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榛》寄谁

12、第十二章

　　距三巧音讯全无还没过去一星期，老列就受不了了，一遍遍追问白榛有没有她的消息。
　　白榛一面回应着他，一面也希望三巧能够回一句话，可惜事与愿违，她可能太失望了。
　　抱着杂乱的思绪，白榛盯着光秃秃的墙面发了很久的呆。等回过神时，床上静音的手机持续发着亮。
　　她过去看，是冯子慎的来电，大概是找她出去。不是很想接，一直等到电话挂断。
　　她回到沙发上，查看之前没留意到的消息。
　　冯子慎新发来的一条，“有意躲我吗？”

　　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她转而查看丝音的消息，一张图和几句惊叹。
　　——天呐！刚刚遇到一个和你好像好像超像的人！
　　——她叫林浅，你认识吗？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吗23333
　　点看图片，是丝音和林浅的合照。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陌生的神情，不过这不是白榛最关注的。
　　她看见了两人合照的空隙里，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脸。虽然不易察觉，但她还是认出那是霍遇。
　　想给丝音回话，或者多问点什么，但她最终还是搁下了手机。

　　手机不一会儿再次亮起，仍旧是冯子慎。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接听起来，尽量声音平和的说：“怎么了？”
　　那边未恼反倒笑了声，“睡觉刚醒吗，还是开始烦我了？”
　　白榛自觉有些无礼，收了收情绪，“没有，只是……”
　　正当她寻找措辞时，冯子慎接道：“心情不好？”
　　白榛无法反驳，只好不说话。
　　“出来走走吧，带你散散心。”
　　“很晚了。”
　　“你还怕我卖了你不成？”

　　最后白榛还是出去了，戴着大大的围巾遮住了几乎半张脸，像埋头在沙漠里的鸵鸟。
　　冯子慎看见她时便笑了，熄灭还未吸完的半支烟扔掉，走到小区的出口迎接她。等她走到跟前，一本正经的称赞，“不错，穿成这样走在路上就不用担心冷了。”
　　“我们去哪？”
　　“四处走走，陪你聊聊天。”
　　话是这么说，一路上白榛都不怎么开口。最后冯子慎停下来，点了一根烟，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始终却不说话。
　　“怎么了？”白榛只好问。
　　他摇头，朝旁吐出烟雾，好一会儿才反问：“我是不是……”
　　他顿住，盯着她思索许久，才更直接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追你？”

　　听完后，白榛愣住好一会儿。看看他，又看向街道，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这么说不是？”
　　他爽朗的笑，确切的摇头。
　　这么一来，白榛总算释怀了，看着他也不再感到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不过却好奇，“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他手捏着烟头，看向远处高楼大厦闪烁不停的灯火。吹起的烟雾氤氲在眼前，透过层层烟雾仿佛看见一个人的脸。
　　就在白榛快要怀疑他刚刚那番话的真实性时，他总算开口了。
　　“从你第一次在人群里找我，还有那天在酒吧唱歌……”回过头，看见她有些疑惑，冯子慎点了下头，“当时我也在，我还知道你喜欢霍遇。”

　　听他就这么说了出来，白榛仿佛浑身都被电了一下，思绪快要飘远时又被他的话拉回来，“虽然很多方面都不像，但你对他做的这些都让我想起另一个女孩。”
　　说到这里，他又点了一支烟，动作显得有些匆忙。直到吸了一口，才接着说：“以前有个人……”
　　回忆过去，他唇角微微勾起，却又落下。
　　“后来呢？”
　　他猛吸了一口烟，低下头，“因为一些理由，我拒绝她无数次。到现在，我觉得可以……”
　　不必等他说下去，白榛便接下了话，“她却放手了。”

　　他自嘲的笑了声，手指夹着烟任由它一点点燃尽。
　　“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会怎么想？会恨我的自私吗？会回心转意吗？”他停下来，看着她，最重要的是，“我有勇气吗？”
　　“万一她还在等呢？”
　　“万一……”他思考着。
　　“还是你害怕失败？”
　　他不禁沉默。
　　白榛把复杂的感情简单化给他分析，“找的成功几率是50%，不找的成功几率是0，你选50%还是0？”
　　“50%。”说完他便笑了，觉得轻松一大截，再看看她，不由问：“那你呢？”

　　白榛噤声了，缓缓摇头。
　　“我如果是他，就不会选林浅。”
　　“但你不是。”
　　“说起来，很久没见他来找林浅了。”
　　白榛看他一眼，直言道：“刚刚他们还在一起吃饭。”
　　冯子慎微微皱眉，但又想到什么，不禁挑眉，“所以你就把我当出气筒了？”
　　白榛往围巾里埋了埋脸，正要道歉。
　　他却说：“如果我说那不可能呢？”
　　她疑惑的抬头，见他弯唇一笑，解释，“刚刚公司聚餐，我也碰到了霍遇。他和一个朋友在一起，男的。”
　　很奇怪的，胸口积压的闷气一瞬间释怀了。
　　看她憋不住的表情，冯子慎挪步向前，“想笑就笑吧。”
　　白榛跟在他身旁走几步后，还是笑了出来。

　　绕着小区走了几圈，风吹得越来越冷了。冯子慎送她回去，两人停在小区入口外。刚面对面时，白榛的手机突然响了，但铃声很快又停下。
　　她拿出来看了眼，微微皱起眉，不知道霍遇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和他告别，点开微信给霍遇发了条消息，“有事吗？”
　　不远处的停车区，霍遇刚从老列手中抢回自己的手机，斟酌再三回过去一句，“不好意思，按错了。”
　　老列凑过来看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瞅着他，“怂包。”
　　看着走去路边上了出租车的冯子慎，霍遇无言反驳，最后只说：“再等等吧。”

　　近来霍遇似乎销声匿迹了，不过仔细想想，白榛就能发现好几次的见面不是偶然便是老列或三巧的缘故。
　　说起三巧，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消息了。
　　老列只能干着急，一心想找她回来却连个方向都没有。反倒逼得他那位新交的女朋友成为他情史上最灰暗的一笔，一个月没过就分手了。
　　思绪越飘越远间，白榛想到明天是周末，考虑要不要找霍遇出去。刚拿起手机，她无意看见茶几下层的相册，总有些怀疑他那天看到了什么。
　　还是算了，她始终不是个主动的人。

　　三巧的失联引起了她父母的担忧，二老直接找去她的住所，结果却发现出现在朋友圈的那个行李箱分明就摆着家里，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们又找到白榛这，却迟迟没人开门，心中的不安顿时更深了。到最后慌不择路的去警局报了案，警察稍微做了了解，觉得他们反应过度，安慰几句便送他们回去了。
　　没得到准话他们哪里坐得住，大晚上的又找来白榛家。终于等到她开了门，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一半。
　　“你怎么出去一天……终于回来了！”
　　白榛忙请他们进来，听老太太说话，感到十分不解，“……我一直在家。”
　　“那我们敲门你都没听见？”老先生比她还诧异。

　　“还说那干吗？”老太太制止他们继续说些不相干的事，把去三巧家的情况都说给白榛听，又问她怎么看，最近有没有联系上三巧。
　　白榛听了也很意外，一直以为三巧在外旅游。她倒了水给他们，照实回答，又安慰他们三巧不会有事。只是外出时心情不太好，等调整过来就会回来了。
　　听她都这么说，两位老人稍稍心安了一些，坐了会儿便准备回去。
　　送他们上车后，白榛反倒慌了神，担心三巧万一真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回到家里，她又给三巧打电话却依旧是关机状态。呆坐在沙发上不知过了过久，等回神时却收到老太太的消息。说是三巧刚来了电话，脾气还一样臭，让白榛也放心些。

　　有消息了就好，她不安的情绪稳定许多。抱着一丝希望，又给三巧拨去电话，却已经关机了。
　　心里很不是滋味，再点开她的朋友圈，却惊喜的刷新出一条新的。
　　——回到海城，重新开始，此号停用。
　　这是什么意思？她刚按下评论，没想好要说什么，老列便打电话来哭诉了。
　　唧唧歪歪的一大堆话，听得白榛有些烦还有些心痛，但终究还是没告诉他三巧的心意。
　　挂断电话，再看着那句简单的话，白榛更觉说不出什么。
　　三巧是她在这座繁华都市里遇到的第一个温暖的人，如今却要彻底逃离吗？想到会有这种可能，脸上不觉落下两行清泪。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情绪低落的缘故，白榛似乎有些暴饮暴食了，冰箱里的东西比以往吃得快了近一半。不过好在体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倒也没太去在意。
　　此前丝音喜欢的那本书流传甚广，白榛的照片入了某位星探的眼，极力想要挖掘她做明星。她一向都没有这种打算，果断拒绝了。
　　不过星探的恒心有些惊人，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这天她给一个品牌的冬装拍摄完工，骑车刚进小区门，前面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她及时刹住车，他却滚在地上偷偷向她车这边挪了挪，叫苦不迭，“哎哟哟……”

　　他那张脸那个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白榛好笑的朝旁看了眼，调转方向便要开走。他慌忙站了起来，拦住她去路，凑上前苦口婆心道：“为什么不接受我呢？为什么呢？我保证能让你大红……”
　　话还没等他说完，面前突然挡出来一个人，恨不得要将他一手挥出去，“有完没完？”
　　“你谁啊？”
　　不等霍遇说话，白榛抬手亲昵的搭上他的肩，超前微抬了抬下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了？”
　　车前那个人气极，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朝霍遇哼了声气，撞着他肩膀气汹汹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