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已乘鲤鱼去》笑昊尹博然

22、卷轴

　　“我们要找的那个，产丝的人，她也是一位女子吧”，洛帆问傅言。
　　外面的世界实在太过于冷清，除了两人寥落的脚步声，更不曾听见多一丝的声响。寂寂寒风，茫茫迷途，这气氛过于冰冷，直戳人心。洛帆心想，两人说说话，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如此寒冷。
　　“是的”，傅言略一点头，“你如何知道她是女子？”
　　“古来凡是说到采桑饲蚕，及至纺线织布，都是女子，你既然说她在上古时期就曾献丝于黄帝，如此远古的人，自然也应该是位女子才对”，洛帆答道，见傅言点头表示赞同，又说到，“那她是位神仙吗？”，一个人能从黄帝时代活到现在，除了神仙，也再无其他可能了。
　　傅言抬起手中的灯笼，驱散眼前的薄雾，“她是不是神仙我并不能断定，我与她也仅有一面之缘，但就我看来，她恐怕并不在乎这个”。
　　“这是为什么？”，洛帆问。
　　自古至今，多少世人妄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封神列仙，得进天堂，怎么会有人不在乎。
　　“个中缘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傅言忽回头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等你见到她的时候，说不定可以问问她”。
　　洛帆不禁大笑，“见到她时，我一定先要问问她服食的何种仙草神药，竟然能活到现在”。
　　说毕，傅言也笑了起来，“活着并不一定是一种幸运，如果活的不开心不快乐，缩手缩尾伪装着自己，不能做自己，活的再长又有什么意义，反而是种折磨”。
　　傅言忽作这种悲观的语调，让洛帆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只好装作假装没有听到，岔开话题。
　　“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帮她采些桑叶，帮她喂养她的蚕宝宝”，洛帆故用欢快的语调，希望气氛不要太过凝固。
　　傅言闻言嘴角一翘，轻轻笑道，“不是，她并不养蚕”。
　　“不养蚕？那要怎么产丝？”，洛帆接着问。
　　其实洛帆并非对这一系列问题真的感兴趣，他只是想要和傅言多说说话，与傅言说话让洛帆能感受到持续的安全感。
　　“一言难尽，见到她你就知道了”，傅言脸上闪过一丝严肃的神情。
　　洛帆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过于急躁的人，总是试图刨根问底。反观傅言，沉默稳重，知道甚多却言之甚少，这样的人不论在哪里都必然要受到众人的喜爱。
　　但洛帆无法控制内心想要和傅言交流的冲动，就像是与心底那个久别的人再次重逢，哪怕只是敷衍的话语，也都像干涸的花园里滴落的甘霖。
　　“对了，之前在那间大殿之中，我曾翻阅过几卷卷轴，但却大多都是空白的，难道里面藏的大多都是空卷吗”，洛帆问。
　　“并非如此”，傅言说，“只有被记载了内容之后，才会被放进那间大殿之中，并无空卷废卷，也正因此，那间大殿内藏卷并不多”。
　　洛帆记起，那大殿之类书架虽多，但上面的卷轴确实并不是很多。
　　“正如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卷金色的卷轴，上面记载的内容都是这里极其重要的人和事”，傅言转头看着洛帆，放缓了语气，“也就是说，那间大殿内的卷轴所记载的，都是天机”。
　　天机！洛帆讶异于自己竟然得以窥见天机。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自然你打开之后所见到的就都是空白卷了”，傅言说。
　　洛帆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为何那卷金色的卷轴我们可以看到内容？”，洛帆还遗留有一丝疑问。
　　“那是假借他人之手，否则我们也看不了，甚至连那座大殿，我们也是到不了的”，傅言看着前方，辨别着方向。
　　“那个人……是邺名吗”，洛帆问，此刻他能想起来的只有邺名了。
　　“没错，是邺名”，傅言点点头，“这次能顺利找到线索，全依仗他的帮助”。
　　洛帆一直对邺名充满着感激之情，虽然他觉得邺名非常的让人难以捉摸，让他总是不自觉的产生防备，但归根结底，还是感激更多。
　　“你和邺名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话刚出口，洛帆就有点后悔，问这样的问题显得自己过于多嘴。
　　傅言略一愣神，过了片刻才说道，“我和他渊源太深了，如果我们能一起顺利渡过眼前的劫难，我再仔细告诉你”，傅言回头，冲着洛帆一笑。
　　洛帆也冲着傅言微微一笑，其实他只是不知道如何与傅言交流，才会不停的提问，问到了傅言不想回答的问题让洛帆自己也很尴尬。
　　“但是我还翻出一卷黑色的卷轴，但上面却有内容，是画了一位穿黑色轻衫的女子，这是怎么回事？”，洛帆差点忘了自己看过的这卷卷轴了。如果照傅言所说，除了那卷金色的卷轴，其他的卷轴内容自己都应该看不见才对，为何独独这卷黑色的卷轴，自己却看的一清二楚。
　　傅言显然也没料到洛帆竟然看到了其他卷轴上的内容，他微微皱着眉头，似在脑海中思考着这其中的逻辑关系。
　　“你说你在上面看到的是一个穿黑色轻衫的女子对吗”，片刻后，傅言问道。
　　“是的”，洛帆点点头。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人出现在那卷轴之中吗”，傅言接着问道。
　　洛帆忽然想起那只黑色的狗和溺水的女子，“还有一只黑色的狗，以及一位看似溺水的女子”。
　　“那应该是她了”，傅言点点头，“我听人说起过，这里有一位穿黑衣的女子，经常和一条黑色的狗一起出现，但关于她的具体情况却知之者甚少”。
　　“这是为什么？她不是经常出现吗”，洛帆问。
　　傅言摇摇头，“她确实不是惯于深居简出的人，不少人都见过她，但是很多人自此以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所以传言她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女子”。
　　“那记载着她的那卷卷轴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让我看到？”，洛帆有点担心，为何如此危险的人物居然跟自己扯上了联系。
　　“恐怕并不是因为她，而是那个溺水的女子”，傅言说。
　　“可是那个溺水的女子我也不认识啊”，洛帆更疑惑了。
　　傅言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洛帆站着，双手抓着洛帆的肩膀。
　　“你仔细回想一下那位溺水女子的面貌”，傅言说。
　　洛帆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忆着那副卷轴上画着的那位女子：她赤裸着背脊躺在黑衣女子的怀中，黑衣女子轻抚着她湿润的头发，头发下微露着女子半张洁白的面孔。忽然，那女子转过头来面对着洛帆，猛的睁开了眼睛。
　　“慕染！是慕染！”，洛帆被吓了一跳，慌乱的说道。
　　傅言轻轻的拍着洛帆的后背。
　　“这就是你能看到那卷卷轴的原因”，傅言说。
　　“可是为什么，慕染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她想要干什么？”，洛帆有点语无伦次。
　　“可能你与她之前有过什么渊源”，傅言轻轻摩挲着洛帆的头发安抚洛帆的情绪，“不过据我看来，你倒不用特别担心，你们上次不是见过一次面了，她也并没有把你如何，所以我猜测，她应该对你并无恶意”。
　　洛帆忽的想起上次与慕染见面的最后，自己被黑水淹没。
　　“所以，慕染是接替了那位黑衣女子是吗”，洛帆问。
　　“应该是如此，她们两个消失的时间和出现的时间差不多，所以慕染很可能继承了黑衣女子的身份”，傅言点头，又接着说，“虽说她对你可能没有恶意，但是她毕竟很危险，为确保无虞，以后还是尽量避开她的好”。
　　洛帆看着傅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