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神族》Annatar

68、不知名的回忆

　　转眼间，又过去半个多月。雨歇期即将结束，每日的天色愈发阴沉，气候也因为入秋而变得寒冷。这样急剧的温度变化让我措手不及，只好带着艾洛去添置几身秋冬的衣服。
　　皮埃蒙特正如最标准的老式贵族之城一样，衣服并不在店里直接卖，而是要去裁缝铺量身订做，好在这城中裁缝铺也不少，我们住的旅店后几条街就有几家。我对穿的衣服一向不太挑剔，但毕竟曾经是学艺术的，总也得美观才行，更何况我可不舍得我的儿子穿的不够好。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按照旅店侍者的指引，准备把那几家裁缝铺都逛逛，挑出一家最好的。
　　想法很简单，但没想到皮埃蒙特的小巷子会这么错综复杂，我没有地图，逛过两家之后去找第三家，拉着艾洛拐了几个弯就完全找不到自己在哪，更别提侍者说的什么香料店地标了。
　　我茫然的看看四周，深色外墙细高造型的小房子长得都差不多，又没有店铺招牌，连想找出自己从哪拐进来的都很费劲。我只好讪讪的问艾洛：“艾洛，你有看到什么裁缝店吗？”
　　艾洛裹在从约顿海姆带来的毛呢外套里，转了转毛绒绒的小脑袋，严肃的对我摇了摇头。
　　我有些泄气的垮下肩膀，“我肯定是在哪里拐错了弯，这地方我从来没见过。”
　　谁知艾洛很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妈妈，第二个弯应该左转的。”
　　我无语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怎么不早说？”
　　他眨了眨大眼睛，显得格外天真无邪，“我还以为你想先去侍者哥哥说的最后一家，那样就该左转了。可是你转到那条街之后就乱走一气，现在我也找不到路了。”
　　我忍了忍才没去掐他的脸，只得叹了口气，“你有时候简直和你爸爸一模一样，做了这么烦人的事还让人完全生不起气来。”
　　艾洛困惑的看着我，显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烦人的事。我内伤的捂住胸口，忽然感觉有冰凉的东西落到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抬手才发现竟然下起了雨，顿觉大事不好。来阿斯加德这些日子我可算是领教到了这里下雨的威力，从开始下到下大往往只要眨眼的功夫。我连忙摘下帽子扣到艾洛头上，拉着他就往最近的房子跑去。
　　果然，几乎是才迈到门口的垫子上雨就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我也顾不得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急忙推开门护着艾洛冲了进去。
　　感觉到顺着脸颊留下的雨水，我有些狼狈的给自己和艾洛都用了个除水术，把水分都从身上分离开。艾洛摘下帽子，有些不安的看看光线昏暗的四周，小声问：“妈妈，我们这样闯进来是不是不太好，这里好像不是店铺哦？”
　　我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门厅很窄，往前走几步就是个大些的房间，从这个角度能看到部分紧拉的窗帘和凌乱过时的摆设，看上去很久没整理过，但也没有乱的过分。
　　我抬手敲了敲身后的门，扬声问：“您好，请问有人在吗？”
　　意料之中的寂静，若是楼下有人，刚才我和艾洛冲进来的动静就已经足够惊动主人了。至于楼上，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回答我。
　　我也有些不安的扶着艾洛的肩，“也许主人出门了吧，我们先在这里避避雨，我叫旅馆的人来送伞。”
　　虽然这里没有手机更没有定位仪什么的，但是毕竟有魔法可用，雨歇期快结束时出门，旅馆都会给我们一枚白花胸针，是象征魔族的阿茜拉丝，没带伞的时候往里注入一点点魔力，就能让旅馆的人知道你在哪，从而带伞来接。当然，不能离得太远，否则就感应不到了。如果不想等，也可以自己撑开防御罩回去。但是我的光罩颜色在一众暗色系的魔族中显得太可疑了，头发眼睛可以伪装，魔力可不能，还是乖乖等人来送伞比较好。
　　虽说等不了太久，但一直站在门厅里也不是这么回事。于是我拉着艾洛，小心翼翼的向屋内走去。刚才扫到的房间似乎是客厅，沙发灰蒙蒙的看不出颜色，靠在挂着窗帘的这一侧。那窗帘即使在阴森的阿斯加德也有些厚的过分，竟把外面的光挡的一分都透不过来，只能从边角挤进几缕。此时阴雨天，阳光更显得无精打采。沙发旁边靠着巨大的书柜，样式并不讲究，却实实在在的占满了整面墙壁，密密麻麻摆满了书，沙发前的小桌上还丢着放大镜和摊开的书，书页上隐约看得到上面写着的字，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多余的摆设。
　　客厅之后，还有个稍微亮些的房间，窗帘没有拉上，但看上去空间要小很多，只摆了一套桌椅几乎就没什么下脚的地方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被四面的书柜占去太多。
　　虽然原来和Mairon住在伊西尔神殿时也见过藏书的地方，但这么拼的还是头一次见。除了要留出门窗的空隙来，所有可见的地方都是书，完全没考虑过舒适度，就连我都得侧身吸气才能挤到桌子后。
　　桌子一边堆着高高的书堆，中间摊着一本羊皮纸订成的手抄本。羊皮纸算是比较稀奇的东西，因为制作不易，但能比纸更好的保存所记的文字，加了法术更是水火不侵，很难损坏。于是，理所当然的，这本书上的内容引起了我的好奇。
　　但我只是俯了下身，便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合适，毕竟随便闯入别人家里已经很不礼貌，更何况是翻看别人的东西，我可不能给艾洛起这么不好的表率作用。这样想着，还是惯性的扫了一眼纸上面的内容。这一扫，我就没法不去看了。
　　因为，我瞥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字眼：主神！
　　我知道主神不只一个，但现在唯一能确认身份的就只有Mairon一个，我也不由得精神紧张认真看去。
　　“……此后神族与我族间由主神领导的战役从未停歇。最初由于约顿海姆的阻隔使战情未迅速升级，后巨人参战，联合神族围攻阿斯加德。魔王陛下亲自出面，赠一对金翼幼龙于火巨人领袖卡尔，致使神族生疑，两族嫌隙就此而生，军心不齐，我族得机喘歇。陛下设立英灵神殿，战士白日厮杀，英勇战死者在夜晚回归神殿好酒款待，第二日继续搏杀训练。由此秘密筹集亡灵部队，混少量于普通战士中，收效惊人，最终逆转战局与两族持平……”
　　虽然不确定魔族有过几位陛下，但这里说的绝对是Mairon，因为控制亡灵的力量只可能来自死亡之神。我几乎能想象出Mairon送金龙幼仔给巨人首领的场景，肯定是十分客气、坦荡荡的微笑着的，甚至有可能就是普通的见面礼，完全没有在挑拨离间。
　　金翼龙的战斗力强的惊人，一只可抵得上好几个兵团的普通部队，更何况送一对过去就是送了一整个族群。但金翼龙生长期也极为漫长，百年内也帮不上巨人的忙，倒真是一步胆色惊人的好棋。只是金翼龙总会长大繁殖，也不知Mairon是不是真的给了巨人机会来用这些翼龙对付自己。
　　除了琢磨Mairon的战术外，我还十分惊讶在这里看到这样一本详细记载了诸神黄昏前的历史的书。虽然不厚，但比起不知所云的墨玉录真是强了许多。难道魔族对那段历史的了解比神族多出这么多来？还是这本书在阿斯加德也根本没有流传，只是房主的研究整理甚至自己的记忆罢了？
　　我哗啦啦的从头翻着书，发觉这本书除了对创世的过程记载不清外，几乎简略的记叙了整个旧纪元历史。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作者得是个了不起的历史学家什么的才能写的这么完整了，更别说他所用的语言古朴考究，对我这样非母语的读者来说甚至有些晦涩。
　　带着更强烈的好奇心，我飞快的翻到了书的最后，想要看看最神秘的诸神黄昏会不会也有记述。让我失望的是，事件性的记叙只到魔族一段平静的修整期就结束了，看样子最后的大战就在这修整期之后，只是作者没有机会亲自见证也没机会记下来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此书到此就结尾，因为翻过一页后，我发现作者换了一种语气，开始描述后来发生的事：“原本表面还算和睦的五族关系在火神的挑拨下迅速分裂，在有停战协议的情况下，巨人与神族闪电般出兵发动偷袭，在圣盔谷与魔族打了几天几夜，随后矮人与精灵也加入，火神被逼入绝境放了逆天大火，致使世界毁灭……正如预言中一般。”
　　读到这里，我却无心关注这预言又是什么。因为我在最后看到了几行字，字数不多，却犹如雷霆万钧般击中了我。
　　“诸神黄昏最后，火神用命火毁灭世界。据神谕所说，被火神命火夺去生命的最后一位主神会失去神位与重生的机会，无法转世，独自踏上黄泉之路。”
　　我感到眼前发黑，却还是拼命的瞪大眼看着那几行字。
　　唯一一个没有转世的神……是Mair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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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忙着看房子搬家，还有期末的一些琐碎事情，完全忘记要更新……之后会保证更新频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