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爱我（GL）》思你成疾

35、chapter 35.

　　手机听筒里忙乱却又有序的风音像心跳一样狠狠砸在邱欣怡的胸腔里。半晌，电话被接起，沉默中仿佛听见想象中那人的呼吸。

　　邱欣怡缓了缓紧张的情绪，佯装毫不尴尬的样子开口，“片子的初稿我已经剪好了，晚上大家一起审一下，顺便吃饭吧。”

　　明显的停顿显示出鞠婧祎的迟疑。而这个反应在邱欣怡意料之中。“嗯，好。几点钟？”

　　“八点钟，来我家。”

　　“OK，到时候见。”

　　依旧沉默。谁也不说话，也不主动挂电话。

　　总想说些什么，实际上却不知从何谈起。似乎无线电波构成了奇异磁场，而站在磁场中两点的二人似乎难以脱离这诡异的气氛。

　　最终是鞠婧祎寻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尽管如此面临着任谁都想躲避的尴尬，鞠婧祎却依旧准时敲响了邱欣怡的门。衣着得体，妆容精致。碎花小礼服，配上高跟鞋，活泼又透露着轻熟的气息。眼线勾勒出那双清澈又有侵略性的眼睛，红唇泛着光泽。是那双从一开始就迷惑了邱欣怡的眼睛。

　　“她们呢？”鞠婧祎探究地扫视邱欣怡的房间，却没发现孔肖吟和张语格的影子。

　　“还没到呢，可能在路上吧。”邱欣怡耸了耸肩。

　　掌心传来强有力的震动，鞠婧祎拿起手机，看到微信群中的语音，播放，孔肖吟的声音便充满了房间。

　　“我和Tako这边堵车了，可能要晚一点到，你们先吃饭吧。”伴随着汽笛声，孔肖吟的理由变得有说服力。

　　邱欣怡把菜装盘，转而把锅放进了水槽，加了水，真要洗，左手却被鞠婧祎拉住了。

　　鞠婧祎的目光停留在邱欣怡左手食指的创可贴上，血迹隔着防水创可贴殷红得清晰可见。拉着邱欣怡的手腕，费了点力气，才把她拉开。“我来洗。”声音说不上甜腻，也说不上冰冷。

　　邱欣怡任由着鞠婧祎把自己拉开，转而靠在了流理台边，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望着鞠婧祎，表情淡漠，藏着几近看不出的柔软与动容。

　　“我没事。”说不出那句你别担心。看着鞠婧祎淡漠的脸，害怕自己自作多情。突然自卑。

　　“天生靠手吃饭，你注意点行不行。”鞠婧祎认真地洗锅，任凭邱欣怡的视线落在身上，她还是忍着不舒服的感觉没有打断。

　　鞠婧祎在关心她。虽然语气不太友善，但邱欣怡的尴尬感觉也总算消退了些。“晚上有Party？”鞠婧祎平时绝对不会穿得这么正式，邱欣怡明知故问。

　　“嗯，室友的学弟过生日，点名邀请我去。”鞠婧祎用抹布把洗干净的锅擦干，放进橱柜，才不得不对上邱欣怡一脸专注的表情。

　　“认识？”邱欣怡挑了挑眉毛。还是不可遏制地吃醋了。不熟悉的人哪里会邀请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去参加生日Party？若是邀请了，必定目的不纯。

　　“之前见过一次。”鞠婧祎一懵，鬼使神差地回答了。

　　“几点钟？”

　　“八点半开始，这边结束了再过去也来得及。”鞠婧祎竟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邱欣怡。

　　邱欣怡感觉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劲。她和鞠婧祎是工作关系，也只能是工作关系。她清楚得很，但却无法控制。

　　“如果这边结束不了呢？”喑哑的声音从邱欣怡口中溢出，夹着低沉的引诱飘进鞠婧祎的耳朵。邱欣怡右手拉过鞠婧祎。

　　邱欣怡的蛮力突如其来，鞠婧祎被推得靠在冰箱上。一瞬间天旋地转，一记闷响在耳边炸开。紧接着，是唇上的温暖袭来。暴烈的触感疯狂地占据鞠婧祎的大脑，理智清空。即使是毫无章法又暴殄天物的暴行，鞠婧祎也能沉浸其中。

　　因为眼前的人是邱欣怡。

　　过于大力地拍在冰箱门上，左手的手指又渗出了血。右手按住鞠婧祎的头，不断用舌尖挑逗鞠婧祎脆弱的理智。左手揽住鞠婧祎的腰，不断向上摸索，隔着布料似乎也能体会到令人疯狂的线条与肌肤。手指触到肩胛骨，总算克制不住，拉下鞠婧祎小礼服的肩带，吻上鞠婧祎雪白的颈侧，顺势啃咬嶙峋的锁骨。

　　“咳、你没事吧？”鞠婧祎被邱欣怡盯着自己的满含渴望且深情发呆的眼神盯得不自在，试着唤回邱欣怡似乎已经飘远的神智。不敢猜邱欣怡在想什么。

　　“嗯，没事。”邱欣怡只感觉到发晕，腿一软，后退了一步。

　　她有点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了。或许是家境优渥，想要什么，只要勾勾手指都会有，所以对得不到的人和事物都抱着过于强烈的执念。这种求而不得的不甘心，除了俞慧文之外，再没有人让她体会过。而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鞠婧祎。

　　结局她已亲自选择。想不到的却是，即使鞠婧祎已经成全自己的想法从而保持距离，现在却是她为了些小事乱吃飞醋。

　　“我看她们也不会来得太早。这样吧，你先去Party，我把初稿发到你邮箱里。”用理智在嘴角刻出僵硬的弧线，为情感套上枷锁和禁锢。邱欣怡的理智告诉她，她必须迅速拉开距离。那些妄想出的渴望总不会长久。

　　“嗯，也好。”

　　“你穿这么少，我拿条围巾给你，然后开车送你过去。”

　　鞠婧祎没拒绝，即使住在同一栋楼，回去拿一件外套一条围巾不是难事。邱欣怡是个温暖的人，这种温暖让她即使再理智、也无法拒绝短暂贪欢。

　　夜店包间灯光昏暗，轰鸣的音乐声在空气中炸裂，零零散散的人在旁边贴身热舞，而大部分人则坐在一边。喝酒，喧哗，毫无禁忌的言语，大尺度的游戏。

　　“小鞠来了！”几个女生看到鞠婧祎的身影，不停招手。邱欣怡紧紧握着鞠婧祎的手，跟在鞠婧祎身后。鞠婧祎不回握也不推脱。“呦，还带了个美女过来~”

　　“邱欣怡，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邱欣怡大方地微笑，“我们小鞠酒精过敏，不能喝酒，这迟到该罚的酒我就替她喝了，寿星今晚给个面子，帮我好好照顾小鞠，别让她喝酒。”

　　迟到罚酒是规矩。邱欣怡仰头一饮而尽，连续三杯，豪爽的样子引发连续不断的口哨和欢呼。末了，转身揽住鞠婧祎的腰，唇贴在她的耳边，“早点结束，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停一下车。”

　　“嗯？”邱欣怡缓缓踏下刹车踏板，想象的画面也烟消云散。回过神，发现鞠婧祎的背影已经停在了药店夜间售药的小窗口。

　　没几分钟，鞠婧祎便坐回了副驾驶，反手把买好的药放在了后座上，“回去好好上药。不会弄就让赵粤帮你。不许喝酒。”邱欣怡这个人看起来生活精致，但在某些方面却糙得很。她能确定，如果邱欣怡是个男人，那么她每次去邱欣怡房间看见的肯定是邱欣怡胡渣混乱生长，头发乱成一团的邋遢颓废样子。如果她不提醒邱欣怡，邱欣怡肯定不会上药。

　　“谢谢。”一阵暖流划过邱欣怡心底，忍不住扬起嘴角。

　　“作为你开车送我的回礼。一码归一码，没别的意思。”

　　可是，鞠婧祎还为她洗了锅，这样算来，她是应该再回些礼吧？邱欣怡在心底苦笑。鞠婧祎不是想两清，只是不想欠邱欣怡些什么。鞠婧祎不会在意这一切。也难怪，她们只是工作关系，这样的距离实属正常。

　　邱欣怡最终看着鞠婧祎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便调转车头回宿舍。没有真的去警告那些觊觎鞠婧祎的男人守规矩，也忍住了让鞠婧祎结束给自己打电话的念头。

　　而邱欣怡自己却没发现，她所努力不去做的，是些对朋友也会做到的体贴。努力划清界限，反而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鞠婧祎和其他人不同。

　　“小鞠，我和你说，这个家伙可是想认识你很久了。”人或许在醉了后总容易说些平时说不出口的话。

　　鞠婧祎回以微笑。喝了酒，理智便不受控制。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平时基本上不喝酒，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就很想喝酒。模糊中想起最开始做出醉酒这个决策时的想法，她都觉得自己疯了。只是因为，邱欣怡以前禁止她喝酒。

　　“所以，这一轮大冒险的内容，就让这家伙去问小鞠的电话号码吧！”

　　鞠婧祎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太轻佻。本能地对一切人和事物感觉到厌恶。

　　好讨厌啊……这种光线、这种音乐、这种味道，还有所有人的言语、觊觎的眼神……

　　为什么啊……这些人都不是邱欣怡……

　　内心在鸣泣，脱口而出回答的是邱欣怡的号码。这个世界突然之间让她感觉到恶心。

　　情绪一瞬间失控，眼泪决堤，抓起手机，死死地握着，硬生生地按下快捷键，拨通电话。

　　“邱欣怡，求你，救我……”

　　北京的春天热得很快，虽然风还有些凉，但对于酒过三巡的人来说，吹起来确实有些舒服。

　　“怎么了？”赵粤在椅子上瘫着，瞥了瞥有些醉了的邱欣怡，把酒杯放在茶几上。

　　“鞠婧祎出事了。”邱欣怡冷静下来。鞠婧祎那一句哭成泪人的“救我”完全打消了邱欣怡的醉意。“我现在过去接她。”

　　邱欣怡急匆匆地放下酒杯，跌跌撞撞小跑着回房间换衣服。

　　“你疯了！你现在是醉驾！而且这时间交警查得正严。”邱欣怡披着羊毛大衣、正准备踩上运动鞋，不料伸出手去拿车钥匙的右手被赵粤狠狠抓住。

　　赵粤说的这些邱欣怡都知道，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凌晨两点钟，她也不好意思打扰其他人，但她必须去找鞠婧祎。“可是，赵粤，我一分钟都等不了。”

　　为了保持清醒，邱欣怡一路上开着车窗，冷风呼呼地吹在耳畔，顺着大衣的领口钻进邱欣怡的衬衫领子，冻得邱欣怡忍不住发抖。邱欣怡的脚一路上都没有松开油门，闯了不少红灯。万幸酒也醒了不少。

　　邱欣怡终于找到了鞠婧祎。房间里男男女女坐在地上，依旧在进行些游戏，鞠婧祎似乎是几个男生惩罚的重点对象，惩罚活动自然和寿星都脱不了干系。鞠婧祎虽然脸上还堆着笑，但透过门上的玻璃，邱欣怡看得出，鞠婧祎的涵养也再撑不了多久。

　　象征性地敲门，混杂着各种声音的房间里自然是没什么人会听到。邱欣怡推门而入，鞠婧祎有心电感应般抬头，看见眼前人，表情总算垮下来，努力佯装清醒的眼神也蒙上了水雾。

　　“我来接鞠婧祎回去。”缓缓走到鞠婧祎面前，缓缓蹲下。只是默默看着那双眼睛，就忍不住把她揽入怀中。鞠婧祎双手抓着邱欣怡的大衣，拨开羊毛布料，头靠在邱欣怡的肩膀，邱欣怡的锁骨隔着衬衫依旧感觉到鞠婧祎的体温，以及来由不明的湿意。

　　“诶？我们这还没结束呢~”坐在鞠婧祎左边的寿星还没开口，坐在鞠婧祎右手边的男孩子便跳了出来。“今天是寿星的场子，就是寿星说了算，我不管你是邱欣怡还是谁，都得给寿星留点面子。”他一眼便认出了邱欣怡。

　　邱欣怡向来讨厌无理的忤逆，而这一切又与鞠婧祎有关。理智被这人的傲慢划出一道裂缝，努力平复过的愤怒便顺着缝隙如火山般喷涌而出。“我就是给你面子才和你商量。”邱欣怡的脸色冷下来，语气也丝毫没有温度可言。

　　“什么意思？还想打架？我……”

　　还没等一句话说完，邱欣怡便把人扑倒在地，左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右手从茶几上抄起叉子，抵在颈动脉上，动作一气呵成。“我的手抖一下，你的血就会从颈动脉喷出来。”黑洞洞的瞳仁中射出诡异的光彩，眼神锐利，杀气凛人，把所有人吓得定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男孩感觉到颈间冰凉的触感，惊恐的表情僵住了。

　　“你们谁敢打鞠婧祎的主意，试试看。”云淡风轻地放下叉子，抱住鞠婧祎的肩膀，扶她起身。而鞠婧祎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直到邱欣怡把她安置在沙发上，亲手为她围好围巾。

　　鞠婧祎拉过邱欣怡大衣的前襟，整个人靠在邱欣怡怀里，贴在邱欣怡雪白的衬衫上，默默流泪。“邱欣怡，我爱你，你知道么……”

　　声音虽然微弱，但还是传入了邱欣怡的耳朵。邱欣怡感觉到心在颤抖，有什么感觉蠢蠢欲动。

　　“明明是同样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赵嘉敏？为什么不能选我……”

　　“邱欣怡，你可以悔婚啊……我会努力写剧本，我会养你，就算你被家里断了财路我也不会让你过得太辛苦……”

　　“邱欣怡，我好讨厌你，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说……”

　　“邱欣怡，我好恨自己明天一醒来又会变得懂事和软弱……”

　　任凭鞠婧祎流泪，邱欣怡无法挽回，只拉着她走在夜店无尽的长廊里。忽然，许是某个房间中传出的低音蛊惑了邱欣怡，她转身，抱住身边瘦削的人。

　　“你看，你也不需要多么懂事。这样任性一点，拒绝不想做的事情，和我说想说的话，问我你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不是也挺好的嘛……”

　　话虽如此，可是，邱欣怡却从未想过要动摇自己的选择。

　　轻吻她的额头，犹如初见。

　　“可是，鞠婧祎，我们今晚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