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神族》Annatar

67、罪人之子

　　Mairon能放心离开的原因之一，就是皮埃蒙特的名声。这座靠近南部边陲的城镇雨歇期长且更频繁，历来都是贵族度假宅邸的聚集地，城门的查岗非常严格，乱七八糟的人是进不到这里来的。再加上这里的人口多季节性流动，有新面孔出现也不算突兀。只要我和艾洛保持低调，基本不会出什么事。
　　虽然导游走了，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宅在旅店里的理由。皮埃蒙特的博物馆非常多，由于从前专业的原因，我也很喜欢看艺术品尤其是油画，但我对乱七八糟的战争史并不感兴趣。好在作为贵族云集的地方，随便哪条街上的雕像都称得上赏心悦目，即使只是拉着艾洛逛来逛去也让我们很开心。
　　在差不多逛遍了皮埃蒙特所有的艺术博物馆后，我也不意外的发现魔族的贵族们大多十分高傲，有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傲慢狂妄了。除此之外，他们是绝对的以强者为尊，即使出生在贵族家庭中，血统不够纯正的魔族也会被同族的强者奚落欺凌，甚至逐出家族，所以在街上见到几人围攻一人也是毫不稀奇的。
　　Mairon离开近一个月后的一天午后，又逢雨歇期，我带艾洛去密尔广场晒太阳逗鸽子。密尔是古阿西尔语里“泉水”的意思，顾名思义，这片广场的中心是一座十分壮丽的喷泉池，由珍贵的月兰石砌成池周，中心是一座十分通透的深紫色水晶雕成的雕像，雕像的形象是魔族心中荣耀与力量化身的黑翼上古魔族，在并不算灿烂的阳光下透出一种颓废与优雅并存的美感，也让我对如此奢侈的手笔颇感咋舌。如此大的一块天然紫水晶竟然做成雕像摆在广场上，可见在魔族心中被赐予黑翼是多么大的殊荣。
　　皮埃蒙特的公共设施修的非常好，喷泉池边就摆着些精致的圈椅和圆桌，圆桌中央插着伞，和人类世界那种供遮阳游客休息的桌子非常像，只是在这里伞的作用是遮雨，晴天反倒会被收起来。
　　坐在软软的椅子上，我叼着吸管喝着从甜品店里买的蜂蜜茶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艾洛坐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的喝牛奶。牛奶能让人长高，这是无论人间还是这个世界都流传的相当广的一个说法。艾洛这些年都没怎么长过个子，所以对牛奶的执念颇深，我为此还调侃过他。
　　今天的天气不错，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空气凉爽阳光温暖的天气。飞扬的水珠穿梭在紫水晶雕像的周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晶莹起来。但有些不和谐的画面从晶莹的缝隙中透过来，那是一伙年轻的贵族，围在一个男子周围，似乎正在进行一场盛气凌人的辱骂。
　　我漫不经心的投去目光，在飘荡的水幕之后，那个男子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远远的，有类似于“耻辱”、“罪人之后”、“滚出阿斯加德”等等恶毒的词零星的飘过来，我心里微微一动。
　　竟然是他？
　　阿斯加德最出名的罪人的后代，连我这个来了没多久而且只是观光的人都听过的，那位将军的后代。
　　历史记载中，重生的神族与魔族曾经为了领地分配而打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赢的一方能得到现在华纳神族所在的圣珀尔滕地区。为了占得环境优渥的国土，魔族可谓倾尽全力，原本占尽优势，领兵的主将却突然在一场关键性的战役上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导致形势逆转，魔族节节败退，最终还是退回了阿斯加德。
　　那位魔族主将，自然也成了魔族眼中的千古罪人，他的名字“伊西多”甚至成了无可救药的代名词。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三千年，魔族竟然还在为难伊西多的后裔，可真是够小心眼的。
　　我又瞥了几眼包围圈中那个男人，他有一头墨蓝色的短发，和从前Mairon的发色颇像，看上去血统十分纯正，此时被一帮一看就是半吊子纨绔子弟的挂名贵族骂，却十分平静，好像事不关己。
　　这场闹剧持续了好一会儿还没完，他能忍我倒是受不了了，当下暗中操纵起喷泉池中的水，劈头盖脸的向他们浇去。
　　这么个透心凉的打断总算让他们停下对那男子的谩骂，转而愤怒的四处张望起来，想找出是谁这么大胆泼他们冷水。我倒也不怕，依旧悠闲地喝着茶。当中的那个男人还是最镇定的，我控水的时候并没有好心的避开他，不仅因为麻烦，还因为一群人中只有他没被浇到才会显得他可疑，所以他也浑身湿漉漉的，在围得不那么严实的包围圈中，他显得格外的修长挺拔，身材很有几分看头。
　　我有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却没想到他忽然抬起了头，直直的向我望过来。透过水幕中的缝隙，我看到一双如同上好琉璃般晶莹清冷的眸，最让我惊讶的是，其中没有什么情绪。愤怒、感激、或是不甘，好像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好像他在自己面前竖了一面看不见的墙。
　　好敏锐的洞察力！我在心里惊叹。
　　虽然控制力和Mairon还不在一个水平级，但我只是对这些原本就纠缠在一起的水元素动了一点手脚，想要察觉到源头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人无论从血统还是能力都绝不该是老老实实受欺负的人，怎么会就这样一声不吭不回嘴更不还手呢？
　　我疑惑着，他却已收回目光，似乎不想因为他的注视而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再看向他，他还是微微低着头，露出一小截有些苍白的脸侧肌肤，垂下的额发间隐隐露出线条流畅的鼻尖。
　　好像一只藏在自己羽毛中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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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假期快乐……虽然我没有假期，不过可以更的频繁一点→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