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明》路舒ing

81、 芙蓉伤春红

　　我决定去找找二皇子身边的人了解一下情况，现在我身为少卫，王府内部分火云门的人我还是可以用的。我首先找的是二皇子书房外院的景兰，从王府的身份上来说我和她是同级，而且，她去年就进入二皇子府上，算是比我资历高，不过从火云门的职位上来说，他是黧部展司，次于黧部副掌司，所以我比她的职位高。
　　贸贸然去找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当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幸这几天处理王府的事物时，我将自己以后可能要联系的人都认了一遍，所以找起来并不是很麻烦。黧部的老规矩还是花和信物，我将院里的花移位，引景兰过来，然后出示火云图案的令牌。
　　景兰是个长得很板正的女子，她见到令牌，便立刻摆正姿势行礼，“属下景兰参见少卫”
　　我倒是不想做个高冷的上司，只是靠近她平淡地说道“不必多礼，我只是过来问你一些事，竹桃可是总会向王爷禀告王妃的事情”
　　景兰很为难地看了我一眼“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不过属下从未见过竹桃来找王爷。”
　　“好，这几日王爷身边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昨日王爷为何会突然去了王妃那里。”
　　她想了一下，立刻回答：“昨日张妃曾过来找王爷，但是很快就离开了，而且离开的时候似乎脸色很不好。”
　　“好，多谢”
　　她忽然抬头看着我，大概是诧异我的道谢，有点张皇地说道“少卫，不必客气，属下本分。”我只是对着她笑笑便立刻离开了。
　　晚间的时候我又去找了张妃身边的景彤，她是黧部副掌司，和景兰同年进府，如今景彤已是张妃的贴身丫鬟之一，在内院服侍张妃。
　　景彤的长相十分娇小可人，真的是把乖巧写在脸上的那种，但是这样女人在火云门就是一把好用的手。
　　她见到我的令牌时并不是特别正色，只是微微低头，袅袅行礼“属下景彤参见少卫”说话也是比较清细的，仿佛一股子山间小泉温温流出。
　　“昨日张妃为何去找王爷，后又悻悻而归”
　　“昨日张妃的贴身丫鬟新儿从后厨回来就告诉她什么事，后来张妃当时就似乎有些开心，没用多少点心就去了王爷那里，是新儿和她一起去的，回来的时候还哭了”
　　我点点头，微笑着和她说说：“日后张妃如果还有不对劲的地方，记得早点来告知于我，我是王妃那边的小月。”
　　“是，属下明白”她低下头以软软糯糯的声音回答到。
　　我回到王妃那边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明日就是牡丹宴会的第一日，所有的京城三品以上王公贵族都会在行宫微澜殿相聚，然后次日就是京城三品一下官员和附近的高级地方官的宴会。这一日所有的贵妇估计都会有些紧张而急切吧。
　　第二日，阳光普照，清风徐徐，倒是宴会赏景的佳日。我随着广平王妃接待宫中那一干的贵妇，同时接待的还有楚卫王妃樊氏。相比广平王妃这个父母双亡的四品轻车都尉的女儿，楚卫王妃的来历就比较大了，她的亲姑妈是当今的樊后，堂姑妈是已故的樊后，父亲是二品参知政事，来自当年的樊家二房。三皇子本人在这两个哥哥身后几乎没有存在感，因此三皇子妃潘氏也没有拿到接待其他王公贵族的资格，只是安静地跟在三皇子一旁，和邻近的几个贵妇人相聊。后面还有四五六七皇子等一干，由于年岁还不及十五因此不上这边的正席，只是在侧边坐下，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少师、少傅、少保等。
　　李妃今日的穿着虽然是端庄得体，可是相对于极尽华贵的樊妃而言，确实有些黯然失色了，可见二人的品格，李妃应是个收敛自重的，樊妃估计由于出身甚好也有些张扬吧。
　　待樊李二妃和一些人寒暄几句，两人才相视一笑相互走近，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起身慢慢走来，樊妃仰着脖子客气地说道“二弟妹你看，三弟和三弟妹都来了，今日这宴会真是够大。”
　　李妃接道“是啊，难得今年父皇有心来看”，潘妃只是微微点头
　　“说的也是，二弟妹你当年要不是嫁进皇家，如今哪有这体面”
　　广平王妃有一瞬间的失色，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托父皇隆恩了”。这时三皇子和潘妃已经微笑着走近：“两位皇嫂安好”。
　　樊妃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李妃这一变色，面上保持着漫不经心的微笑，拉起李妃和潘妃的手，朝几人看了一眼，说“走吧，等会父皇母后就来了，我们可要好生迎接了”，三皇子这个被忽视的人像是在异时空一般，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附和着点点头。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随着这一阵的高呼，这赤丹最尊贵的人来到这里了，顿时所有人行礼，山呼海啸般的呼和声响起“皇上万岁，皇后千岁”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也顾不得去计较所谓的万岁千岁的荒诞了。
　　“免礼”这由近及远的人们一波波地起身站好，让开位置，那波尊贵的人身着耀眼的华服由此走向正中高台的位置。“今日牡丹佳宴，大家一起来赏花品食，自在就好，开始吧”
　　接下来所有的人纷纷按顺序入座，我们这些侍女就站在主子的后面，以备不时之需，歌舞团从后面涌入，跳的是牡丹仙子贺喜之舞，领舞的是齐州洛城第一舞魁艳弥，其实这舞姬不算舞姬，根本就是女子打扮的艳丽男子而已，不过他的舞姿也如其名，艳丽，妖媚，只是不知道为何皇家花宴为何会上这等媚丽之舞。
　　随着牡丹仙子的轻盈扭转，一股诱人的香味散发开来，这是艳弥的绝技，开香，他能在武技达到高潮时渐渐散发出香味，增加自己的妖媚之力。随之武技渐渐回收，香味也渐渐淡去。牡丹仙子下去，一波黄衣女子上来跳起舞，下面的人纷纷对牡丹仙子武技发出赞叹。就连高坐的几位皇宫贵人都不禁赞叹。
　　笙歌燕舞散去后，礼部安排的人就带着一波波地人去各个园子里赏花，这日早上的游赏中，男女是分开的，便于各位女眷相互认识。广平王妃作为皇家儿媳，当然是跟着一系列婆婆，带头的就是樊皇后。张妃身为侧妃也有随行的资格，只是排在各位王妃的后头罢了。
　　于是我们这波观赏队伍的组成人员就是皇后，薛贵妃，还有一个比较安静的宁淑妃，他是五皇子的生母，接下来就是楚卫王妃，广平王妃，三皇子妃潘氏，后宫一些位分稍低的嫔妃，以及各府中的侧妃。这一群女人在一起也不会太亲热，只是说一些相互恭维的话，皇后也只是象征性地教育一下儿媳，要做好皇子们的贤内助，皇子妃也只是端着一副受益匪浅的听教模样点点头。
　　“皇后娘娘，怕是我家王妃只是在您面前点着头”突然说起这话是后头的张侧妃。听到这声音一众贵女们斜眼看过去，纷纷都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不懂礼数的家伙。
　　皇后身边的薛贵妃斥责道：“退下！皇后说话，哪里容得你放肆”
　　樊皇后却是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嘴角微微一翘“哦，等一等，怎么说，广平王妃可是最贤淑的儿媳呢”她看了一眼薛贵妃，眼中仿佛带着奚落，然后再度威严地看向张妃。
　　张妃俯身行了一礼，然后无视众人的眼光继续说道“回皇后娘娘，王妃只怕一直都在怨二皇子娶了她，臣妾听说王妃根本都不愿见二皇子”
　　这一话说出，众人都错愕了，这其中包括了我，也许他们错愕的是这张妃敢在这时说这话，而我错愕的是张妃说这话的时间，昨日广平王也是因为这个事过来找王妃。
　　薛贵妃已经看不下去了对着张氏狠狠地瞪着“住嘴”，忽然又变成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皇后“姐姐别听这妇人的搬弄，怕是年纪小不懂事”说着又朝着张妃剐了一眼。
　　皇后伸手掩了一下嘴边，说道：“妹妹选的儿媳自然是好的，只是空穴不来风，妹妹还是多看着点好。”说完对着张妃“怕是真的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东西，好了，今日是个好日子，本宫也不想罚人，不过你可要小心说话了”说完，微笑着看看一脸愤懑的薛贵妃。
　　这是打算姑息了，樊皇后难道真是这么大度“善良”，恐怕是想看薛贵妃儿子家的好戏吧。广平王妃因为今日的事情，后面只是游赏了一会，打点好接下来的事物便带着张妃走了。
　　刚到府上，李妃转过来就给了张妃一个巴掌“看来是规矩还没学好，本宫得找个人好好教教你了”
　　张妃抬着头怨毒地看着李妃，“妾身没有说错，王妃分明不在乎王爷”
　　“来人，把她带到侧房，找人看着，让张嬷嬷好好教教她”说着就令人把她拖下去了。
　　“你，你”张妃还没说完想说的话，就被拖走了。
　　待张妃离开，凝香上前给王妃捏捏肩膀按摩头部，“王妃别生气，这等人犯不着”
　　李妃抬手，头部移开了凝香的手，“都下去吧，本宫想好好安静一下。”
　　我们便出去了，凝香安排着大家各自去做事，竹桃和我负责去厨房准备下午的点心，剩余两人守在门口。
　　我想知道竹桃有没有别的心思，于是故意失手撞翻了院墙上的盆栽，让泥土洒在身上，然后借口回房换衣离开一会，让她先去厨房，我向房间的方向走去，隐在一个角落里，伺机跟踪这竹桃。
　　竹桃并没有向厨房的方向走，而是向我走的方向走去，而且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好像在查看什么。难道她是在怀疑我，那我还是正儿八经地先去换个衣服再出来吧，反正她不会走到哪儿去。可是正当我放弃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是张妃身边的新儿，她正朝正院的方向急急忙忙地走着，大概是想去找王爷告状吧。我转过头看向竹桃的反应，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她此时，眼角半眯起，嘴角翘起三分，鼻孔微微展开一瞬，仿佛带着嘲讽和阴谋。
　　我忽然发现自己的理由找得太不是时候了，直接被她利用了，之前我就是王爷给的人，现在她只要说些话，就可以让人怀疑我与新儿有勾搭，那我该如何。为今之计，只有拖住新儿，免得她去二皇子面前说什么了。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就是明着的了，挡不住这个新儿勾搭了什么人了。
　　“新儿”我在转角一把拉住她，这才发现这个侍女一脸急切，看来是真担心她家主子。
　　她见到是我，有些紧张，也有些心急“原来小月姑娘，新儿有急事，麻烦小月见谅。”
　　“你想去找王爷吗？”
　　新儿一听这话更加紧张，“不，不是，我是，我是去”
　　“新儿，无论你是不是想去，你如果真为你家主子好，这时就不要乱跑。”
　　她闻言，一把扯住我的袖子，“小月，求求你，你求求王妃，不要为难侧妃娘娘。”
　　“我只是丫鬟，求不来什么情，你家娘娘若是认个错，以后安分点，王妃不会太过为难她的。”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如果你不信我，反而一口栽赃我，我也没办法。
　　接下来我需要告诉凝香，自己回去换衣服，偶然看到新儿朝正院走，便自作主张拦下她，免得她去王爷那里挑唆什么。在王妃身边，凝香是大丫鬟，这种事情汇报与她也是正常的。她只是点点头，随后又说“其实你不必拦着，张妃今日犯的事，王爷也不会姑息。而且她还会认为是王妃故意拦着她告知王爷。”
　　“是，小月疏忽了，凝香姐姐说的是”我当然知道这样的举动没有意义，只是为了防备被竹桃倒打一耙。
　　我立刻去换了衣服找竹桃忙活下午的点心。我到厨房的路上，景彤刚好路过，同时塞给我一张纸。趁着没人的时候我打开看，上面写着：竹桃告知新儿王妃随口之言，借张妃挑唆夫妻关系。
　　下午的时候最让人疑惑的事情发生了，广平王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一脸严肃地过来了，又另王妃放了张妃。这一下，所有都惊讶了，张妃在皇后和贵妃面前说了对主母不敬的话，王妃也只是将人教教规矩，王爷再宠这个侧妃也不至于置皇家脸面于不顾。
　　只是更奇怪的是王爷并没有急着去关怀张妃，下完命令后，安抚了王妃几句就走了。王妃只好命人放张妃回去，张妃离开前还专门来找王妃说要感谢她，可是那眼神分明是在耀武扬威。
　　这个下午过得格外漫长，我一边忙着杂事，一边在等竹桃是否有别的举动，也在等景兰和景彤那边是否有消息传来。晚间的时候王妃喊我过去问话。
　　王妃当时正在看书，看到我进门便放下书，看着我问道：“小月，凝香说你遇见了新儿，还拦住她。”
　　“回王妃，凝香姐姐已经和小月说了，是小月设想不周全”
　　“小月，你是王爷选的人，我相信你绝不会想不到这些。”
　　看来王妃已经猜到我这么有别的目的了“王妃，还请您相信今日之事，是小月情急。”
　　“哦，可是本宫不喜欢情急的人”一般王妃自称本宫的时候都是心情不会好的时候，这时也是一样，她是要打发我走。
　　“娘娘恕罪”说着我将头低下，一副听凭吩咐的状态，竹桃不是想嫁祸吗，那么大不了我就让你先得逞，看看你的尾巴啥时候露出来。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时而注释着我，过了良久，她终于再次开口“抬起头来吧，下次小心行事，出去吧。”
　　“是”我抬头告退，然后俯身退出门去，看着凝香进屋，我将门带上。
　　里面传来声音“凝香，我觉得不是她，这里面只怕不简单”
　　“那娘娘觉得竹桃的话可信，还是小月的话可信”
　　“我不知道，先看着吧。”
　　原来果真是竹桃告状了，她真想把我弄走，那么好处是什么呢，让王妃疏远我？她可以掳劫王妃？可是她不像有功夫的。下药？不过这边的食物都是专门有师傅验过的，她想下药只能自己下，也很容易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