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神族》Annatar

69、星辰的魔法

　　这种可怕的认知让我浑身的血液都翻滚起来，震得太阳穴一阵阵发麻，呼吸变得急促。我没有任何心思再在这间屋子里等着旅馆的人送伞或是主人回来把我们赶出去，而是抓着那本书便冲了出去站在雨里想冷静下来。那本书果然被下了法咒，在雨水中自动撑起一个光罩来保护自己。我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手颤抖到几乎拿不稳一本薄薄的书，却还是死死地盯着它仿佛想看出一个洞，直到一只小小的手伸过来抽走那本书，又安慰的拉住我。
　　我投去目光，是艾洛。
　　他的头发和眼睛都在药剂的作用下变成了和他父亲曾经一样的墨蓝色，在纷乱的灰暗背景中有种静谧的美。他抬头看着我，雨水时不时的挂在他柔软卷曲的睫毛上，精致的不像话。
　　而他只是拉着我，一句话都没说，小小的手并不温热，却像这风雨里的港湾一样奇迹般的让我平静下来。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蹲下身把他拉到怀里。
　　“艾洛……我没事。”我低声说，“我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想冷静下，你没必要跟着我跑出来淋雨。”
　　艾洛用他那专注而安静的眼神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妈妈，你不开心了，我应该替爸爸照顾你的。”
　　替爸爸……又是替爸爸，往日里只会让我无奈的话此时却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那个男人总是想保护我照顾我，可是如果他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这样想着，我已经忍不住啜泣起来，抱着艾洛小小的身体无助的哭诉，“艾洛……妈妈觉得好害怕……刚才妈妈在书上看到……爸爸可能已经死了……在诸神黄昏的时候就死了……我好害怕这是真的……”
　　艾洛安静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似乎有些笨拙的去翻了翻那本书。半晌后才拍拍我，盯着我的眼睛，“妈妈，你在说什么傻话，爸爸一直好好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愣了愣，依旧带着哭腔的说：“可我怎么知道诸神黄昏时发生了什么……说不定现在的他只是某种幻象……”
　　艾洛却露出一个微笑，拉着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他小小的心脏年轻而有力的跳着，比天地间所有的雨声都更清晰，宣告着自己的生命力。
　　“妈妈，幻象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他柔声说，“我在这里，就说明爸爸是真实存在的。至于为什么爸爸和别人不一样，可以等到爸爸回来再去问他，他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怔怔的看着这个孩子，此时的他格外像他的爸爸，微笑时眉峰舒缓的弧度，眼神中虽分量略少但给人感觉一模一样的温柔和暖意，甚至说话时的语气和习惯……
　　这的确是，我和Mairon的儿子。最初的疼痛，和十年来的担心疼爱，都是真实的。
　　我乱糟糟的大脑终于肯听我的指挥，慢慢的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害怕有多愚蠢。但尽管这样，我还是感到不安，恨不得立刻就找到Mairon来问个究竟。
　　大概是看到我的眼神不再慌乱，艾洛也松了口气，凑过来轻轻的在我脸上啄了一口，然后抱着我小声道：“别怕，妈妈，我和爸爸都不会离开你的。”
　　我愧疚的把他抱在怀里，只觉得自己没出息的不行，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镇静懂事，还要他来担心安慰我。
　　摸着他有些凌乱的湿发，我不再顾忌的撑起防御罩把我们与雨水隔绝开，又蒸干我和他身上的水。
　　“我知道，只是你们两个太好了，有时候我会不敢相信我能一直拥有你们。”我喃喃的说。
　　艾洛又弯起唇，对我眨眨眼，少见的有点俏皮，“如果你都不能拥有，那就没人有资格了。”
　　我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又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感觉整个心脏都被这种柔和的触感包围着。
　　“艾洛，你做的真好，妈妈现在一点都不难过了。想不想要什么奖励？”我笑眯眯地问。
　　艾洛再老成，到底也是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这时便歪着头想了想，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凑过来对我说：“妈妈，我听说下个星期是阿斯加德的万灵节，到时候大家都要穿成各种样子在大街上抢糖吃。我们也参加好不好？”
　　“噗，抢糖吃？”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你确定你没用错词？”
　　艾洛无辜的眨了眨眼，好像不明白笑点何在。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一帮常年板着脸高冷又傲娇的家伙乔装打扮着抢糖吃，真是想想都要精彩的不行。“既然是抢糖吃，我们当然要去。”我有些兴奋地考虑起应该扮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打扮成神族会不会被打，不然可就好玩了。”
　　艾洛有点无奈的看着我，显然对这个主意不是很赞同。我捏着他脸颊上的肉扯了扯，对他扮了个鬼脸，“你还是个小孩呢，不要整天摆出老气横秋的样子，会把小萝莉都吓跑的。”
　　艾洛漂亮的小脸在我的摧残下被搓圆揉扁，完全没有办法说话，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小萝莉是什么，但看眼神很委屈就是了。没玩多一会儿，宾馆送伞的侍者便赶到了，见到我银色的光罩似乎也没多惊讶，我赶快收了手站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干的拍了拍衣角，没事人似的牵着面颊发红的艾洛随侍者走回了旅馆。
　　反正今天也没心情再去裁缝店，干脆换一天请侍者带着去好了。这几天，还是好好想想扮成什么样能哄艾洛这个小大人开心吧！

　　在冥思苦想了一晚上之后，我决定还是弄的低调一点，毕竟在别人的地盘里太张扬容易出事。当然，我说的低调点可不代表要穿的沉闷，只是要在符合魔族审美的前提下做出一套让人过目难忘的装扮来。
　　好歹也是在人类世界呆了那么多年的，我就不信我不能给艾洛做出一套皮埃蒙特最受欢迎造型来。
　　阿斯加德常年笼罩在阴雨中，常年不见阳光的魔族人个个苍白瘦削，高挑而冷峻，又喜欢穿得华丽而复古。这让我想起人类世界里最受人欢迎的传说之一——吸血鬼。
　　吸血鬼的起源有很多版本，但无论是刺穿神像的德古拉伯爵还是杀死亲生弟弟的该隐都带有浓重的宗教色彩。如果对象是Mairon，那他随随便便穿件高领斗篷大概就能演绎出完美的暗夜王族形象，但艾洛的脸再好看也还是个孩子，即使天天都是副老气横秋的表情，也掩盖不掉他的稚嫩。既然这样，还不如干脆弄的可爱一点，做成幼年血族好了。
　　说干就干，我在附近的杂货店买了几颗兽牙，用金魔法把它们磨成中空的吸血鬼尖牙形状，又画好图托裁缝做了高领的长披风和一对可以粘在身后的蝙蝠翅膀。很快到了万灵节，虽然步骤仓促，但好歹是完成了。
　　艾洛里面穿着缀银边的白衬衫和笔挺的黑色长裤，外面披着裁缝赶制的黑色披风，由于时间不够只在立起的高领和披风的两角上绣了些缠绕着藤蔓的十字花纹，两手戴着雪白的手套。我做好的道具牙妥帖的粘在虎牙上，眼睛变成剔透的红色，胸前挂着银质的十字，背后则是有些毛茸茸的蝠翼。这样看上去，的确是个优雅的小贵族。
　　艾洛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的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我，眨眨眼问：“妈妈，你扮的是什么？”
　　虽然重点在给艾洛设计造型，但如果我穿得太随意肯定也会扫他的兴，于是我借用了西方神话里另一个典型角色：长角的恶魔。
　　磨出一对角来没问题，但想做出自然而不僵硬的尖尾巴来，短时间是没有可能了。至于衣服，为了不把裁缝累的吐血，我用自己的黑裙子改了改，裁的短了点，又用裁下的布料稀疏的绑在露出的腿上，买了把用来叉干草的叉子，打磨了一下涂成亮亮的红色，带着白色的火焰花纹，总算看上去还能过关。
　　我笑嘻嘻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是魔女莉莉丝，你是魔女的儿子该隐，这是妈妈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里的人物，是不是看上去很好玩？”
　　艾洛点点头，看上去有些害羞。这时，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忽然一亮，一层光膜显现出来，罩住了整个皮埃蒙特。这是魔族城市特有的禁制法阵，能够挡住外面的雨水，但因为消耗太大，只在特殊时节才开启。
　　看来狂欢开始了。我对艾洛招了招手，便拉着他走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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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这章很像在立flag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