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榛》寄谁

14、第十四章

　　终于，保安收到急诊室那边传来的消息，患者已经度过危险期。三个人都从心里松了口气，冯子慎健步如飞，向急诊室赶去。
　　老列更是一下子哭了出来，白榛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跟着向急诊室的方向走去。远远的，看见一脸疲态的霍遇温和的笑着安慰冯子慎，突然很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她停下脚步，背过身去收拾好情绪。
　　霍遇和冯子慎说明了情况，便向她走去，从身后抱住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走不动了……”
　　白榛微微笑着，转过身抱紧他，“辛苦了。”
　　他嗅着她发间的芳香，觉得精神振奋许多，松开手对她露出大大的微笑，“满血复活！”

　　手术过后的恢复期里，老列主动承担了所有的医疗费用。念着他态度良好，最终被判决六个月的拘役和十五万的赔偿费，并被取消了驾驶资格。
　　冯子慎因为这件事寝食不安，几天后索性直接搬到医院病房来住。期间白榛也来探望过，意外的发现他的学妹正是丝音喜欢的那位作者从晴。
　　她心胸很宽广，在听说老列之所以会撞到她以后，还开玩笑说要把这情节写进下一本小说里。
　　冯子慎在一旁听得脸都黑了，厉言训斥，“你还笑得出来！”
　　“这个人真是……”她不以为然，向白榛抱怨，“我都没事了，为什么不能笑？”
　　白榛看看他们俩，不由发笑，“他太担心你了。”

　　霍遇忙完这一阵，下午有半天假，陪白榛去了游乐场。
　　还未到时，天空飘起了雪籽，将是今冬的第一场雪。纯白的雪花飘洒而下，或是落在窗上，或是融进行人的帽尖，或是深入地里。
　　白榛不由想起她和三巧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冰天雪地里，她们一起把一个迷路的孩子送到警局。
　　三巧后来说，当时刚来海城，还有点担心会遇到什么骗局。直到见她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自己才敢伸出援手。
　　因为这件事，她一直很佩服白榛坚持善良的勇气。
　　可是事实却是，在和她相处了这么久，在那么多次的发现她看老列时的眼神，白榛却没能及时察觉到她的心思，只是以为那仅仅是出于欣赏。

　　想到这些，白榛不由轻轻叹息，“也不知道三巧现在怎么样。”
　　这次老列闹出交通事故的事情也告诉了她，不过她却始终没什么表示，让白榛实在很难放下心来。
　　“你不要太担心了。”霍遇安慰她一句，才又提起，“老列的一个朋友在警局工作，已经拜托他帮忙留意一下。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所以我才没告诉你。”
　　难怪最近老列都没怎么找她问了，原来是有了更好的方向。白榛表示理解，又问：“他现在怎么样？”
　　“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也平静许多。”霍遇微微笑，接道：“应该也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就等找到三巧了。”
　　这样就最好了，白榛甜蜜的看了他一眼，轻轻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尽管外面下着雪，白榛却觉得格外温暖。
　　霍遇怕她受凉，拉起棉衣的帽子给她戴上。
　　白榛第一次显得有些倔，推下了帽子，拉起他的手十指紧扣，欣然说：“我要和你一起走到白头。”
　　她欢乐的样子甚是可爱，霍遇牵起她的手把她拉到身旁，低头亲吻着她。
　　漫天雪花盘旋飞舞，落在他们的发梢和肩头。白茫茫的一片里，两个身影热切的拥抱在一起，不在意周遭的一切。

　　之后去坐摩天轮，整座城市仿佛披上了银白的纱，冰雪透亮，纯洁美好。
　　快到最高点时，霍遇拉着她坐回椅子上。
　　抱她坐在自己腿上，热情的拥吻着，享受着浓情蜜意的二人时光。
　　她意识飘摇，缓不过劲的脱开唇靠在他肩上歇息。
　　“好喜欢你……”他不松懈的埋在她脖颈，唇轻抚着游走之上。
　　白榛感觉身体痒酥酥的，想要挣脱开。
　　他却收紧了力，搂着她更加贴近自己，还坏心眼的向前动了一下，发出咯咯的笑声。
　　“讨厌……”白榛羞得不去看他。
　　他笑得更欢了，不再逗她，只贴着她耳朵念着情诗。
　　“……热切的脸/
　　是夜里的雨/
　　萦绕在我的梦里……”

　　晚饭没在外面吃，去超市买了菜到白榛家做。霍遇在美国四年，学到的不止是医术，还有令人垂涎的厨艺。
　　他迫不及待要露一手，把白榛好好安置在沙发上，自己系上围裙阔步迈向厨房。
　　几个菜完工端桌后，他郑重其事的邀请她落座。
　　忙不迭递上筷子，期待她能为自己做出来的美味所折服。
　　白榛吃下一块藕片，香浓可口。又尝尝一小勺豆腐，嫩滑滑的还泛着肉香。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得这么好吃，不过她没表现出来，只若有所思的继续吃着。
　　见她一直没表示，霍遇不由紧张的追问：“怎么样？好吃吗？”
　　“嗯……”白榛有意拖延着，见他那副急切的样子，也不逗他了，直直点着头，“好吃！”
　　得到了肯定，霍遇兴奋的握拳，又转身给她盛饭，直念叨，“你太瘦了，就是要多吃点……”

　　过后的餐具他们一起洗了，正当白榛在干手巾上擦手时，放回了碗筷的霍遇从她背后突袭。抵在她身后，凑在她耳边低语：“我给你按摩。”
　　白榛回眸一眼，嘴微张开便被他热切的衔住。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潮热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

　　……

　　紧密相拥，在这初雪的季节。

　　浪潮一层紧跟一层席卷而来，白榛却偏偏好似听见了几句杂音。

　　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手叩在床板。随着他动作的推进，那声音也越来越弱。

　　“有没有……嗯、听见什么？”

　　霍遇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就算外面有什么声音他也听不见。倒是觉得她分了心，于是更卖力，同时还封住她的唇。

　　白榛虽心有疑惑，但此时推不动他，况且不想推开他。
　　索性就不再关注了，直到两人的身体分开，躺去一侧后。也许是太过疲累，白榛一下子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时霍遇渐渐回过神，隐约似乎听到了一阵响动声。想到她刚刚的话，他这时倒反问她，“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她睁开眼，捂着被子嬉笑着凑上前，否决他的话，“没有吧？”
　　她这个样子和平常不大一样，霍遇忍不住打量着她，“没有吗？”
　　她摇头，手一下下磕在床板上。
　　霍遇还盯着她，觉得她这样子实在有些陌生，欲言又止。
　　她拿起手机，放了首音乐，脸色淡然的对他微笑，“明天周一，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怎么了？”终于他忍不住问出来，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她长吁一口气躺下去，面露疲态，飘着眼皮一下下戳他，“困了。”
　　见她如此，霍遇自我反省是不是刚才折腾得太久了，捋了捋她的发丝终于下了床。捡起衣服穿上，他又凑近她脸旁，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点着头，伸出五指弹钢琴般点动着。霍遇当下没有太在意，摸摸她的头便离开了。
　　等回到车上，他越想越不对劲。尤其是告别时她手的动作，怎么从前没见她像这样挥手过？
　　思索再三，他还是打了通电话过去。

　　白榛从睡梦中醒来，转身便见他不知何时走了。
　　正感到有些失落之际，他的电话便来了。
　　接听起来，他像是很焦急的告白，“白榛，我爱你。”
　　白榛先是有些困惑，随后感到心安，第一时间回应他，“我也爱你。”
　　这下霍遇放心许多，他可不是老列，一定要让她知道他对待这段感情非常认真。
　　“抱歉啊，刚刚太累了……”
　　不等她话完，霍遇便宠溺的接过话，“怪我太折腾了。”
　　她开心的笑了几声，摸着他刚刚趟过的地方，柔声说：“我很喜欢。”
　　霍遇心里乐开了花，定了定声说：“明天又要工作，等周五我接你去我家。”
　　想到这可能正是他悄声离开的原因，白榛再没了顾虑，应允后催促他，“你早点休息。”

　　可是他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也许，他心里爱的，还是林浅。

　　浑浑噩噩中，白榛几乎失去对时间的概念。
　　再见到他时，是在苏城最热闹的那条街上。

　　人潮涌动，他用一种像是十分受伤的眼神久久地看着她。
　　白榛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像是从未见过他似的，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白榛……”
　　霍遇呆在原地许久，终于还是追上去。
　　还没拉住她的手，她便转过身甩给他一耳光。

　　他不可置信，手捂着脸，大脑一片空白，嘴里的话却顺着往外冒：“为什么不辞而别……整整一年，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吗……”
　　她弯身凑上前，玩味的笑，“别再纠缠了，OK？”

　　霍遇眼眶泛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冷眼以对，倒退着向后走去，转身离开。
　　抬指撩了下头发，喉中溢出一连串的笑声，似恶魔在低语。

　　“林浅，白榛，我们永远不分开。”

作者有话说

　　没有脖子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