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已乘鲤鱼去》笑昊尹博然

21、曙光

　　傅言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卷轴，洛帆立在一旁，也好奇的看着那卷金色卷轴。那卷轴也如之前那卷黑色的卷轴一般透着古朴典籍的风格，厚重的金色底纸上覆着一层米白色的宣纸，一幅幅水墨染就的画面作于其上。
　　“圣洁的泉水溪流而下，浇灌着神树，滋润着根茎”，傅言仔细的看着卷轴上的画，念念有词，“苍苍巨树，绿荫华盖，兹有女神，坐于树下，梭织往复，共断命途”。
　　洛帆默默的听着，猜想，这大约又是一则传说中的神话吧。
　　傅言徐徐展开卷轴，专注的看着画卷上的每一副画，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若有所思，完全沉浸在自己和卷轴的世界之中。洛帆知道傅言此时阅读的必定是一卷很重要的内容，于是默默的立在傅言身旁，偶尔探过头去窥一眼卷轴上的内容。但在洛帆看来，上面只是画着人物和场景的古典工笔画，除此之外并看不出多一丝的讯息，如若不是傅言带自己前来，洛帆必定要以为这些都是某位名家大作的珍藏画作而已。
　　洛帆漫无目的的看着，思绪正在四处飘荡时，傅言起身看着他说，“我大约明白了”。
　　言毕，傅言收起手中的卷轴，从头缓缓展开。
　　“相传在这里的某个地方，长有一棵神树，那神树硕大无朋，枝叶绵延，不知有几千里，那神树的根茎有三条主脉，分别延伸盘绕在神、人、鬼三界”，傅言指着画上的一棵翠绿的树，盘曲的树根分别被三个不同颜色的圆圈平等分割开来。
　　“在那棵神树之下，有三位女子每日坐于树下，编织着命运的绸布”，画面上有三位女子围坐在一张石桌旁边，手中穿针引线，正伏在面前的丝绸之上，勾错绣织。女子的脚下还倾泻铺展着长长的白色绸绢，背后隐隐可见巨大的树冠。
　　“这个传说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洛帆忍不住插嘴。
　　傅言微微一笑，接着继续缓缓展开画卷。卷上只画着三位女子，但每个人都已不是刚才忙碌织布的模样，而是一位穿青衫的女子手握毛笔，正在面前一部卷册上书写着什么；一位穿红杉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个织布用的梭子，正回头与穿青衫的女子在说着什么；另一位穿灰衫的女子神情肃穆，手中拿着一把剪刀，似正作势要剪去红杉女子握着的线。虽然只有一副定格的画面，但洛帆似乎能听到三人正在为了什么在议论争辩着。
　　“这三位女子并非平凡女子”，傅言看着洛帆，他的眼眸分外的清亮，“她们三人共同决定着每个人命运，也就是说，她们知晓每个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所以，如果我们能找到她们也就可以知道我的过去了？”，洛帆说，“但是，这大抵只是传说，世间是否真的存在这三位女子恐怕还得另说吧”。
　　傅言轻轻笑道，“你所说的世间是否存在我并不知道，但这个世界里却必然是存在的”。
　　洛帆看着傅言，感觉到他有话没有说完。
　　“你应该早已察觉，这个世界并不是你之前所认知和熟悉的那个凡世，这里的人，这个世界运转的法则都与你所固有的认知是全然不同的”，傅言说，“这间大殿藏有的卷轴上所记载的，都是在这个世界里存在的，那属于少数的人”。
　　“少数的人？神仙吗”，既然这三位女子如此不凡，并且被记录在这间大殿之内的卷轴上，所以洛帆推测，这里的卷轴上所记录的应该都是神仙了。
　　傅言略略一笑，脸上是赞许的神情。
　　“虽然我们已经清楚了下一步的方向，但是……”，洛帆好奇的看着傅言，仔细的听着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就是没人知道这三位女子在哪里”，傅言又低头仔细检阅着卷轴上的画，试图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传说中没有提到她们居住在哪里吗？或者提到那棵神树，只要找得到神树就一定也能找得到那三位女神吧”，洛帆说。
　　“话是如此，女子和神树，只要能找到其中一个，就必然能找到另一个”，傅言说，“只是不论女子还是神树的所在，并没有传说指明，所以我们都一无所知，而这卷卷轴上似乎也没有任何明确提到她们所在之地的信息”，傅言边看着卷轴边嗫嚅着。
　　洛帆心中有一些疑问想要询问傅言，但见傅言专注的研究着卷轴，自觉不好打搅，就自顾自的在身后的书架上随手拿起一卷卷轴来翻看。但奇怪的是，连着打开两卷卷轴，洛帆却发现上面竟都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字画，连个墨点都没有。
　　洛帆刚放下手中的空白卷轴，正准备拿起第三个卷轴时，忽听傅言略带灵光一现的声音说，“对了，这里”。
　　洛帆闻言，连忙跑到傅言身旁。
　　傅言指着画上那长长的倾泻在女神脚畔，铺展在如茵草地上的绸绢说，“我们虽然并不知道这三位女子和神树的所在，但是她们织就绸绢，必然是要用到丝线的，如果我们能找见那个产丝的人，说不定就可以从她那里打听到女神的所在”。
　　“可是我们也并不认识产丝的人”，洛帆小声的说。
　　傅言转身看着洛帆，眼神坚定而带着笑意，“我知道这个产丝的人是谁”。
　　“真的吗”，洛帆顿时也兴奋了，心中雀跃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傅言笑着点点头，洛帆看着傅言，忽然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狠狠的抱住了傅言，傅言也伸出手来，环住洛帆。两人身体相拥的那一瞬，有画面从洛帆的脑中闪过，心头也涌上一阵情不自禁——这拥抱的感觉，似曾相识。
　　许久，洛帆缓缓放开自己紧抱着傅言的双臂，他抬起头来，见傅言笑意言言，眸中灿烂的一片星海，脸上绽放三月绚丽的桃花。
　　傅言伸手轻轻摩挲着洛帆的头发，半晌，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惜，我们都已无法回去了”。
　　洛帆微仰着头看着傅言，他不知道傅言所说是何意。
　　傅言看着洛帆，忽然一笑，虽是笑意，却满藏悲伤与无奈，洛帆不懂这笑的含意，但他却莫名的懂这悲伤与无奈。
　　傅言回身收起那卷金色的卷轴，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冰冷。
　　“在这里能够产丝的，只有一人”，傅言说。
　　洛帆紧紧的盯着傅言，不放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据传说，她产的丝华贵无比，上古时期，她曾敬献金丝于黄帝，黄帝见了她产的丝都赞不绝口”。
　　“她是谁？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洛帆问。
　　“她的名姓我并不清楚，但至于她所在之地，我倒是听说过”，傅言回忆着，“饲蚕之桑，产于委羽”。
　　“委羽？”
　　傅言点头继续说，“委羽之山，在极西之地，我们只要一直往西走，应该就可以找得到她”。
　　“我记得空无大殿在极北，这下要去往极西，看来这一趟必又是长远的行程了”，洛帆笑道。
　　“路途再远，总有终点，况且极北抑或极西，都只是代称而已，世间万事万物，相理相通，说不定去了极西，也就到了极北”，傅言微笑着说。
　　洛帆看着傅言，这个浑身都透着神秘气息的男子总是能适时的给自己以安慰。
　　“那么，向着极西之地出发”，洛帆用顽皮的语气的说。
　　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