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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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阴雨连绵，淅淅沥沥的小雨从高空坠落，击打在青灰色的地面上。秋季天空的变化之快着实让人惊叹，可能昨日还享受着秋日晴朗的阳光，而睁眼的今日却变得细风刺骨。虽说漂浮着的一些风不足以吹走些什么，可是携带着秋的寒意和悲凉，的确让人从骨子里觉得冰冷。落叶横陈在污水和脏泥之中，失去了原本漂亮的金黄色，转而是一种让人心生异样的土黄褐色，紧紧贴着地表唯恐被过路的行脚商人蹭走，尸骨无存。镇国府内一片宁静，午后原本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牲畜懒洋洋的窝在草堆之中，下人们也趁个时候打打盹儿。可是如今的宁静却不是因为全去休憩，而是因为莫家二子莫水清。
在后院的一间卧房内，莫水清静悄悄的卧在柔软的被褥之中。他的脸色极其苍白，嘴唇开裂，显然是一副脱水的模样。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也凌乱不堪的散在枕旁，失去了惯有的光泽。他的双眼紧紧闭着，眉头微微蹙着，一张绝美俊俏的脸呈现出一副极其可怕的病色。他病了，病的很严重。三天前，寒秋彻底来袭，起初下了一些细碎的小雨，空气很湿润也有些潮湿，原想着在雨中走一遭体会伤秋悲凉之意境，结果回府后就开始发热，然后整夜高烧，不得而退。莫水清天生身体就有所不足，体质更是异于常人，平时都是爹爹兄长还有下人小心呵护着，结果他这偷偷一任性，不仅自己受了苦，还让着爹爹担心。高烧三天，还多亏着师傅以前给的保命良药，给他好歹稳住了身体温度，可是因着天气原因，阴冷异常，他却是迟迟没有好起来。甚至有些时候高热还有回升的现象，所以最近他身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人。这三天中，他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时候睁开眼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爹爹焦急的模样，更多时候是被头痛和身体里一股无法容忍的钝痛给折磨的昏迷过去，丫鬟们想给他喂药也成了难事儿。好在他身体没什么力气，便只能任由那些苦涩难耐的药汁流入腹中，换做以前他肯定会小小的“反抗”一番，而如今却只能任丫鬟施为了。
此时在前厅当中，莫云一脸焦急的坐在堂上，而在他左手边下座的一把梨花木椅上坐着一个微胖的人，定睛一瞧这不是喜公公是谁？说来自打七天前他抗旨不接，原以为皇上有所行动甚至暴怒，可是期间却是风平浪静的可怕，完全没有任何征兆。而直到三天前，水清在外面淋到了雨发起了高烧，整整三天情况都不是很稳定，加之先前知晓圣旨后他那沉默异常的行为，莫云无法不将此事与皇上突如其来的意向扯上关系。
若是可以用生病来换取自由，他这儿子也未免太傻了些？
喜公公并没有如七天前一脸嬉笑，而是端正了神色，缓缓说道：“近来圣上听说清幽公子重病，久治不愈，心里甚是担心，遂特地派遣老奴拿来一些上好的药材，盼其早日恢复。说罢，他便挥挥手，让身旁的侍卫将手里的木箱放下了。皇上送来的全是宫中上好的药材，大部分是退热清肺，很是适合莫水清这高热的毛病，另外还辅上了一些珍惜的药材，比如说天山雪莲，百年灵芝等吊命的药材。光是看着这些玲琅满目的药，莫云忍不住一阵头痛。他的水清是需要这些药材不错，可是皇上的一颗狼心不可忽视啊！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愧受了。”莫云思考几番还是收下了，毕竟这天底下没有哪个不希望接受皇上的赏赐的，虽说他不缺什么东西，可是如今这些药都是对水清有着莫大好处的。原本想着若是水清还不恢复，就只得谴人去将水清的师傅给请出山了，现在有了这些药材，水清的病情一定能控制下来，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惊动他老人家了。
“圣上还言明，待得清幽公子病好后，再共同商议先前圣旨所言之事。”喜公公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圣上为了这个人也还真是拉的下面子。皇上纳妃子，全天下的女人都上赶着跑过来，虽说这次情况特殊，是个男妃子，但是也不至于“共同商议”啊？稍稍拿出些皇权镇压一下，虽然莫将军是先皇至交，更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可是臣子毕竟是臣子，怎的还需要皇上弯腰求和吗？不管喜公公如何腹诽，他终究只得照着皇上的意思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去看望关心他的小情人臣不得不去啊！
话说也说完了，喜公公便也不再过多停留，挥挥手就告辞了。待得他一离开，莫云就让莫判将药材收拾好，拿一部分去厨房煎药。而他自己则单独去了书房，并没有去莫水清的屋内。
傍晚时分，莫水清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这得多亏了皇上的及时雨啊！这场因淋雨而导致的高热风寒，在一般人家中也不算个什么顽疾，去药铺求个方子抓几副药，拿着被子捂捂就好了。可偏偏是莫家的这个二少爷。从小被呵护着长大，身体更是脆弱的不得了，所以哪怕是这小病也够莫云和一众下人担心的了。索性，远在边关的莫卿闲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的话，定会把全京城的大夫都“请”过来，在莫家他可是那个把莫水清宠上天的人啊！
莫水清在经历了三天的高热后，现在清醒过来，身子不是一般的疲乏酸痛，脑袋也隐隐作痛。被三床被子捂住的他身上终于出了些汗，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这种感觉是爱干净的莫水清无法容忍的。所以，他摇了摇床前的拉铃，接着他的贴身婢女春怜就走了进来。春怜从小就照顾着莫水清，现在她也二十几了，该是离开镇国府嫁人的时候了，可是这丫头死活都不肯，所以最后只得留下来继续服侍莫水清了。
“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吗？”春怜小心翼翼的将莫水清扶起来，倚靠在软枕上。
“我想沐浴，你去备水。”莫水清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所以直接的提出了这个“无理”的命令。
“公子，您的身体刚刚有了起色，实在不适合沐浴啊！”春怜真的是十分为难，她当然知道公子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就连平常的衣服都只穿显干净的白色，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沐浴受寒，高热再次复发后，那可有的受了。
听完春怜的话，莫水清的脸色明显的一变，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显然是对此十分不满。就在莫水清散发怨念的时候，莫云恰巧赶到了。他一进屋就看见自家儿子坐在那里脸色不太好，而春怜就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半是无奈半是尴尬。而莫水清在看见爹爹之后，脸上终于有了些神采。
“清儿，怎么了？耷拉张脸，是春怜惹你生气了。”莫云坐在床边，看着儿子明显瘦下来的脸蛋儿心疼不已。原本就是偏瘦的人，这一病重之后身体就更加轻飘飘了，不知道要努力多久才能长点肉出来。
“爹，孩儿无事，是孩儿自己无理取闹了。这两天让爹担心了。”莫水清说着脸上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眼光扫到春怜身上，示意她离开。
待到春怜离开，莫云的脸上立即换上了一副十分十分严肃的表情。接下来他得好好问清楚，三天前发生了什么。
“清儿，三天前你为何淋雨？你明知自己的身体先天不足，受不得寒，可偏偏还触自己的霉头，这样折腾自己是为了什么？”莫云的老爹心肠简直就要碎掉了，以前是为了管教莫卿闲花了大把时间，把自己整个半死，好在那臭小子进了军营就不关他的事儿了，而接着从万毒圣手那里回来的二儿子又跟自己“作对”，三天两头生病，搞的几乎全京城的大夫都知道他莫大将军有个身子骨极弱的儿子。好在这个儿子的聪明才智也是别人难以比拟的，所以莫云的一颗老爹心肠平衡了。
莫水清听完爹爹的问话，反倒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稍微思索了一番。莫云太在乎他，太爱他，他怎么会不知道？正是因为这血浓于水的亲情，他可以不对自己负责，但必须得对爹爹负责。三天前，三天前发生了什么？
“爹，京都每到秋季便是如此天气，阴寒雨连绵。孩儿看窗外秋景心里略有所思，便想着仿照那些个文人雅士，在雨中走一遭，体会一下独特的风味。本以为调养多年的身体不会出事的，可谁知……唉，终归是孩儿不懂事，让爹爹担心了。”莫水清想起自己刚刚回家时那几个月，大病小病一起来袭，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几次不说，硬是活生生的让爹爹操劳到两鬓生了白发。从那以后就想着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可是想不到自己的身体终归是那么没用。想着想着莫水清低下了头，脸色一片落寞。
莫云原以为儿子是将七天前的圣旨搁在了心上，一下子想不开，可现在看来倒不是这样的。但是貌似儿子对那皇上的“狼子野心”没发表什么意见啊，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清儿，皇上意欲接你进宫，今日还谴喜公公来说共同商议婚事，你怎么想的？”
“爹爹抗旨不从，本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也因着皇上”深爱“着我，才得以幸存。”莫水清嘲讽的说着，脸上的表情古怪的紧，让人看不懂。“爹爹，皇上是皇上，不能单为了我而将镇国府百余条人命置之不理，何况还有在边关的兄长。皇上想让我进宫，我便进宫。”
“清儿，你……”莫云何尝没有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惊恐害怕，以这样的身份嫁入皇家本就是一件极为荒谬的事情，他的儿子值得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在高堂之上，做一个亲爹看了都要跪拜的妃子。
“爹，孩儿没事的，不用担心。”莫水清直到此刻其实都不知道皇上的目的，若是说皇上爱他，那又是从何时开始的，他可是自十四岁就离开了家，直到今年年初才从师傅那儿回来。这么久没有见面，他到底是如何发现自己的感情的。再者，他可不认为自己和皇上的关系如此之好，小时候最喜欢捉弄自己了。可无论是怎样的，他是皇上，而他只是臣子，注定臣服的命运是不容反抗。
”再者，以孩儿如此身体，却是不能耽误其他女子了。”莫水清突然扯起嘴角笑了笑，似乎是在嘲讽也似乎是在抱怨。莫云只能看着这样的儿子失了神。
龙圣天，若是你知道了我如此身体，你还会让我进宫吗？
窗外黑暗已然降临，屋内仍旧烛火通明，莫水清静静的躺在床上安眠，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一个人影就飘到了莫水清的面前，袭向了他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生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