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已乘鲤鱼去》笑昊尹博然

20、线索

　　在雾色中行走了许久，风霜扑面，冷意袭人，洛帆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冷吗”，傅言立马注意到了洛帆的反应，“前面马上就到了”，他指了指前方。说毕，傅言就牵着洛帆的手离开了正路，转去了路旁的建筑屋檐下。
　　之前在雾色中，一切都是隐隐绰绰的，洛帆只觉得路两旁的建筑都只有黑影，此时走到近前，洛帆再一细看，这些建筑竟真都是昏黑色的。不知是否是缺少光线照射的缘故，一眼往前看去，身旁都是一排灰黑色的墙面，混合着发霉般的棕色和黄色。
　　走了几步，一闪旧式木门出现的眼前。
　　那木门也是黑色的，透着一股沉重的沧桑，半米多高的门槛上包着发黑的铁皮，似还闪着寒光。洛帆紧跟着傅言跨过这高高的铁门槛，走了进去，里面是长长的回廊。虽然回廊外的庭院里依然雾色森森，难辨名目，但至少没有了那股寒气，洛帆身上也顿觉得暖和了许多。
　　在回廊中走了片刻，洛帆才注意到傅言手中不知何时竟打着一盏灯笼。洛帆边走边低头细看了看那盏灯笼，是与傅言初次相遇之时一模一样的一盏白色的灯笼，在一侧画着一个红色的圆圈。
　　“这盏灯笼是哪来的？我好像没看见你在身上有携带灯笼”，洛帆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样一个灯笼要随身携带着并不被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别人赠予的，只要需要，随时随地都可以打开这样一盏灯笼，这灯笼可以帮我们驱散眼前的雾气”，傅言回答。
　　“那他真是技艺高超，能做出这样神奇的灯笼”，洛帆赞叹。
　　“我也只是借你的光罢了，这灯笼也并不是专程赠予我的”，傅言略微一笑，淡黄色的灯光下，他嘴唇和下巴上的胡子被映照的分外明显，鼻子以上被灯光反衬的阴影遮住了，但一双明亮的眼睛依然清晰可见。
　　“借我的光？但我并不认识会做灯笼的人”，洛帆想了想，但凡还留在脑海中的记忆中的，并没有与做灯笼有关的人。
　　傅言转过头看着洛帆，“以前会不会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里那个人还牵挂着你，这盏灯笼就是对你的一片心意”。
　　听到这番话，洛帆的心中忽的有所触动，他不知道自己内心为何而动，但似乎心底的深处对此早已了然。
　　“说起来，这次与你的相遇，也是受了那人的托付与指点，否则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绝无可能找得到你的”，傅言又补充说到。
　　是谁托付傅言来帮助自己的？洛帆记得自己与傅言初遇时问过这个问题，但傅言说以自己目前状态，多说无益。此时傅言再次提起这个人，又勾起了洛帆的好奇心。
　　“到了，就是这儿了”，还未等洛帆再次开口询问有关那个人的情况，傅言就忽然开口说到。
　　洛帆抬头见眼前是一道长长的台阶，约有百余十阶，台阶高处是一座看上去恢弘高大的古式建筑。虽在雾色的遮掩下，但依然有着清晰的黑色的轮廓，乍眼看去，让洛帆想起了电视剧中常见的皇帝上朝的大殿。
　　傅言与洛帆两人拾级而上，这段台阶分为两段，正中央是一个阔约十几米的一个大理石平台。光洁的大理石上刻着一副画，洛帆细看去，上面刻着的似乎正是跟自己之前找到的那张纸上模样差不多的那只神兽——獬豸。圆形的符环中央，身似麒麟，头顶一角的獬豸似正在仰天长啸。
　　“地上刻着的是獬豸吗”，洛帆边上台阶边问身旁的傅言。
　　“是的”，傅言没有丝毫停顿，似乎他早已对这里的一寸一毫都了然于胸。
　　“我最初来到这里时，曾在桃林遇险，当时是你救了我是吗”，洛帆问到。
　　“说不上救，你本身命数就不该丧于那里，我只是随势而动”，傅言的回答很平淡。
　　洛帆想起进去桃林之前，莫念对自己说的那句，“当你身犯险境之时，自有有缘人来渡你”——所以傅言就是那个有缘人？
　　想及于此，洛帆不禁笑自己——傅言与自己素不相识，就对自己助益良多，这条路几乎都是傅言手把手带着自己在走，如若这样还不叫有缘的话，那真不知道什么叫有缘了。
　　“是你带我去那座藏书馆，那张画有獬豸的图也是你给我的对吗”，洛帆忽然理顺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那座藏书大阁是我带你去的，但也是受那个人的引导我们才能去的了的。那里面存放的是这里大多数人的生世秘密，本是这里最神秘的地方，若不是有人指引，我也是无法找得到那里的”，傅言回忆着，“其实那天我将你带至藏书大阁后，就把你交给了那个人，等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是空无一物了，至于那副画，我并不是很清楚”。
　　那个神秘的人，到底是谁，洛帆心想。
　　须臾，两人走完台阶，已到了那座恢弘的大殿前。这大殿看上去确实宏伟大气，朱红的门窗高大庄严，两侧殿角前均矗立着粗大的红色石柱。面前大殿正门两侧是一副暗底金色木刻的对联，上面写着“望崦嵫而勿迫，恐鹈鴂之先鸣”。
　　两人推开厚重的正殿大门，傅言先提着灯笼走了进去，洛帆跟随在后。大殿正中是一条宽阔的大理石铺就的路，走在上面脚步声很是清脆，路两旁间错伫立着两排石柱。傅言将手中的灯笼微微举高，石柱上的灯笼就相继点亮了起来。在灯光的映照下，洛帆看见一条条栩栩如生的龙盘踞在石柱上，身边萦绕的朵朵祥云。灯光乍亮，融汇成一条光明的海洋，灯光下，一排排的书架整齐划一，书架上面一层层摆放着稀稀落落的卷轴。
　　洛帆跟在傅言身后，在这一排排的书架之中逡巡。一块黑布包裹的卷轴引起了洛帆的注意，洛帆停住脚，拿起那卷卷轴，揭开黑布，里面是一卷黑纸的卷轴。洛帆缓缓拉开卷轴，一副副画面展现在眼前——一名穿黑色长衫的女子坐在一块石头上，长发倾泻于腰间，正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女子脚下是波涛翻滚的蓝色的大海，风扬波起，吹起了女子的长衫飘扬，长长的发尾随风飘逸，一只黑色的大狗正站立在她的身侧——总之，是一副很美丽的画作。洛帆仔细看那女子的面容，忽然发现有些奇怪，女子露出的面孔，一半甚是清秀美丽，而隐隐露着的另一半则似面目狰狞。接着的一幅画与之前那副大体一样，只是黑衣女子纤纤玉手，正抚着趴在她怀中的另一位女子，那女子浑身湿漉漉，像是刚从海中被人打捞上来一样，洛帆看这女子的脸庞似有些眼熟。
　　“找到了”，傅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洛帆连忙放下手中的卷轴向傅言走去。
　　傅言手中拿着一卷金色卷轴，他轻轻的展开卷轴，剑锋般笔直的眉梢上挂着他掩饰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