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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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二楼转角处的房里，金莹拿过那白玉琵琶，仔细端详了一番，蹩起了眉头：“红儿，可知这琵琶是谁送来的。”
那被唤作红儿的小姑娘立在桌边，闻言抬起头望着金莹，赫然是刚刚在前院里接待卫忆一行人的“金莹”：“身边跟着一群护卫，为首的夫人气度雍华，想来是京中的大贵人了。”
金莹的眉头锁得更深，低头思忖着些什么。
她与红儿两人虽生了一模一样的脸，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若说红儿是明媚可人的月季，她便是出水的芙蓉，气质温和柔软：“红儿乖，这些天辛苦你了。既然有了贵客，我便不偷懒了，我会去打点生意，你便回山里去吧。注意着些，若是探得那人的气息再来寻我。”
红儿有些犹豫，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担忧：“姐姐，你还没大好，还是让红儿招待他们吧。”
金莹的目光落在红儿身上，心里叹了口气。
这丫头什么都好，却是太过单纯心软，见了谁都想帮衬一把。得窥天机是好事，却也是坏事，助人改命，是逆天之举，稍不留意，是要报在自身上的。
凡人是拗不过命数的，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
想到这儿，金莹摇了摇头，抬手去揉红儿的头发：“我在山中捡了你，见你有天赋，教你亲近草木，五行八卦，却不是让你去救人的，你还没能真正得悟天机。这一行人让人捉摸不透，都不是好相与的，你还是能避开便避开罢。去把易容卸了，回山里住些时日吧，你今日贸然救人，使得帝王宫位不稳，我还要想法子补救。等师父回来了，再让他细细给你解释其中道理。”
红儿此时才知道自己犯了错，白了一张小脸：“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那夫人长得美，性子又好，让我忍不住亲近…”
金莹弯弯唇角，捏捏红儿的脸蛋，安慰道：“不碍的，你去吧，估摸着再过几个月你乐师叔就要回来了。到时让他带着你去一趟北地鹤家，那里有不少藏书，能让你得些进益。”
安抚好红儿，看着她跳过窗去的轻盈身影，金莹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白玉琵琶搁在床上，整了整头发，推门下到大堂里去了。
这人救都救了，也说不得这就是天意，也是没法子的，这孩子八成是会平安降生的，只是若想不动摇帝星，还是得要做些什么的。
这来人是个回溯者，皆凡是憾事，都可弥可补。身上有绵厚气运加身，命中遇贵人，得龙气，也怪不得红儿想去保她的子嗣。
她本不愿卷进朝廷的纷乱事里，只是现下自家妹妹做了错事，她自然是应该替她改正的。
刚进得大堂，金莹便看见一位身形窈窕的女人坐在桌边，怀中抱着只小老虎在揉弄。
她皱皱眉，缓步向她走去：“夫人，阿虎心性未定，只愿意接近——”
只见梼杌安安静静地任卫忆抚摸，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半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待看清了情状，金莹止了话音，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它这般喜欢夫人。”
卫忆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她，弯弯眼笑了：“我年幼时候养了许多小猫小狗，它们都愿意亲近我呢。”
那是一张记忆深处的脸，柔美、温软、恬静，还有着九重天上最慈和的微笑。
记忆排山倒海地涌来，让金莹霎时失语。
世间缘起缘灭，轮回间自有定数，她以为她已然参透了。
可惜她没有。
那些她以为早已远去了的人，其实并没有离开，兜兜转转，他们都在某个地方，以某种方式守护着，守护着爱着他们的你。
“祖母…好久不见。”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终于又遇见了你。
她忽然就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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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忆看着面前忽然痛哭流涕的小姑娘，觉得有些无措也有些心疼。她站起身来，把小老虎递给站在一旁待命的素月，走到金莹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好孩子，不要哭了，怎么了？”
一旁的素月想阻止，却终究晚了一步，金莹已然扑进了卫忆怀里，将她紧紧搂住，好容易才止住了眼泪：“我…我想我祖母了…夫人。”
卫忆愣了愣，心间五味陈杂，只是回抱住她，安抚地替她拍背：“好孩子，不哭了，你祖母会难过的。人事易分，有始便会有终，这是自然规律。”
金莹理好情绪，颇有些不情愿地离开了卫忆的怀抱，她揉揉眼睛，再没有了面对红儿时那副清冷自持的样子，反而有几分可爱：“是啊，祖母总说我没有佛性，执念过深过重。夫人见笑了，快请坐吧，我为几位准备些餐食。”
卫忆抿唇笑了，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是个奇人，眼泪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这便又笑成了一朵花：“好，麻烦姑娘了。”
金莹又对她灿烂一笑，便扭身出门去了。
素月看着金莹远走，不由地开口道：“娘娘，这姑娘有些古怪，与上午我们见到的似乎——判若两人，是不是换个地方落脚？”
卫忆只是摇头，眼神慈和：“她没有恶意，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能看出些门道的。各人有各人的身世，有时候不必多猜多问。你且陪我去院中走走吧，一会儿回来了饭菜想必也该好了，到时子睿也该写好信了，我们便一道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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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莹只是在厨房略呆了小会儿，将红儿准备好的饭食搁到灶上煨起来，便又上了楼去。
她从衣柜里拿出久久未用过的龟甲，摆弄了一会儿，默默垂下了眼。
卦象并不好，十分扑朔迷离。
前途未定，得忍得耐，正西有贵人。
人运如此，国运如此，都并非虚像。
不论是用命做借口，还是用运拟谦辞，因果都总是环环相扣。
有时候棋差一招，就满盘皆输。
金莹收起龟甲，毫不犹豫地起身向外走去，敲响了赵回与属下正议事的大门：“祖…皇上，北地金氏第三代家主金莹有要事相告，能否借一步说话。”
“天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偷天换日，情也私也。”
“务必绕过南安县，解煞。”
将金莹送出了门去，赵回在屋里静默了片刻，也起身走下楼去。
这一趟碰到北地金家会测算五行的高人，实在出乎他意料。本来他对诸类玄易之事敬而远之，可自从卫忆之事过后，便由不得他不信了。
南安县，正是那没了侄子的张老爷远方亲戚的住处，也是安国公世子自请外派的地方。
天时地利人和，这场局若是布不赢，便太说不过去了。
待他到时，卫忆已坐在桌边仰着脸等着他了。
他走过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在她旁边落座，为她布菜：“都说了不用等我，真是个傻的。”
卫忆气结，抬眼瞥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着，还拿了自己的筷子去打他的。
赵回动动手腕，制住她的攻势：“傻阿忆，我这是心疼你，你才是小狗不识好人心。”
卫忆眼睛瞪得愈发大了：“你才是小狗！”
赵回对她宠溺地笑笑，松开抵着她筷子的力道：“恩，那你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小狗。”
总归是说不过他的，卫忆又剜了他一眼，便引开了话题：“既都安顿下了，那明日清晨去镇上采买些东西，尽早去看看先生罢。”
赵回舀了一勺嫩豆腐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好好吃饭，微微点点头：“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那今日就快些用完膳，早些休息，明天便能早早地出行。”
卫忆这时倦意上涌，倒是乖巧，任他投喂。
金莹在屋顶上坐着，听着檐下的动静，勾起唇角笑了。
月光衬得她的身影有些单薄，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升而去。
她又在屋顶上停留了一会，从怀里摸出一串菩提子来，紧紧贴在心口。
是时候，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愿你世世平顺，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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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卫忆便张开了眼。
她咬咬赵回的耳朵，看着他长睫轻颤的样子出神。
察觉到怀里的人变了气息，赵回将人搂得更紧，闭着眼哑声问：“饿了吗？”
卫忆摇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腰：“就是睡不着了，想出去透透气。”
赵回蹭蹭她的脸，又与她亲近了一会儿，才翻身下了床去，唤人进来为她准备净面洁齿的用具，自己又去外间拿了一直准备着的小壶，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嘴边：“现在还早，外面有些冷，要多穿一点。”
卫忆乖巧地点头，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嗯，我们就去外面呆一小会儿，就回来用膳。用完了就去镇上逛逛，买些东西给先生带去。对了，这次出行我让素月带了几支参来，一会儿也挑一支给先生好不好。”
这话惹得赵回低头轻笑，摸摸她的发顶，她想做什么哪里还需要与他报备：“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气的确是有些凉的，卫忆下到院子里，便伸手紧了紧衣服。
此时的清晨起了薄雾，却依然难挡院中几棵海红豆的艳色。
院中的鸡鸭还沉浸在各自的睡梦中，昨日里见着的那只狸花猫也是懒洋洋地趴在一旁，小白猫却早已清醒，扒着金莹的衣服撒娇，似乎是想跳进她怀里。
卫忆抿唇一笑，松开环着赵回的胳膊，走上前去：“姑娘起得可真早。”
金莹闻声回头，对她灿烂一笑：“习惯啦，在这儿呆了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祖母以前也同我说过，早睡早起，身体才能好。”
卫忆了然地点点头，表示理解：“是呢，你祖母说得对，她一定非常疼爱你。”
金莹愣了愣，尔后又淡淡地笑了，眼睛里泛起一层薄薄的光：“是呢，祖母非常疼爱我。”
卫忆走到她身边，伸手去逗弄那小白猫。那小白猫也很是买账，用两个小肉爪子攀上了卫忆的手，把脑袋凑上去蹭了又蹭。
金莹看着一人一猫相处地和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从怀里掏出菩提珠串，蹲身塞进了卫忆手里：“夫人，你很像我祖母，这是她老人家的东西。菩提子养身养性，能给人带来福运躲避凶祸，还请夫人收下。”
卫忆有些诧异，闻言看向金莹，又把珠串递回给她：“这太贵重了姑娘，既是你祖母给你留下的，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金莹却是不接，只笑吟吟地看她：“这个小世界里，缘聚缘散都有定数，我明白的。这东西留在我这里，只能让我睹物思人，是没有什么大用处的。夫人与我有缘有份，身上又担着大运道，应当收下这个才对。”
卫忆定定地看她几秒，见她坚持，便褪下手上的碧玺珠串将菩提子戴了上，又将自己的碧玺替金莹戴上：“既如此，礼尚往来，姑娘也理应收下我的东西。”
金莹拨弄拨弄腕上的珠子，轻轻地点头，声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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