依靠自己掌控一切的发展，只能把主动权交付到他的手上。感情这种东西……真是讨厌。那时候我就一直这么想了。一边厌弃着这样软弱无用的自己，一边贪婪地享受着每一次的温存。这样的自己真是可悲又可恨。
好不容易做了决定，又好不容易开始了新的生活。可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刻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说到最后，出口的已经近乎于抱怨。
相叶一直侧着脸听我的话，间或喝一两口杯中的酒。我停下后，他顿了片刻，突然反问我：「会动摇，不正说明了ナナちゃん心中其实还有这样的期待吗？」
没想到往常言辞温柔的相叶说起话来竟然如此直白。我被他这话说得一堵，只得托着额头无奈地笑了起来：「是啊，是这样没错。只是啊……真的太晚了。」
他皱起了眉看着我。这个表情之于这张脸太过陌生，大概从未见他在镜头前展露过，以至于置于他视线中的我一时也只能愣在了那里。
「你们这两个人啊……都是笨蛋。」
相叶最后这么评价道。
他说话时的语尾总是习惯带一个さ，偶尔会拖成长长的尾音，言语间是千叶人独有的温柔。
「你知道我心中的nino是怎样的吗？」他突然问我。
我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相叶也并不看我，低头摆弄着酒杯，自顾自地讲起了话来：
「……Nino他啊，一直是个聪明人呢。从小就是这样。现在想来，这个人看待事情真是清醒又悲观。那家伙，是个早熟的孩子。小翔和松润常说他有一双俯瞰的眼，这话一点没错。在我们还在和同龄的junior们争执打闹时，他已经会在一旁冷静地观察所有人了。
「大多数时候，我很羡慕他。和容易被周围人影响的我不同，他于人于事总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却偏偏又能把所有事都完成得很好，教人无可挑剔。
「再年轻一些的时候，Nino总是喜欢在拍摄现场打游戏。被叫到名字后直接零准备去拍摄，还完成得比别人更快。我有时候看到，心里难免不平——这么努力地要向周围人证明自己的游刃有余，难道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后来年纪大了一点，那种类似于嫉妒的感觉逐渐消退了。我不得不承认，能够做到一心两用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令人敬佩了。
「但哪怕是这么聪明的他，在某些事情面前也会变得愚钝。
——就像现在。」
我有些被相叶的思路绕混了，尤其是最后的转折，只得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望向他。
「Nino啊，好像在碰到你的事情时，总会显得捉襟见肘呢。」
「……」
「他这个人啊，虽然看起来八面玲珑，但在表达感情上时却异常地笨拙呢。还很容易害羞，夸他几句耳根就红了。」相叶说着便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场景，「所以……希望你可以原谅他之前的不器用，他——」
「——相叶君，是不是把事情想象得太美好了？」我突然出声打断他，「无论你是怎样臆想的，我都只能告诉你，二宫君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喜欢我。」
「认识他六年多，他的感情状态我并不比你了解得少。他和佐佐木桑也好，长泽桑也罢，在一起的时间都不比我短。我甚至知道他让佐佐木桑住在同一幢公寓楼里——」我说着有些讽刺地笑了起来，「——想必那是正牌女友才能享受的待遇吧。我的话，就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提着大包小包，像个傻瓜一下上赶着去他家了。」
相叶不说话了。
我神色不变，继续道：「——我的自尊心，不再允许我这么下去了，相叶君。」
「我啊，才没有那么执着且不计较付出。
对于二宫，我从来是有怨的啊。」
空气突然沉寂了下来。我想相叶大概也是被我的坦白惊到了，只低头啜了一口酒，沉默着晃动着手中的杯子。
「我一直听说相叶桑是个好人。不过，同情心过于旺盛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我起身垂眼看他，生硬地说，「无责任地替好友说话听上去很仗义，可你想过吗，这每一句话，都是对我的伤害。」
我停顿了一会儿，忍不住挑了挑眉，语带嘲讽地开口：
「——还是说，相叶君，想要换一种方式，安慰我？」
他像是还没有从我这突然急转弯的质问中反应过来，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沉默地与我对视。那双眼黑多于眼白的眼睛，带着显而易见的抵触，和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迷茫。
我见他微微启了唇，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选择抿紧了唇角。
我于是直起了身，抓起身边的手包，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