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花想容》水芷凝晰

7、第七章 怪事

　　进了城门，我极力压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只一步步往前拖着步子。
　　苏…阙…
　　他…走了吗…
　　会不会还在原地看我走远呢…

　　我心不在焉地盯着脚下的路，没走几步却听见小莲和霜儿叫了我一声。
　　我抬头朝声源的方向看去，便见她俩笑盈盈地朝我走来。

　　小莲：“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唔，快吗……
　　看这天色，差不多快申时了吧……

　　霜儿朝我身后探探脑袋：“小姐，那位公子没一起吗？”
　　“哦，他送我进了城，便离开了。”

　　毕竟是自己认错人在先，然后还承了人救命的恩情，便也不好再多做叨扰。由是到了城内，我便说：“苏公子，便送至此吧。我自去找小莲她们就可以了。”
　　“叫我苏阙便可。”

　　苏…阙…

　　“还是小莲姐姐眼尖，看出那位公子对小姐您一往情深，这才放心把小姐托付给他。”霜儿显得有些兴奋。

　　一往情深……

　　托付……

　　“你们…别乱说。我同那位公子也只是…几面之缘而已……”

　　“小姐害羞了……”霜儿嬉笑着。

　　害羞……

　　唔，好像脸有些热……

　　小莲：“霜儿你别说了，免得下次小姐不带你出来了。”

　　“啊，小姐，霜儿错了。”

　　见她这般“可怜巴巴”的模样，哪里是认错。我轻咳了咳：“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小莲见我手上还提着先前同她们一道买来的东西，由是诧异道：“咦，这些东西为何还在小姐手中？”
　　适才在鸣翠山，为了聊表谢意，我便提议将这卤羊肉和榛子酥都留下，然人却没收。想是久居山间，便也不喜这些俗世之食了吧。只是松儿说喜欢吃榛子，便留下了两盒榛子酥。

　　“你们想不想去我家瞧瞧？”我答非所问。
　　“好啊好啊！”霜儿喜道。

　　忽地，我看见某两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正四处张望着，眼神有些迷糊，似是丢了什么东西。
　　唔，竟是那俩……
　　前两次外出时来叫我回翊鹊宇的那两个小厮。
　　难道又是…寻我的……

　　既如此，不如…让他们帮忙拿东西吧，反正我还打算再去为大长老他们购置些东西。

　　由是，我便朝他们走去，然而他们看见我时却显得有些诧异，其中一个惊道：“小姐？您在这儿？！”
　　“你们是在寻我？”
　　“请小姐恕罪！小的们奉命暗中保护小姐，可却在城外树林迷了路，费了好一番工夫这才摸回城里。幸而小姐安然无恙。请小姐恕罪！”
　　竟没察觉到他俩在暗中跟着……
　　我本就不喜被跟着，既然迷路了，岂不甚好。
　　想到要让他们做回苦役，由是我便作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行了。此番便饶过你们了。”
　　“谢小姐。可是小姐您出来也有些时辰了，不如今日且先回府吧。”
　　霜儿：“我们给小姐家里送完东西，自会回去。你们还敢管起小姐来了？”
　　“姑娘误会了，我们也只是担心小姐安危。小姐，东西便由小的替小姐送去吧。”
　　霜儿：“你识得路？”
　　“城外荒废的村落就一处，小的定为小姐送到。”
　　想是霜儿还不知我原是个小乞丐吧，听这小厮如是说，不由得有些吃惊：“啊？小姐的家竟然……”
　　“霜儿……”小莲朝霜儿使了使眼色，然后转而对我说：“小姐，城外人烟稀少，又只有两个小厮护着，恐有意外，不如……”
　　也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身着华服，若就这么回丐帮，路上倒是极有可能被那星峰寨的贼人给盯上。

　　若是…苏阙在的话……

　　我下意识地摇摇头，不不不，我在想什么呀……

　　我敛住游走的思绪，看向眼前的两个小厮，坦率道：“行吧。”想到大长老的腿疾，“如此，那便再去抓些可以止雨天腿疼的草药送去。嗯……再买四盒榛子酥，两袋米，白菜，还有油……”
　　霜儿：“小姐，他俩该拿不下了。”
　　闻言，适才的小厮忙说：“拿得了的，小的找人借来板车便是。”说着看向另一个小厮，“就让薛北留下保护小姐吧。”
　　薛北……
　　“你叫什么名字？莫不是薛南？”
　　“回小姐，小的正是薛南，同薛北是亲兄弟。”
　　“哦。那便如此吧。只是，既是暗中保护，那便还是在暗处跟着吧。”
　　闻言，始终未开口的小厮回到：“是。小姐。待买完东西帮哥哥装好车，薛北便消失。”

　　唔，不承想这薛南薛北倒是乖巧懂事……

　　待薛南推着满板车的东西离去，薛北便也自行去了“暗处”。
　　我和小莲她们走着走着，便又走到了早上那个卖珠钗的地方。
　　我停下脚步，问到：“小莲，你俩可有相中的？若有，便各买一支吧。”
　　闻言，霜儿兴奋道：“谢谢小姐。”
　　小莲拿起一支珠钗，说到：“小姐早上将这支瞧了许久，小莲看着也觉得与小姐很相配，不如小姐把这支买下吧。”
　　见我接过那支珠钗，卖珠钗的小贩也忙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珠钗若是插在小姐发间，那真真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小莲：“小姐，就这支吧。”
　　“就这支？行吧。你也看看，说好了也给你买一支。”
　　小莲乐道：“行。谢谢小姐。那小莲便选一支私底下戴。”

　　小莲和霜儿挑着珠钗，我随意望了望四周，却忽地扫到街角有一个身影猛地缩了回去。

　　“小姐，我们选好了。”霜儿愉悦道。

　　“哦，好。”

　　那衣服，嗯，不是薛北……

　　跟踪我的么？

　　会是…谁……

　　又或许，不是…跟踪我的？

　　小莲顺着我的视线望了望：“小姐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我收回视线，见小莲已在付买珠钗的银钱。

　　罢了，不想那么多了。既是难得出来一趟，怎么能少得了吃呢！
　　我问小莲：“小莲，可还有余下银钱？”
　　“嗯，小姐。还够再买十支珠钗呢！”
　　这么多……
　　“那…你们想不想去吃些好的？”我诱惑道。
　　小莲、霜儿齐点头，乐道：“嗯嗯。”

　　来到醉月楼门口，小莲犹豫道：“小姐，我们真的要进去？”
　　看着霜儿期待的神情，我坦率道：“来都来了，自是要进去的。”
　　小莲：“可是小莲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有些…害怕。”
　　看出她的担心，我宽慰道：“放心吧，傻小莲，袁妈妈既肯给我们这么多银钱，自是不会指望我们再给她原封不动的还回去的。况且，有机会对自己好的时候干嘛要委屈了自己呢？只要别养成骄奢的性子就好了呀。”
　　霜儿点点头：“对呀。小莲姐姐，小姐说得极是。”

　　虽是平生头一回来这醉月楼，然而这顿饭是什么味儿，我却没品出来。
　　刚来这醉月楼楼上坐下不久，却见对面鸣翠坊一窗框处又有人猛地缩回了头……
　　虽还是未看清脸，但却瞥到了衣襟。
　　同适才在街角看到的，是同样的衣服？！
　　一次，尚可说是巧合，然而两次……

　　我不由得感到有些不安。

　　除了翊鹊宇，还有谁…会盯上…我这么个小乞丐……
　　又要…图谋些…什么呢？

　　然回翊鹊宇的路上，将那紫竹之下的狭窄通道走至一半时，小莲和霜儿似是也察觉到了异样。
　　霜儿扯了扯小莲的衣角，怯怯道：“小莲姐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闻言，小莲看向我，悄声道：“小姐，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我自是早已听到后面偶尔有踩响竹枝的声音，但知道小莲她们胆小，而这人跟了一路也未现身，只要我们假装没发现他，想必他便不会轻举妄动，由是假装云淡风轻，低声道：“嗯，我知道。不要怕，是薛北。”
　　小莲似是不信：“是吗……”

　　我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随即双手朝前轻推了推小莲和霜儿一把，假装嬉笑道：“哈哈，哈哈，真好玩儿，别跑啊，我要追上你们了……”
　　小莲似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由是一边拉着霜儿跑，一边回头表现出一副嬉笑的模样，声音有些颤抖：“嗯。霜儿，我们快跑，小姐追不上我们。哈哈，小姐你快点啊！”
　　“别跑，我追上你们了。”我继续佯装出欢快的声音，脚下却拼尽全力地朝徐府大门跑去。
　　还未见到徐府大门前的石阶，小莲便大呼道：“小姐回来了!阿音小姐回来了！快为小姐开门！”

　　我和小莲躬着身，气喘吁吁地站在徐府门口的石阶下，霜儿却继续朝敞开的大门跑去，慌张道：“有人…有人……”
　　我急促道：“霜儿。”示意她先不要说出去。
　　“姑娘何事惊慌？”近门的侍卫问到。
　　小莲：“霜儿，快来扶小姐一把，小姐方才同我们玩得累了。”
　　霜儿看了看我和小莲，又看向门内的侍卫，犹豫道：“哦。没事。方才我们同小姐赛跑呢。”话毕，便朝我走来。

　　如今，我在这翊鹊宇，生生地被像个千金小姐般地伺候着，出门还有暗卫跟着。如此白白享受着这一切，还是莫要给人添太多的麻烦了吧。
　　当然，最重要的是，若那徐夫人得知我被人跟踪，便再不允我外出了，岂不糟糕……毕竟，在她眼中，我是那么的像她那故人之女。
　　被跟踪嘛，嗯，往后出门小心些便是，只要不丢了性命便好。
　　但愿那薛北不要将此透露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