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纪》Bluebeans

12、第12章

　　小安瞪大了眼，看向喊价的人。竟然，是陈四？！
　　“四哥，你……？”
　　陈四依然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冲他点了点头。
　　小安的脸却马上显出一股挫败来，要说村里谁最有钱，那莫过于陈四了。这些年来，陈四不但靠着打猎采药卖钱，而且还会帮着这附近村子的人专门追回那些逃跑的婆娘，每次的报酬也有不少。
　　而且他一直孤身一人，母亲生下他就跟人跑了，父亲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就死了，又没有娶婆娘，早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了，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别看陈支书是村官，但如果跟他比钱，那是绝对比不过的。

　　对他的参与惊讶的，并不止小安一个人，陈支书，以及陈四身边跟着的几个汉子都不由大吃一惊。在他们眼里，陈四虽然人不错，也够义气，但他的外表一直是个沉默冷酷的人。
　　村里面有人进来卖婆娘，他也丝毫不感兴趣。没想到，他竟然对这个支教老师感兴趣？
　　沈菁一时也是慌了神，她看着冷酷的陈四，心下一阵着急。她平日里见着他都不由会起一阵冷汗，更别说和这人生活在一起，让他成为她的丈夫了！
　　她更加紧张的看向小安，加价，加价啊！
　　小安显然也并不甘心，他自沈菁来到陈家湾，便一直打心里喜欢她。怎么能就这样拱手让人呢！
　　“七千八！”
　　“八千。”
　　“八千三！”
　　“八千五。”

　　随着价钱越来越高，人群中的唏嘘声也越来越大。小安的脸都黑了，他皱着眉有些郁怒的看向陈四：“四哥，你非得和我抢吗？”
　　陈四只是看着他，抿了抿唇，并没说话。
　　小安自然知道他这种半天也闷不出个屁来的性格，见他如此，知道他是默认了。不甘心的想要再喊价，却忽然被陈支书拉住了胳膊。陈支书不赞同的朝他摇了摇头。
　　小安知道父亲的意思，他是比不过陈四的。
　　此时，花落谁家已见分晓，陈支书咳了一声，吩咐道：“去把人带出来吧。”

　　很快，有两个年轻人走过来把门打开。陈四出声阻止了他们，他独自走进去，不过，屋里却没见到人。他不由眉头微拧，刚想开口，便看到屋子的一角蹲着个黑影。
　　灯光很昏暗，只大概看出个小小的轮廓。等视线适应了昏暗，陈四才看到沈菁就躲在墙角，一双美丽的眼眸正警惕的看着他。
　　陈四的脸色稍好了些，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蹲下。他的眼睛对上她的，有一瞬间的痴迷。然后，他沙哑的声音轻轻说道：“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

　　沈菁看着他，咬了咬唇，然后抬起胳膊朝他递过去。
　　他看到她手腕上绑得结结实实的麻绳，似是迟疑了下，但还是伸手帮她解开。
　　他伸手将她扶起来，沈菁轻声说谢谢。她没注意到，听到她的道谢，陈四愣了一下，然后一向紧抿的唇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小安就站在门口的不远处。他的表情有些悲伤，紧紧的握着拳头，看到她出来，他不自觉的上前两步。那复杂的目光中，似乎含着欲语还休的不舍和难过。
　　沈菁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马上收回了目光。不知为何，她心里莫名其妙对他有种怨怼。难道她在他心里不过值八千三百块么？

　　她并不知道小安家的情况。
　　带着这股怨怼，沈菁垂下眼眸，跟在陈四身后。意外的没有再争执，愤怒，反驳，甚至连话都懒得再说一句。或许是明白了对牛弹琴的麻木吧。陈四并没有多余的话，他只是朝着陈支书点了点头，便拉着沈菁走出了院子。
　　夜很黑，风很凉。走过一户户的人家，脚步踏在地上的声音偶而会惊起一阵狗叫声。两人都未说话，此时，她有足够的委屈沉默。
　　沈菁心中盘算着，如果这时候逃走，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但很快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且不说她能不能制住陈四，单说现在已是晚上，山路本就难走，处处是悬崖峭壁，她这时候逃简直无异于去送死。

　　很快就到了陈四的家中，他走上前掏出钥匙，打开锁。推门，里面一阵黑暗。
　　他见沈菁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想了想，从口袋中拿出一盒火柴，‘嚓’的一声，黑暗中燃起一小片光亮。她诧异于他的体贴，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看不到他带着疤痕的左脸，他俊朗的轮廓在昏黄的火光下竟显得有一丝温柔……。
　　沈菁眉头一跳，呸呸呸，我怎么会对这个冷血动物有这种感觉！连忙扭过头去，再不敢看他。
　　再次来到这间并不陌生的屋子，沈菁心里百感交集。陈四走到墙边摸到电灯的开关，很快，屋子里亮了起来。

　　之前生病的那次沈菁并没心思好好打量陈四的家，这会儿才注意到他的家里虽然陈设简单，但却打扫的很整洁。家具是清一色的木质，因着年代久远而显得有些旧褐色。
　　沉默中，陈四走出了门去。沈菁听到他的脚步声去了一侧的灶房里。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热水被他放到一张不高不矮的方椅上，然后他转过身进了里屋。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条淡蓝色的新毛巾和一块香皂。
　　他将毛巾和香皂递给她。
　　“你是要我洗脸？”沈菁愈加惊讶了。要知道，就是在小安家中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山里的女人好像从来都没有睡前洗脸刷牙的习惯。如果说方才的体贴只是偶然，那么此时的细心就真的令她刮目了。
　　陈四淡淡点点头。

　　沈菁自然欣然接受，她甚至是有些感谢他的这个行为。有了理所当然的理由，沈菁慢吞吞的洗了脸，又洗了脚，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袜子给洗了。
　　磨磨蹭蹭了半个小时，眼看陈四已有些不耐烦了，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爬到了床上。然后，陈四以快她百倍的速度洗漱完毕，关上门窗，也爬上了床。
　　他躺好后，便伸手拉了一下床边的拉绳，灯灭了。屋子里复又陷入一片黑暗，身边男人陌生的气息让沈菁不由得悄悄握紧了手心的金属硬物。她的心脏扑腾扑腾剧烈的跳着，当然不是因为害臊，而是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黑暗中，陈四试探性的顺着床单朝她摸了过来。他的大手带着温热的灼烫，触到她的皮肤时她吓得抖了一下。‘啪’的一声，她反射性的打开了他的手。
　　嗓子眼里都是紧张的，她以为他会生气。他却没有她预料中的反应。

　　半晌后，他的手再度摸了过来。这次显然没那么幸运，他像是思索了一番教训似的，她刚想要抬手便被他伺机一手敏捷的握住了。她的手腕被他紧紧箍住。
　　他的动作如此快，沈菁惊得一头冷汗：“你……！”
　　沈菁这下有些慌了，她身体不再受理智控制的开始剧烈挣扎，黑暗中她急促的呼吸着，恐惧和害怕让她的头脑空白起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许是极度的恐惧支撑了她，一时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他魁梧的身躯也差点被她推倒。他也不再冷静了，呼吸开始变重。
　　“沈菁！”他嘶哑的叫了一声，似乎有些气怒。
　　沈菁却比他叫的更大声，她使力要推开他：“滚开！你滚开！”
　　意外的，她的狠话一出口，他却忽然不动了，只是箍住她手腕的手掌更用力了些。

　　“你是我的婆娘。”他说。
　　沈菁咬着牙：“我只是我，不是任何人的谁！”
　　陈四盯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透出些痛苦来。奇怪，天色这样黑，她竟感觉得出来。紧张得对峙中，突然地，他用力捏了一下她得腕骨。
　　“啊！”猝不及防的疼痛使她叫出声来。
　　也是在这一刻，他突然低下头来侵入她的唇。
　　“唔！”他口中薄荷味的清甜溢到她的舌尖，这是一个不甚熟悉的吻，生涩的可怜。

　　沈菁先是一惊，继而便是下意识的去躲开。他的力气极大，她侧过脸，他的吻便如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脸颊。
　　忽然，他箍住她手腕的力气似乎小了些。沈菁连忙用力要挣扎，不想他只是松了手好将她的两只胳膊全禁锢到头顶，他只用一只手掌紧紧捏住，却足以使她两只胳臂都动弹不得。
　　他用另一只腾出来的手摸到她，手掌的温度即使隔着衣衫也烫的几乎灼伤她娇嫩的肌肤。
　　沈菁吓得惊叫一声，她的惊叫声中含着一丝恐惧的哭音。
　　“滚开，你滚开啊！”
　　陈四却并不理会她的惊叫，似乎是嫌弃沈菁身上的衬衫太过于碍手，陈四的手只微顿了一下，便大力的扯开她的衬衫。衬衫扣子并不结实，‘刺啦’一声，沈菁听到衬衫扣子被扯落掉到地下的声音。
　　此时的沈菁，如一叶无助的浮萍。她是新时代女性，虽并不过度在意贞洁，但想到要被一个陌生男人，眼眶便不由一红，泪珠大滴的砸落下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突然，沈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挣扎中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她心下一凛，立即想起来那是自己之前一直握在手心的东西——她精巧的水果刀！
　　被追回来的时候，虽然她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收走，但藏在裤腿中的水果刀却未被发现。
　　有了底气，沈菁趁着他痴醉于情欲之时，猛然生力挣开了他的束缚。她精准无误的拿起水果刀抵到他的腰间，声音里还带着些颤栗：“别动！”
　　他的身体几乎是在一瞬间僵住，抚摸她的手也霎时停了下来。
　　“你，想杀了我？”意识到抵在腰间的金属物是什么，他嘶哑的声音似乎有些愤怒。
　　沈菁握紧着刀柄，深吸一口气：“把灯打开！”

　　陈四没有动。
　　沈菁见状，将刀尖推进两分，加重音调：“我说，把灯打开！”
　　这次陈四动了。随着拉绳的往下移动，灯亮了。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也正是如此，沈菁看到了他眼眸中如飓风来临前般的阴沉。
　　这低沉的眼神令沈菁不由得又恐惧了起来，被他这样盯着，她几乎有种想立刻放下刀的冲动。但此刻已容不得她犹豫，沈菁深知，失去这个机会，她就再也没法反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