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榛》寄谁

13、第十三章

　　趁白榛取下安全帽的空档，霍遇微微泛红的脸已经平静下来。
　　“你怎么来了？”
　　“明天有空吗？”
　　白榛点头，他说：“我想找你一起去空雾山。”
　　确实冬天的山上别有一番景致，她答应了，不由好奇，“直接打电话不就好了？”
　　他目光向着她，也不遮遮掩掩，“我想见你。”
　　听得白榛颇有些难为情，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低着头抠着安全帽。抿抿唇收敛笑意，又抬头看他一眼，“那你见到了。”

　　这一夜，白榛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因为霍遇短短的一句话四个字，如一段独特的钢琴曲，只为她而奏响。
　　清晨到来时，尽管仍有倦意。她还是早早的起来梳妆打扮，期待今天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霍遇照例来接她，两人意外的穿了款式相似的蓝色冲锋衣，碰面时心照不宣的笑了。
　　还没到深冬，虽然看不到白雪皑皑的景象。不过四周的雾色更朦胧了，将整座山环绕其中，令人不禁生出一种身临仙境的感觉。

　　山顶亦是如此，暖阳透过云层薄薄的照耀而出，给单调的天空添了几丝烂漫的橘红色。比之夕阳更有朝气，比之蓝天更为沉寂。
　　上午的游客不多，显得顶峰更为空旷寂寥。白榛站在山峰边缘，眺望着只露出轮廓的远山还有城市角落里渺小的一切，闭上眼享受着纯净的空气。
　　霍遇一直紧紧看着她，仿佛担心她会一不留神掉下去。
　　气氛一直宁静又祥和着，直到他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白榛，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里吗？”
　　白榛睁开眼看向他，心中有一个想法，却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你。”说着，他还转身指了指当初她被梅姐家小模特推倒的休息区，又继续看着她，“虽然是因为你和林浅长得太像。”
　　听到这，白榛不由看回了远山，可他依旧看着她的侧脸，“这一趟回国，我为林浅回来，最大的收获却是遇见你。”
　　她又看了回来，听他继续说：“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为什么在找到林浅后，我却一而再的希望你才是她。”
　　这是白榛不知道的，神情微微怔住，“为什么？”
　　他坦诚的笑了笑，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的心思，“因为我喜欢你，同时却又希望自己是一个顾念旧情的人。”

　　听他说出这么直白的话，白榛激动得无言应对，却又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就那么傻傻的看着他。
　　他被她注视得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向前微微走了一步，定了定神接着说：“最近我一直避开你，想要好好理清楚自己的心。到现在，我才能非常确定的说出来，即使你不是林浅，即使你和她长得不一样。”
　　“但只要你是白榛，我都希望陪在你身边。”
　　说到这，他语气无比坚定，再想说什么时，她却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因为喜欢你，我宁愿否认从前的所有。”他伸手抱住她，贴在她耳边最后说。

　　在下山以前，霍遇便把这一消息昭告给朋友圈，看得老列心中又喜又恼。
　　两个人正式在一起了，互相之间有说不完的话。牵着的手怎么也不舍得放开，好像生怕对方会从自己眼皮底下走丢一般。
　　去从前去过的地方，去影响对方深远的地方，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用。最后他们还是回到虹乡路，先要解决咕噜咕噜叫的肚子。
　　聊着聊着便聊到三巧身上，霍遇好奇她为什么突然离开。
　　虽然提问的人如今是自己的男朋友，不过涉及到朋友的隐私问题，白榛还是选择沉默。

　　“是因为老列吧？”霍遇自己提了出来，见她没否认，这才跟着说：“还没出国时，我就知道他身边有个女孩一直对他挺痴情。直到上次他新交了女朋友，而三巧又碰巧状态不佳，我就有些猜测。后来跟老列确认了，才知道真的是她……”
　　说到这，他不禁摇头。白榛见他似乎知道些什么，自然追问。
　　霍遇很高兴，坏笑着侧过去脸，“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没想到他这么小孩子气，白榛心里好笑，亲了一下手背又贴向他的脸，“说吧。”
　　“耍赖。”霍遇不依不饶。
　　白榛注视他一会儿，直接掰过他的脸，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霍遇感到一些意外之喜，舔舔唇，乐开了花。
　　看着他的样子，白榛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正下脸，催促他，“老列怎么想呢？”
　　“说起来他虽然是女朋友不断，感情方面其实有点不开窍。”不是讨女孩子欢心的问题，而是根本的认知问题上。想到这，他忍不住叹息，“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三巧，不过我看他根本已经离不开三巧了。只是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反而让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等到现在三巧走了，他就……”说着，白榛的心情也不好了，“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霍遇见她情绪低落，赶忙安慰，“你也别太着急了。她也只是一时的情绪，况且她这一走反倒让老列认清了她的重要，也不能说完全是件坏事吧？”
　　白榛想想觉得挺有道理，心情缓和了些，对他笑笑，“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我喂你。”说着，他便喜滋滋夹上前一块山药。
　　白榛哭笑不得，微微蹙眉，嗔道：“我又不是小孩。”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咬下那块山药，觉得格外香甜。
　　“你再喂我。”他好像忘了刚刚的饿，向前张着嘴。
　　白榛被他逗笑，但还是照做。他却挪开嘴，摆摆头，直直看着她，“你用嘴喂我。”
　　“讨厌！”

　　霍遇的生日会上，大大方方把白榛介绍给了朋友们认识。他们在祝福的同时，还不忘打趣他这只是万年单身狗终于舍得脱单了，实在可喜可贺。
　　谁也没有对白榛的长相感到奇怪，她不禁在人群里找了找，有些意外的问：“林浅没来？”
　　“我没有找她。”霍遇看向她，眼中满是疼爱和宠溺，“以后不再提她好不好？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最近他的嘴是越来越甜了，白榛赧然的笑着点头。
　　看着她迷人的样子，霍遇就感觉心上被什么东西蹭得直发痒，动情的凑上前亲吻着她。

　　在深吻以前，白榛回应了几下便拦开他，靠在他肩膀抿唇笑着。眸中闪烁着流光溢彩，凝视着他轻声说：“不去陪你朋友？”
　　“不去！”霍遇不由努嘴，看着她这副动人的模样，眼睛更加挪不开了。干脆把她锁在怀中，手一下下抚着她的长发，语含笑音道：“好想把他们赶走。”
　　白榛拍他一下，抬头对他拧眉。
　　霍遇冲她笑得灿烂，抬手抚平她的眉，还是舍不得放开手。
　　“你去跟他们说说话吧？”
　　霍遇苦着脸，“我没话跟他们说。”
　　他还挺能闹，白榛收了收笑，凑上前吻了吻他，就要从他怀里脱出，“去吧。”
　　得了甜头却远远未能尽兴，霍遇更加抱紧她，哼哼唧唧的撒娇，“再亲一下。”

　　腻腻歪歪了许久，霍遇还是没起身，直到手机响了起来。他才正经起来，走到外面的安静处接听了电话。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白榛猜测可能是医院的事情。刚踟蹰着想要自己去招呼他的朋友们，手机却也“叮”了一声。
　　——我、我、我刚才不小心撞了人！
　　老列发来的消息，她只看一眼便震惊得坐起了身子。
　　这时霍遇也从外面回来，拎起衣服急匆匆向朋友们解释一句，又满含歉意的看了眼白榛便快速离开了。
　　白榛按捺着情绪尽量镇定的与他告别，紧跟着便出去打通老列的电话，问他具体的情况。

　　原来他在开车来的路上，错把过马路的一个女孩认成了三巧，一时慌张又忘记自己还在开车，不小心踩了油门把人给撞了。
　　女孩现在已经被送到急诊室，他也在医院等消息。白榛宽慰了他几句，又告诉他霍遇等会要做手术，话还说着时电话那边突然传来“哐”的一声。
　　“老列？”
　　对面迟迟没有声响，然后再次发出一声撞击。白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回到包间找到霍遇的表妹简单交代几句，带上包便赶去医院。
　　等她到海城第一医院的大厅，四处搜寻便找到在保安监管下的鼻青脸肿的老列。
　　“老列！”她跑过去，还没来得及多问，前面背着身的男人便转身看了过来，愤怒的神情中多了一丝疑问。

　　“冯子慎？”
　　看见他时，白榛也很意外，又看看老列，顿时明白了。
　　老列撞的人正是冯子慎此前对她提起过的学妹，白榛更加感到无措，好一会儿后才走上前问：“里面情况怎么样？”
　　他显然把对老列的敌意又转嫁到她身上许多，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直到她准备走开时，才冷冷的告诉她，“霍遇正在抢救。”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炸弹的引线，炸得白榛心里七上八下的，退后着坐到老列身旁的空位上。
　　整整五个小时，气氛一直凝重着，三个人沉默的等待着霍遇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