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榛》寄谁

10、第十章

　　她不由发笑，跟着便摇头，“我没有固定的上司。”
　　说到这，话题便转开了，霍遇很好奇，“为什么不签一家公司？能有机会进军娱乐圈，发展空间不是更广？”
　　关于这个，以前也并非没人提过。刚开始她也曾怀抱一股向往之情，却总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可能内心还是有些抵触走得太远。
　　不过这些她都没说，只说了最主要的，“现在这样自由一些。”
　　考虑到她的性格，也很好理解，霍遇便不再深究。

　　白榛却还想知道他刚刚的答案，又把话题拉了回去，“你现在怎么想？”
　　稍稍回忆了昨晚向冯子慎做的了解，霍遇一时也很难确定自己的想法，只说出令他深感困惑的，“说起来只是四年不见，不过她的变化实在有些大。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昨天也和冯子慎聊过，总感觉……”
　　他不由顿住，苦笑的摇摇头，“好像找错了人。”
　　不等她疑惑，他半开玩笑道：“会不会你们还有个三胞胎姐妹？”
　　她顿了顿神，不禁也笑，听他又说：“不过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居然能长得这么像，是不是应该什么时候见一面认识认识？”
　　说起来，她还真有点好奇，见他似乎很期待，便答应了。

　　又坐了会儿，他们准备回去了，才走到喷泉前，天突然飘起小雨。
　　“下雨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驻足停下，霍遇看着这蒙蒙细雨。不自觉想起四年前林浅住在医院时，听见了外面的雨声，一定要打开窗户让雨水吹进来。
　　她当时说……
　　“我很喜欢下雨。”面前响起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白榛伸出手感受着雨水落在指尖的触感，闭上眼享受着天空温柔的亲吻。唇角也微微弯起，终于找到一个诉说心情的人，“小时候父母总喜欢吵架，每次下大雨时总能遮住他们的争吵声，突然变得安静。”

　　这缘由也和从前听到的如此相似，霍遇神情微怔，温热的目光注视着她。分明认清了面前的人是白榛，心里却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是林浅多好。
　　白榛转过身睁开眼，便认出那副熟悉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心里想到另一个人。
　　“走吧，雨快下大了。”
　　直到她走到面前，霍遇微笑着，回过神。
　　没多走几步，雨势便渐大了。他停下来，脱掉外套披在她头上，“小心着凉。”
　　她定在原地，向他递出衣服的右角，“你也是。”
　　霍遇微有迟疑，片刻后还是接过，和她一同遮着雨跑回停车场。

　　约好要和林浅见面的那天，也叫上了冯子慎。不过等白榛到餐厅时，却得知林浅临时有事没能来。
　　三人吃完这顿饭，倒是方便白榛和冯子慎谈好了工作上的事。
　　拍摄时间定在周三，地点就在他的事务所。白榛原本以为能有机会见到林浅，不过却得知她因为身体不适请了病假。
　　虽说不巧，冯子慎却把公司的合照给白榛看了。
　　不看倒好，一看倒令她吃了一惊。实在太像，除了眼尾那颗痣，单从脸看去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林浅看上去乖巧许多，戴着一副斯文的细框眼镜。头发向后竖起一个马尾，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这么看来，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像。
　　放下照片，冯子慎便带她走出办公室，准备去摄影师选好的几处位置。
　　最后来到大堂的办公区，推开玻璃门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许许多多的隔断间。扫眼看去的几个人，相貌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奇怪的梦境卷土重来，她向左看去，墙角落里居然真的有棵发财树。向里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玻璃门，上面的磨砂图样也是一模一样。
　　抬眼，当时的冯子慎也站在现在的位置。一股困惑猛然袭来，她不禁皱眉，怎么也想不通。

　　“白榛，怎么了？”冯子慎走上前，扶住她的肩，“不舒服吗？”
　　她只是摇头，但看看周围，再看看眼前的人，感觉整个人都要倒了。
　　“白榛！”他扶住她，担忧的又叫了一声。
　　她终于清醒许多，这才说：“感觉这里很熟悉。”
　　他误解了她的意思，扶着她走到一个空着的座位上坐下，笑着说：“那不是挺好。”
　　白榛不再说话，他叫人去热一杯牛奶，又告诉她，“其实我也是，常常会在某个瞬间，感觉这个事情好像曾经做过，这个想法从前也有过。其实这只不过是大脑和我们开了个玩笑，你不用太去深究。”

　　白榛疑惑的看着他，他又解释了一些神经元的问题，听得她晕晕乎乎的，最后总算还是放下了。
　　“冯总，牛奶。”一个年轻小女孩端着一杯牛奶递上前，声音甜甜的。
　　冯子慎接过来，递到白榛手边，笑道：“还有种可能，就是你太累了。所以先休息一会，剩下的不着急。”
　　“真抱歉，麻烦你了。”
　　他眼角露笑，不甚介怀，“我们又不是才认识，何必这么客气。”
　　她微微笑着，他又说：“当然。如果你实在觉得抱歉，不如等会一起吃顿饭。”
　　白榛同意了。

　　再拍摄时，冯子慎被助理叫走，等回来时拍摄也快结束。
　　他在旁等了一会儿，两人下楼准备去吃饭。
　　刚出了大厦，正商量着吃什么，远远便看见霍遇迎面走来。
　　霍遇对她笑了笑，才看向他，顿了顿问：“她在上面吗？”
　　“请病假了。”冯子慎摇头，不由问：“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霍遇尴尬的笑，“没人接。”
　　“可能在休息。”冯子慎安慰一句，又笑说：“下次直接问我。”

　　霍遇以笑应之，暗自揣测着，“哪里不舒服呢……”
　　白榛不自觉看向远处，却撞见冯子慎对她微微笑着，便也回之一笑。
　　霍遇看看他们，自觉有些多余，便准备走了，“那我回医院了。”
　　转过身后，他还一直期待身后会有人叫住他。却没想直到他回到路边的车上，这事也没有发生。
　　等上车后，远看着他们已经向另一条饮食街走去。看看白榛和他一路说笑，霍遇忍不住皱眉，“不是说不熟吗？”

　　大概是那天撞见霍遇来找林浅，白榛紧跟着在第二天就做了个梦。
　　一瞬间的场景，霍遇拉她揽入怀中，眼神很是焦急。
　　路旁的车几乎是擦着身子驶过，他的心离得很近，急速跳动着。
　　“过马路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眼中半是关切半是责备，满含怒气的声音却被压得很低。
　　“我……”
　　不等她多说一句话，霍遇便拉起她的手向马路对面大步走去。

　　他的掌心很温暖，虎口处生着厚厚的茧，却并不硌手。反而让她联想起他在手术台前的辛劳和为了精进医术的日夜苦读，他的善良。
　　周围的街道，暂停的车辆，来往的人群，对面的红绿灯，还有她渐渐振奋的心情，一切都真实得仿佛触手可及。
　　她看着他，不由紧了紧手，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不过等到了对面，他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放开手却说：“既然你觉得我很烦，以后不再找你就是了。”
　　她不免困惑，还未开口便又听他嘱咐，“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白榛来不及叫住他，便从身旁广告牌的一瞥中看清自己的样子。
　　微卷的发尾，素净的妆容，一身清新的裙装……这不是她！
　　震惊中，她突然被汹涌而至的黑暗卷入，却挣扎了好久才终于醒过来。
　　失神的坐在床上许久，没按捺住小声哭了出来。

　　相比于发小霍遇，老列是个当之无愧的花心浪子，女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换，几乎没有空窗期。
　　春去冬又来，他也新交了女朋友，借着庆祝之名召来朋友们一起玩乐。
　　霍遇提前联系了白榛，派对开始前顺路去接她。
　　在小区楼下等待时，远远看着她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走近，他的思绪不觉飘远。
　　最后一次去找林浅时，他拉她躲开行驶的车辆到身边，那一刻却莫名觉得怀里的人是白榛。
　　实在不知为何，他皱了皱眉，索性不想了。

　　白榛拉开车门上了车，里面开着暖气。她脱下外面毛茸茸的灰白色棉衣，里面穿着件露肩的红色长款毛衣。
　　霍遇看过去一眼，她只穿了条黑色丝袜，稍一挪动间展现出诱人的腿部线条，实在有些撩人。再向上看，她把头发拨向了一侧，性感的锁骨和白嫩嫩的香肩映入眼帘，太性感了。
　　再撞见她投来的疑问的眼神，霍遇没有避开，只是想到派对上可能会遇到的老列某些不正经的朋友，不由深深皱起了眉，“不如我们去兜风吧？”
　　白榛眼中的疑惑更深了，“老列不是……”

　　“不管他了。”霍遇下定决心了，发动汽车后又觉得自己太过独断，便又小心向她询问，“还是你想去？”
　　三巧没去，现在他也不去，她还去做什么？想了想，白榛不禁摇头，只是略有顾虑，“老列会不会觉得我们不捧场？”
　　“又不是结婚。”霍遇笑哼了声，“等下次再捧场也不迟。”
　　白榛不由也笑，还有些好奇，“他为什么总在换女朋友？”
　　“很简单。”霍遇准备开上道路了，面露嘲讽道：“因为渣。”
　　原本还期待会有一个忧伤的过往，没想到他却如此一针见血。白榛微微笑，看着他，不由感叹，“这方面，你们实在有着天壤之别。”

　　车停在红绿灯后，霍遇看着她，又想起那天面对林浅时不自觉想到她。她的侧脸，她的神情，还有她每一次挽头发的动作。
　　几个月来相处的片段在脑中一幕幕闪现，连带着那些分明属于他和林浅的过往，偏偏交织融合在一起，编织成一只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入其中。
　　他紧握着方向盘，奋力想要挣脱出来。直到她笑看过来一眼，提醒，“变灯了。”
　　仅仅一瞬间，束缚的网尽数消散，他重又获得自由，搁下愁绪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