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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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里都是些寻常东西，卫忆拉着赵回买了些精致鲜美的吃食，又回了趟相思阁从行李中挑挑选选，才把礼备齐了来，去拜访张老先生。
张老先生置办的宅子位置极为隐蔽，据说是自己和几个孩子张罗着建的，不在山脚下，要爬一段山才能找到。山间的小径有些窄，不容车马通过，赵回想了想，干脆地把卫忆背起来，这样一路走了上去。
知道老先生喜静，此行随侍的只有素月和小七二人。
张家的宅门大大敞着，似乎早已知道有人会来，也似乎是欢迎拜访的意思。卫忆趴在赵回背上，看见院子里错落地摆着几盆颜色各异的冬菊，有的还含苞待放，有的已然盛开了。卫忆仔细端详着花盆摆放的位置，觉得依稀有些眼熟。
赵回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些，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才刚进大门，就有两个小童迎了上来问话。
那个高些的孩子听了两人的话，得知来人是先生的学生，连忙小跑着去后院通报。
矮些的孩子则留了下来，带他们去了正厅。
茶刚上了桌，就听得一阵爽朗的大笑，张老先生红光满面地踏进了们来：“我昨儿个就听说京中来了人，想来就是宣远侯爷，怎么的今日也得来看看我这老头子，果不其然——”
老先生忽然止住了话头，卫忆看着他有些愕然的脸色，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先生，是我和子睿来了，您就这么偏心舅舅，却是半点都不想我。”
经了片刻的错愕，张千坤回过神来，笑得更开心了：“你这孩子，什么偏心你舅舅，你来了老头子我只会更高兴。阔别多年，草民在这儿先拜见二位了。”
这礼是万万受不起的，卫忆连忙起身去扶，嘴上嗔怪道：“先生您是知道我们的，哪里需要这些虚礼，快快坐下吧。”
张千坤顺势直起腰来，任由卫忆将他搀扶着坐下：“我还没多老，身子骨硬朗着呢，站一会子还是使得的。”
卫忆不理他，将还没动过的茶塞进他手里：“哪有学生坐着，老师站着的道理，若是我现在不扶着您坐下，您一会儿肯定要埋汰我了。”
张千坤接过茶杯来，只是笑得更大声了：“你这丫头，要埋汰也是你埋汰我这个糟老头子。今儿你们可是来得巧，罗延一大早就来找我这个老头子下棋了，算起来你们也是多年没见了罢，既然碰巧遇到了，就一起用用饭、叙叙旧。”
罗延是跟着张老先生进屋的，还未发一言，见老先生提起了他，这才向两人行了礼，问了安：“没想到今日能碰到皇上和娘娘，怎一个巧字了得。”
坐在卫忆身旁的赵回勾起唇，扯出个有些淡漠的微笑来，拉起卫忆的手捏在掌心里揉搓：“是巧，没想到罗大人也云游至此，快些入座吧。”
罗延微微一笑，也没有答谢推辞的话，径自坐在了几人对面的位置：“草民早已致政，左右无事，又惦念恩师，便干脆也搬到了这儿来，山美水美，很是惬意。”
张千坤见两人之间暗流涌动，似乎能通达一切世情的眼里闪过一抹兴味，接话道：“是啊，你们被关在那个大金笼子里，这闲适舒服的日子你们就体会不到咯。”
赵回端起手旁的杯子试过，让身边候着的小童去换温水来：“老师的茶永远都别有风味，可惜阿忆这次是没那个福气品味了。”
张千坤闻言看向卫忆，笑得牙不见眼：“丫头又要生小的了吗，真好，到时候记得带丫头来让老头子看看。”
对面的罗延眯了眯眼，再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翕翕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没说出口。
卫忆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正声道：“月份还浅，哪里能知道是男是女。我今天来啊，就是想知会先生一下，等孩子出世了，还得请先生出山，连着我的小孙子小孙女一并教了才是。”
张千坤心里是乐意的，却不愿回京城那个纷乱之地，只与她打了个太极 ：“若你舍得把孩子们送来我这儿，那为师自然是要教教几个小崽崽的。”
卫忆哪里肯依，一把扯住张老先生的袖子：“我哪里舍得，老师你就忍心吗？”
张千坤笑而不答，指指对面的罗延：“这位才是真的才华横溢，老夫有时都要甘拜下风。老头子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了，你们还是去折磨年轻人罢。”
卫忆此时才转过脸，看了罗延一眼，又迅速缩回了眼神：“罗大人有家有眷，老师你可就不一样了，几位师兄可都在京城，你舍得他们也就够心狠了，还想让人家罗大人离家远行。”
一直充当听众的罗延此时忽然开口，惹得赵回将卫忆的手攥得更紧：“罗某并无家眷，若是娘娘不嫌弃，罗某是乐意教导几位殿下的。”
听及此，张千坤附和道：“人家都毛遂自荐了，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卫忆顿了顿，看向赵回，见他嘴唇紧抿，是生气之兆，连忙道：“我就觉得先生好，我就要先生教几个孩子，不行吗？”
张千坤摇摇头，语重心长道：“都这么大人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往事都是过眼云烟罢了。老头子我是真的老了，力不从心，罗延也的确是才高八斗，由他来做这个先生，我看是再合适不过的。皇上，老夫教过你多少次，用人之术不在于情，而在于理，都是旧事，不如就让它们随风而过。依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和你家阿忆青梅竹马。”
赵回敛目，显然依旧对罗延此人很是忌惮：“老师说笑了，学生并没有嫉妒的意思，阿忆与我是青梅竹马才对。”
观战的罗延忽然轻笑出声，竟然丝毫不在意赵回的身份，言语间很有几分不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皇上自问问是谁更担得起这句话？娘娘还有着身孕，你还任她出这么远的门，舟车劳顿。当初罗某，便不该成人之美！”
赵回自然不甘落后，与他针锋相对：“朕从未违背过阿忆的意见，从开始到现在，哪轮得到你说什么成人之美。”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得好不热闹。
卫忆一忍再忍，终究是没忍住自己喷涌而上的小脾气，忽地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你们两个从小吵到老，究竟烦是不烦。素月，陪我去院子里走走，让他俩吵个够再回来。”
看着卫忆拂袖而去的背影，两人的气焰顿时消弭于无形，相看两厌的各自移开视线。
张千坤热闹正看到着紧处，这下戛然而止，不由得在心里抱怨了一下那丫头的不体贴。看两人将屋里的气氛又降到冰点，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打破沉默：“卫丫头被你们气走了，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有什么话便赶紧说罢。她那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
赵回稳住情绪，和缓了口气，拿出一块丹书铁券的碎片放在桌上：“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老师，这到底是真是假。梁王以此为信，笼络了几位权贵、要臣、皇商。我虽然早有耳闻，可此次南下治盐，却又听到几分确切的风声。”
张千坤伸手拿过碎块，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复又放下，深深叹了口气：“早些年听闻先帝私下里赐给梁王一块丹书铁券，我本以为是梁王造势，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铁里掺着金，是工部王大人的手笔，先帝也的确用它做了一块丹书铁券赐给了那位南疆来的娘娘。那位主子被罗延用阵法困在深宫，那这想必就是梁王的了。他如今竟毁坏了这依仗，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罗延看着老先生略显凝重的脸色，又略带不满地看看赵回，轻轻摇了摇头：“我看未必，若是真的丹书铁券，梁王哪里舍得用来当做信物。我虽然设阵将冀涓困在内宫，但那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她若是想往外传递些什么消息，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赵回赞同地颔首，接话道：“学生觉得，梁王有丹书铁券恐怕是真，这信物却八成是仿造的。他恐怕是想拿这些碎块布个疑阵，就算有人向朕投诚，朕也会觉得他是真的毁了先帝所赐之物。等朝廷发难，他也好给自己留个退路，到时再祭出真的丹书铁券，将我一军，也免他一死。”
罗延冷哼一声，颇有些不屑：“太.祖爷以丹书铁券为信，免死，却从没说过什么免罪。当真以为有了这一块，就能为所欲为了不成。”
赵回将铁券碎块收回袖中，将目光放在了张千坤身上：“今日学生来便是想问老师一句，您可记得您在朝中时，谁与那位陈丰岭陈御史往来甚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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