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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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水清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皇上时的情景。那时候他只不过六岁，而皇上已然是少年年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能文能武，着实一副未来帝王之相。那次爹爹带着他进宫拜访文苑的大智者，当时他虽年幼但是对于诗词歌赋颇有兴趣，加之京城最好的老师智者都汇聚在文苑，所以爹爹希望这些老师们能给他作些指导，若是幸得哪位智者青睐收作了学生那便是极不错的。想来那天天气还算不错，被爹爹包裹成了一个小包子的水清在被扔进文苑后就彻底傻了，不为什么，就因为那时候他害怕陌生人啊！哪怕再聪明，也终归是个小孩子啊！爹爹去找老友叙旧了，不在身边陪着，加之老师们对他这个小不点儿着实不打眼，所以他就被静静的遗忘了。
乖巧的坐在文苑厅前的台阶上，莫水清感觉无聊便在心里默默背诵前几天刚学过的几首古词。他并没有注意到他身后陡然走出来的人影，直到一双少年稚嫩的双手提起他的衣领说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啊？”来人一副市井痞子的模样，样貌还算上乘，英俊潇洒，长大后定能俘获不少待嫁女子之心，只是这不雅的动作和语气着实让人不喜，所以莫水清紧紧的皱起自己精致可爱的小脸，表达自己的愤怒。
龙圣天也纯粹是无聊。父皇将他扔进文苑，让他学习治国平天下的知识理论。他生于帝王之家，自然无比机敏聪明，没过多久就能通过智者们的测试了。但是为了避免父皇过早将他拉上皇位或者让他起早听早朝，所以他就一直赖在文苑不走。这天，他到文苑给几个智者打过招呼，讨论了几个治国政策外，便准备离开。谁知离开时竟然在台阶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孩童，因着是迎着日光，所以孩童留下的只是一个黑乎乎的背影。定睛一看，似乎还在摇头晃脑，小小的身子一动一动的，好不可爱。这下子他便起了打趣之心，悄悄走过去一把将孩童提了起来，接着便看到了一张粉雕玉琢的缩成一团的小脸。
龙圣天并不认识莫水清，他只是隐约听父皇说过朝中莫家二子莫水清，五岁就能通篇背诵《国论》，并且天资聪颖，受到很多师者赞许。但听说也只是听说过，毕竟一个没长大的小娃娃是在未来的帝王心中留不下多少印象的。而眼前这个他发现的小娃娃长的着实漂亮，一双乌黑的眸子闪亮亮的。只是这表情有点……微妙啊！本来就是起了逗趣的心思，所以龙圣天干脆将娃娃一把抱在了怀中，沿着台阶坐了下来。莫水清自然不肯，拼命地在他怀里乱动起来，被龙圣天拍了几下屁股后才老实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独自坐在这里？”龙圣天抱着莫水清软乎乎的身体，心里大呼乐哉！然而，这并没能让他忘记询问孩童的来处，这一身锦衣可不是寻常官家穿的起的，若是他没看错，这正是前几日江南的贡品。能得到江南的贡品无非是两种途径？一是皇上赏赐，二是偷。对的，偷，从皇家库房里偷出来。可是哪个贼进了库房只是为了这几匹布呢？所以这小孩的来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来自于位居高位的官宦之家。
莫水清打小不喜欢陌生人靠近，更何况现在他被别人抱在怀里，所以一张小脸崩的紧紧的，也不怎么愿意搭理他。可是龙圣天怎么可能放弃呢？他自然是看的出这怀中孩童对他十分抗拒。所以他脸上顿时出现一抹戏谑的笑容，一把摸上莫水清幼嫩的脸颊，轻轻的拍了拍，然后装作要一口亲上去的表情。这下子莫水清可真是被吓坏了，不管不顾的竟是大哭了起来。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粉红色的脸颊落下，狠狠的砸在龙圣天的怀中。
龙圣天一愣，随即傻了眼。对于哭闹不止的孩童，他的一贯做法是逃之夭夭，不去理会。这些哭泣的孩童真是堪比江湖魔王。可是此时看着哭的可怜兮兮的小孩心里竟然不舍起来。他轻柔的抚了抚小孩的黑发，动作笨拙的将他脸上的泪珠拭去，嘴里吐出的言语也不再轻浮夸张。
“乖，别哭了。”从没有安慰过别人的龙圣天此时也只能败在小孩脚下。莫水清也绝不是无理取闹之辈，只是刚才实在被吓住了。这厢看着身边之人没了那逗趣的心思，遂慢慢止住了泪水。只是哭泣过后的小脸实在是我见犹怜，漂亮的不像话。龙圣天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被小孩儿惊艳，而他自己心中也十分惊讶，他何时对这么个小孩儿这么在意了。哪怕是七公主仍在襁褓时，他都只是偶尔去看看，甚至是抱起来哄哄都是没有的。在年幼的皇子心中，除了至高无上的皇权，没有什么能让人兴趣盎然。而如今，倒是莫水清让他破了一会例。这也注定了两人交缠不断的缘分。他也永远是他生命中的一个例外。
小孩儿的哭声自然是吸引来了屋内的智者师长的注意力，他们纷纷出来查看情况，就看得闪瞎老狼眼的一幕。咱们冷淡高傲的皇子正把莫家的那个小孩儿抱在怀里。小孩儿脸上还残留着明显的泪渍，鼻子红通通的，小脸看起来虽然是很淡定不错，但是怎么看起来都有一股委屈的意味。为首的一位智者赶紧上前，十分尴尬的指了指皇子怀里的小孩儿：“三皇子，这……”
莫水清在看到智者们出来后顿时感觉解放了。在这个皇宫里，他谁也不认识，只有在这文苑他才能找到一点归宿感。至少是爹爹跟这些智者打过招呼，让他们照顾一下自己年幼的儿子的。现在莫水清只想离开这禁锢的怀抱，身边这少年着实可恶，一股市侩痞气，根本就看不出文人雅士的书香气。怎的会出现在这苍龙最有名的文苑呢？可是，在众位师长智者文人向少年询问时，莫水清的小脸一下又垮下来了。
三皇子啊？三皇子好歹是个皇子吧！他竟然被一个皇子抱在怀里，而且这个皇子还是个轻浮的坏蛋。可是，他是皇子啊，这里是皇宫啊……
龙圣天着实觉得这怀中小孩可爱的紧，在得知他是三皇子后，那张小脸上挥之不去的抑郁感，真是让人觉得心情舒爽。他稍稍松了手臂的力道，低下头仔细询问小孩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啊？”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双眼也紧紧的盯着小孩乌黑的瞳孔。
“莫水清。”莫水清深知自己实在是躲不过这少年的骚扰，只得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声音小小的，但是龙圣天还是听到了。
“哦？”龙圣天虽然心里早先有过猜测，但还真不知道这怀中小孩就是当朝镇国大将军的二子莫水清。这不就是小小年纪就让父皇多加称赞的良才吗？这下子看小孩的目光更加幽深了。
未等得龙圣天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就听得一阵爽朗洪亮的笑声自文苑外传来。当今圣上龙靖言和莫云一起来到了文苑门口，两人交谈甚欢，只见得莫云装模作样的冲着皇上抱了抱拳，然后说道：“微臣幼子正在文苑之中，现天色不早了，微臣也当带他回家了。”虽然抱着恭敬的模样，但是言语间却听不出一种低人一等的谦卑，反倒是淡淡的一种顽笑。龙靖言听得也不在意，他与莫云曾是过命的兄弟，这些君臣之间的客套在他们之间不存在了。他微微点头算作默许，然后莫云就头也不回的进了文苑，倒是把他这个皇上给甩在了门外了。门前的侍卫看得如此场景，也只能在心里大声惊呼，却是不敢抬头看龙颜的。
那天，莫水清是被爹爹给平平安安的带回了家。在莫云进文苑后，根本就不看那些“文绉绉”的“雅士”，径直的就看见自家亲亲儿子被三皇子抱在怀里，一双大眼里满是崇敬。他走到三皇子面前行了个礼，接过了儿子，龙圣天没有丝毫阻拦，他的目光追随着莫水清的小脸，直到他一回到爹爹的怀抱后就把脸扎进了莫云宽厚的怀抱。莫云搂紧了怀中的儿子，再次行礼后就告退了。
自那天起，皇宫中就出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跟任何人都不太亲近的三皇子竟然要求莫家二子莫水清进宫，在文苑之中当陪读。这一陪读就是五年，五年之中，龙圣天成了一个出色的皇位预备人，而莫水清也因为他极高的文采而在文苑受的表扬。而那年龙圣天十七岁，莫水清十一岁。再后来龙圣天去了边关，莫水清因为身体不适去修养了，又是几年没见，再次见面时莫水清已然弱冠，而龙圣天成了当今圣上。
当初那在文苑的相逢，一直到后来断断续续的见面，始终阻挡不了一根奇妙的缘分线。或许，他们命中注定必有一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