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纪》Bluebeans

11、第11章

　　这时，人群中一个形容猥琐的矮个汉子摸着下巴，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嘿嘿一笑，说道：“我看大家也别难为了，不然咱们就按买婆娘的规矩来，谁看上的就出价，价钱高的，这沈老师就是谁家的！”
　　他这话，无疑又让人群响起了一阵轰乱。
　　那矮个汉子显然为自己能想出这绝佳的主意而感觉得意，他看了看众人的反应，然后朝着陈支书问道：“陈叔，你看这办法咋个样？”
　　陈小安在一旁一听便不由着急的阻止道：“不行，爸！咱们不能这样对待沈老师！”

　　陈支书却只是皱着眉头，他看了焦急形于色的儿子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的道：“我看这办法可行。那就按这来吧！”
　　“爸！！”小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想起沈菁的倔强，心里不由有些后悔，她一定要恨死他了！
　　下意识的，他捏了捏掌心，朝着那间关着沈菁的紧掩着门的屋子看了一眼。

　　此时，沈菁也听到了陈支书的话，她不由急的出了一层冷汗。怎么办……怎么办……。沈菁扫视一圈这个空屋子，发现这里除了正门丝毫没有可逃脱的出口。唯一的一扇小窗子还开在距离地面很高的墙上，况且她现在双手被缚，根本是想都别想。
　　沈菁一时有些欲哭无泪的绝望，难道就任由他们把自己卖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正一筹莫展一时，却有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

　　“四哥，这个婆娘我给逮回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便听到柳芳芳的声音：“放开我！你放开我！”
　　沈菁的神经几乎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芳芳？！芳芳没逃脱？！她站起身趴到门缝上想要看清外面的情况，却不想猛地站起来导致眼睛充血眩晕了一下，‘嘭’的一声就撞到了门上。疼得沈菁龇牙咧嘴，估计脑袋上得肿起一个大包。
　　院子里的众人却并未注意到她的动静，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柳芳芳身上。尤其是陈自山，他一看到柳芳芳，便阴沉着脸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踹倒在地。柳芳芳还未反应过来，雨点般的拳头和耳光便落了下来。

　　“啊！陈自山你这个王八蛋！”柳芳芳咬着牙关，索性破罐子破摔，骂将起来。
　　“你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你，你就不是个男人！”
　　她越骂陈自山就打得越重，很快她的脸便肿了起来，皮肤上尽是淤青，口中渗出些血腥的味道。
　　沈菁在门缝里看得气急，她能理解柳芳芳此时的感受。
　　这世间最绝望的事大概也莫过于看到了希望，却又生生被人将火焰浇灭吧。这种心理上的落差，实在是常人不能接受。
　　眼看陈自山下手也不看轻重，周围人拦都拦不下来，沈菁急的连忙用脚踢起门来。众人的喧哗声中，这声音很容易被人忽略。她一直狠狠的踢了十几下，才有人注意到她的踢门声。

　　有人走到门前，不怎么耐烦的喝道：“搞啥子？”
　　沈菁一听有人，连忙喊道：“放我出去！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那人道：“不行！有什么话就现在说！”
　　这人态度并不怎么好，显然很不好说话的样子。沈菁咬咬唇，只好大声道：“你快叫陈自山别打了！芳芳她怀孕了！”
　　怀孕了！！

　　那人一听，便不由一惊。他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得再理沈菁，连忙冲到人群中，一把将黑着脸揍人的陈自山拉开。
　　“别他妈拉我！我今天要打死这个贱婊子！”陈自山还兀自怒骂道。
　　那人道：“还打什么打！再打你娃儿都没了！”
　　陈自山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那人叹道：“这婆娘，她怀了你滴娃儿了！”
　　陈自山似乎还呆呆的：“你，你说啥子？她怀孕了？！”
　　那人点点头：“嗯 。”

　　陈自山回过神来，先是一喜，继而又疑惑道：“她怀没怀你咋个晓得？”
　　那人便指指关着沈菁的房门：“她说的。”
　　陈自山的眉头放松了下来，他的目光看向柳芳芳：“你真怀孕了？”
　　柳芳芳被打得头晕眼花，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陈自山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呸’了一声：“你他妈的，死婆娘！你就是存心让我打你吧？真是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想害死我滴娃儿！”
　　柳芳芳闻言，却不由冷冷一笑：“我恶毒？呵呵。对啊，我怀了你的孩子！有本事你还继续打啊，最好把我打死了，不然我活着一天就要想着逃跑！想让我跟着你过？做梦去吧！”

　　陈自山怒不可遏，抬手便又要打，被柳芳芳身边那个抓她回来的年轻人连忙拦住了：“自山哥，当心把孩子打掉了！”
　　陈自山的动作一下子僵在那里，他咬着牙，好一会儿，才恨恨的瞪着柳芳芳道：“老子偏不上你的当！这个孩子，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生出来！要是娃儿出了啥子意外，老子打死你！”
　　柳芳芳往地上吐一口带血的痰：“给你生孩子？你也配？！”
　　陈自山怒极反笑，一把拉起她就往外走去：“老子不配？行啊，从今天开始我就把你天天绑到床上，一直到娃儿出生为止！看你还跟老子横！”
　　年轻人见状，微微皱起眉头，看向陈四：“四哥，你看这……？”
　　陈四只淡淡道：“别人家的事，我们莫管。”

　　沈菁听到，不由心下暗骂，冷血心肠！
　　陈自山走后，村民们都议论纷纷起来。
　　“自山家这个婆娘犟滴很啊！看自山这样，那婆娘有苦头吃了！”
　　“管她呢，多打几次就好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也是，打到她自己再也不敢跑，就老老实实生娃了。”
　　听着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窃窃声，沈菁不觉一阵寒意。

　　这时，陈支书咳了两声，人群便安静了下来。
　　扫视了众人一眼，陈支书开口道：“那接着说说沈老师的事了。这个女娃子长得标致，价钱也要高些才行。六千块，想要的就往上加吧。”
　　六千块！！轰的一声，人群又喧哗起来。
　　六千块对于他们这些山里人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很可能是一家子人多年的积蓄了。他们平日里买婆娘最多也就才六千块，而沈菁虽然比那些女人长得标志了些，但一开始就喊价六千块，一般人怎么掏得起？！
　　不由得，便有人不满道：“陈叔，这六千块也太高了吧？”
　　“就是啊，我们平时买个婆娘也就三四千块。”

　　陈支书看他们一眼：“沈老师可是省城的大学生，那些个婆娘能比得上？六千块难道你们觉得不值？”
　　这话一说出口，那两人便立即噤了声，一时无话。陈支书说的不错，这个年代，知识是无穷的财富，六千块对于山里人买一个媳妇来说的确是高了，但六千块买一个知识渊博的媳妇那可是大赚了。
　　见没人再有意见，陈支书便道：“开始吧。”
　　“我出六千一百块！”先开口的是一个脸孔精瘦的中年汉子，他嘿嘿的笑了一声，看了关着沈菁的房门一眼。
　　很快有人跟上来：“我出六千三！”
　　“六千五！”
　　“六千六百六十六！”
　　“妈的！老子出七千！”沈菁注意到，说这话的正是一开始提议要将她明码出售的那个猥琐汉子。

　　果然，他这个价钱一出口，众人便不由都看向他。猥琐汉子见状，便露出一口黄牙笑了笑。却不知道，他这一笑，更显得他整个人猥琐至极了。
　　众人便有些鄙视的瞪着他，怪不得他有那样的提议，原来是早有打算，想自己抱得美人归！
　　眼看没人再愿意出更高的价钱，沈菁额头上都不由紧张地渗出汗来。不要啊，不要啊，她才不要被卖给这么一个猥琐的男人！
　　她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在看向小安的时候，升起了一丝期待。或许在潜意识中，小安虽然将她抓了回来，但她还是觉得他是唯一能帮助她的人吧。又或许，如果真的不能避免这场劫难，买她的那个人是小安也好啊！至少，至少，她不讨厌他……

　　在沈菁砰砰直跳的紧张注视中，小安抿着唇，终于开口道：“七千三！”
　　这价钱已经算是天价了，那猥琐汉子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向小安，从嗓子里发出咕咚的一声讥讽，说道：“呵呵！原来警察也对买婆娘这事感兴趣？！”
　　小安脸皮薄，听着他的嘲讽，一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陈支书看猥琐汉子一眼，淡淡道：“咋啦？陈二狗，这办法不是你提的么？现在这是公平竞争。再说了，小安是警察那都不能要婆娘了？”
　　陈二狗被他一噎，只好讪讪的闭了嘴。

　　小安有些感激的看了父亲一眼，突然有些明白为何父亲会同意陈二狗的提议了。
　　父亲是为了他啊！
　　然而，正当小安以为不会有比自己再高的价钱了的时候，却只听一个丝毫没有起伏的声音缓缓传来：“七千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