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远近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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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姚曳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丢三落四频频出错，像是丢了魂。
何岸从日本出差回来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待在家里的时间却少得可怜，听说最近正忙着收购兼并另一家网络公司。这几年，“云端”越做越大，他自然也就越来越忙，这几天常常是后半夜才到家，有时候甚至是凌晨。姚曳很想跟他说说话，不谈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跟以前一样东拉西扯天南海北都好，可他说累，总是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想，说不定哪怕没有那个女人，他们也会有越走越远甚至背道而驰的一天。爱情会死的吧？还是说，他其实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当初最终选择了她，是不是只是因为她比任何其他喜欢他的女人脸皮都要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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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兜兜睡着了，模样乖巧可人，她俯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女儿苹果般的小脸蛋，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看看客厅的挂钟，快九点半了，她长吁一口气，到了这个点，才有空做些家务。“灯火”的营业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到晚上十一点，若等到打烊才回家，对兜兜来说，睡得实在太晚了，所以她都是差不多八点就走，收拾善后的事留给小花他们。
洗完兜兜换下来的小衣裤，去阳台上晾好，再将上午就拆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里，又把散落在客厅里的玩具一一收拾好，姚曳挽起袖子准备拖地。
爱干净的她总觉得请人打扫不如自己动手，所以搬进来五年多了还跟新房子一样。
当初刚刚买下这将近一百五十平方的精装大四房时，温言来家里参观，又是惊叹又是羡慕：“啧啧啧，‘四海’的房子，又是这么好的地段，可比那些近郊的排屋别墅更牛逼不是？连车位全部弄好多少来着？”
“五百万不到一点。”她不无骄傲。
何岸还没毕业就成立了“云端”，不过两年时间，就能全额付款买下这样一套房子，作为妻子，她自然是满心的自豪。
“姚曳，你运气可真好，嫁了个好老公，真让人眼红。”温言的眼睛真的有点红，她刚跟老公离婚没几天，虽是个万事看得开的乐天派，到底也不可能一下子满血复活，更何况，这时的她全副身家加起来估计也不够买这里一个卫生间的。
想到温言，自然也就想到了前些日子她说的那番话，不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为什么还要做个尽职尽责的黄脸婆任劳任怨地打扫卫生呢？就算自己把地板拖得再干净又有什么用？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哪怕她打理得再一尘不染井井有条又如何呢？何岸难道会因此而感恩戴德甚至回心转意吗？
她抬头望着墙，那上面巨幅的水晶相框里，嵌着他们的婚纱照。他从身后搂着她，下巴搁在她肩窝，两人亲密无间，笑得明亮而开怀。装饰柜上还摆放着一张亲子照，那是兜兜一周岁时拍的。两人盘腿坐在地上，将兜兜护在中间，小家伙一手环着爸爸，一手环着妈妈，懵懂而无忧，三人脸贴着脸，心也连着心。
只可惜，时光永不回头。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留就能留得住的，也不是你懂得珍惜就不会失去，比如说人心，比如说爱情。
姚曳很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自从知道他有外遇以来，虽流过泪，却不曾放肆痛哭。曾经也是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性情中人，有着棱角分明的个性，可在历经了大喜大悲，又慢慢走过日复一日的平淡之后，她已然不再是从前的她，却还是那么死心眼。这一切都是跟何岸一起经历的，她与他同舟共济相濡以沫，这个男人几乎占据了她有生以来一半的时间，早已融入她的身心骨血，要她如何做得到斩断这一切潇洒放开手？她舍不得。
既然舍不得，那么，要不要听温言的，再重新追他一次？她问自己，如果他肯回头，她会不会原谅？她觉得会的，因为她还爱着他，由始至终，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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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适合我一个厨房小帮工的身份，但作为‘灯火’的一份子，我觉得自己有这个权利，更有这个义务……”
周五早上开例会，轮到万幸发言，他清了清嗓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开始侃侃而谈。几个姑娘忍不住捂嘴偷笑，大树不由嗤之以鼻，真是令人倒牙的开场白！
姚曳听了也微微弯了一下嘴角，看来这孩子很认真呢。
这浅浅一笑对他来说是极大的鼓舞，他挺直了腰板继续道：“我觉得吧，‘灯火’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就像家一样，温馨又自在，让人有归宿感。看得出曳姐花了很多心思，比如音乐的挑选，涂鸦墙的布置，哪怕小到门口挂的那串风铃，无论哪一方面，点点滴滴都在说明这一点，这个必须赞。而且所有的食品，都是挑最上等的，新鲜又安全，当然相应的，进价也很高。
可是，曳姐，我不得不说可是，这是我今天要说的重点，当然，也是真心话。
成本高，售价低，曳姐，说句不中听的，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啊！也许赚钱不是最重要的，可大家辛辛苦苦忙忙碌碌的，总要有点奔头和意义吧？还有，‘灯火’的定位，应该是静吧，我说得没错吧？既然是静吧，一般都以酒水饮料为主，再添些小食，又怎么会有各种菜肴，西点甜品，甚至……面条烧烤的？太杂了！真的，也许你的初衷是想供应一切客人能吃到的美食，却因此变得失去了重点。
所以我觉得，‘灯火’急需一场革命！”
“拉倒吧你，还革命呢。你没来之前，‘灯火’已经经营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客人说不喜欢啊，生意还行，我就觉得挺好的。”大树有点听不下去了，出言反驳。
姚曳却觉得挺有意思的，不以为忤，制止了大树道：“别急着投反对票，镜骁说得不无道理，先听听再说不迟。”
有了这句话，万幸底气更足了，不理会因吃瘪而郁闷的大树君，看了一眼笔记本接着道：“‘灯火’开在大学城，主要客源是学生，相对来说是稳定且好伺候的群体，不如将静吧的定位改为休闲吧。
还有就是，我们可以推行VIP制。
所谓的VIP制自然就是会员制了，可以免费入。会员有什么好处呢？第一，自然是消费有折扣，第二，攒积分兑换奖品。会员可以分三档，白银，白金和钻石，等级越高折扣力度就越大，比如，98折，95折和9折，同时积分也有不同的倍数，比如，乘以1，乘以1.2，乘以1.5。至于折扣损失的钱和奖品的钱从哪里补，很简单，提高售价。
我初步调查了一下，这周边，‘灯火’的环境属于上等，可消费水准却属于中等，这就是生意可以的主要原因。但相应的，付出太多，收获太少。照我看，先提高十至十五个百分点，这样也不算贵，完全不过分，不必担心因此会损失客源。
对于吃食，我的想法是，趁着还没放寒假，我们可以去学校里做宣传推广。也可以开展一些试吃活动，甚至可以请客人来出点子，一旦被采用，允许直接晋升钻石级会员。而那些周边店里不缺的，可以取消，没必要参与无谓的竞争，只要保留一些有特色的，再推陈出新，在减轻厨房负担的同时还能精益求精，何乐而不为呢？
……”
会议最后变成了万幸一个人的演讲，所有人都叹服地看着他，连大树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得还是有那么一丢丢道理的。
而万幸却在心里呜呼哀哉，有一个不懂做生意的老板娘，自然也就有一群不懂做生意的员工，“灯火”开了这么些年，入她口袋的恐怕少得可怜吧？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营销手段啊，哎！不过好吧，看到姚曳眼里的赞许，他承认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之后，他又分析了人员方面的捉襟见肘带来的弊端，条理分明理由充分，再加上海师傅和小花他们的极力举荐，向来不是独裁者又本就有意让他做自己跟班的姚曳爽快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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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说得没错，姚曳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
毕业后何岸说无谓看人脸色替人打工，家里有他赚钱就足够，不需要她为生计辛苦，加上她念的又是难找工作的专业，于是顺从地留在家里当起了全职太太。后来见她实在无聊，何岸瞒着她偷偷盘下了“灯火”，本意是让她开着打发时间的。可“灯火”就在清大后门，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吃饭的地方，对她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她无比珍视那段短暂的恋爱时光，因为两人直至大四下五月份的时候才在一起，而一毕业就登记结婚了。对“灯火”倾尽全力，事实上也是爱屋及乌，只为将他交到她手上的一切都呵护周全，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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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老板娘的许可之后，万幸这个小跟班事实上成为了大权在握的摄政王，事实证明他说的那些既有道理又见成效，大家自然心服口服。万一遇到什么问题，大家也会自然而然地第一个去找他，因为他总能妥善解决，不知不觉间，顺理成章地成了“灯火”举足轻重的核心人物。
这大大为姚曳减轻了负担，久而久之，倒是惯出了她的惰性，有些事也懒得过问了，有万幸在，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有如此得力的小跟班，她自然是乐得放权，竟没发觉，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依赖他。
“曳姐，我找到一家价格更实惠的供货商，下午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合适的话不如换一家？”
“好。”
“曳姐，不如趁着寒假歇业的时候，我们把灯火的室内布置再稍微翻新一下？创意设计图我大致画好了，你有空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要修改或者补充的。辞旧迎新嘛，也好为来年提价打基础，你说呢？”
“好。”
“曳姐，待会儿去农大，带兜兜一块儿去吧？今天天气好，阳光充足，带她多出去走走，多接触人群，你看呢？”
“好。”
“你也去吧，兜兜会更有安全感。而且老板娘亲临现场，又是颜值担当，一定更有号召力。”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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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姐，兜兜今天上课表现不错，老师说她愿意跟人对视不总是一味逃避了，而且还认真听她口型说话了。”
“真的啊？”姚曳惊喜交加，现如今，连上康复训练课有时候都是万幸代劳了。
“当然是真的。为了奖励兜兜，我答应晚上陪她一块儿放烟花。”
“好啊，我也来！”
夜晚的小花园寒风彻骨，两大一小三个人却其乐融融。看着各种美丽的烟花一朵朵绚烂绽放，兜兜一点也不害怕，反倒高兴地拍起手来。
其中一种小小的，绽放时如同一株美丽的圣诞树。兜兜一手拉着妈妈，一手拉着幸叔叔，示意他们也拉手，围成一个圈，绕着圣诞树边转边跳。不忍拂了小家伙的兴致，两人对视一眼，万幸眼底那抹热切的光芒让姚曳忽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可在犹豫了一秒后，还是笑着大大方方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长得很漂亮，骨节分明，白净修长，和他的人一样，带着融融暖意。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让她心头一热。
她的手小小的，很冷，所以不是那么柔软，还略有些干燥，他不由得握得紧了些。他想给她温暖，他想让她时时都能绽放比烟花更灿烂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远近之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