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狐妻夫人》淳于流落

2、相亲？

　　因为长途开车，方婧婷沾床就睡，结果半夜就被尿意憋醒了，她睁开眼睛，发现方婉婵还精神奕奕地玩着手机，她提醒了一句“熬夜小心秃头”，但方婉婵完全没当回事。

　　上了洗手间，方婧婷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她打开窗户，想要看看乡下的夜是怎样一个风光：上半夜亮着的路灯都熄灭了，不像城市的不夜天，举目之间全是夜色，月色洒下来，像在黑色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奶色，方婧婷隐约听到遥远的山头似乎传来一声“哇呜”的叫声，像是某种山鹰的尖叫……她忽然觉得有些恐怖，抖了抖，赶紧跑回床上。

　　“阿婵，咱这儿的山上有野鸟吗？”她问道。

　　“怎么可能？”方婉婵随口答道，“山上的树全砍了种果树了，鸟儿连搭窝的地方都没了。”

　　方婧婷觉得有些可惜，可又觉得如果不是这样，镇里又哪来这么好的生活呢？她怀着这样的遗憾再度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方婧婷被电话吵醒了，是她妈打来的。

　　“你是不是跟你爷爷回乡下了？”赵惠仪语气很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爷爷说要回来祭祖，他说跟你们说过了。”方婧婷心中惴惴，“妈，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赵惠仪气急败坏道，“你就要被你爷爷卖了！还发生什么事！你赶紧给我回来，现在马上！一刻也不要耽误！”

　　电话那边，方文柏似乎劝了几句，赵惠仪尖叫“让你爸死了这条心吧！他想要表孝心，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女儿去！”

　　然后电话就被方文柏抢去了，他在电话里安抚方婧婷：“婧婷，你先不用着急回来，我先跟你爷爷商量一下。”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方婧婷哦了一声，既然爸爸这样说，那她就听吧。

　　“至于祭祖，你去也没什么，就是如果让你去当娇娘，你一定要拒绝。”方文柏叮嘱道。

　　“娇娘是什么？”

　　“娇娘就是……”方文柏犹豫了片刻，才解释道，“去侍奉老祖的人，男的是娇郎，女的是娇娘。你是我和你妈唯一的女儿，我们可舍不得你去当娇娘，你千万不要答应，不答应的话，族里的人也不会勉强的。”

　　方婧婷纳闷着答应了。

　　奇怪，在爸妈看来，侍奉老祖是一件危险的事，但在爷爷和老家人看来，侍奉老祖算得上一件好事。一件事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这可真奇怪。

　　早饭果然跟方婉婵昨天说的一样，只有一碗粥，而且还是很清的粥，方婧婷喝了之后跟没喝一样，方婧婷想问自己不去当娇娘了也要斋戒吗？可看良婶一家都这样，她默默地放下碗，帮忙收拾碗筷去洗了。

　　良婶笑道：“这么嫩的手，在家里你妈没舍得让你干这些活吧。”

　　方婧婷有些害羞：“偶尔还是会做的。”

　　吃过早饭，方婧婷去找老爷子，老爷子正坐在大树底下嚼茶叶，神情萎靡，不知道是宿醉还是怎么样。

　　“爷爷……”方婧婷小声地解释，“刚才我妈打电话给我了，她说……”

　　“我知道了。”老爷子无力地挥挥手，“他们不让就不让吧，反正回来都回来了，祭祖了再回去吧，侍奉老祖那些事，你不用参加了。”

　　说完这番话，老爷子的精神头更差了，他站起来往屋里走，步履蹒跚，不复昨日衣锦还乡的意气风发，似乎这个决定让他的气一下子就泄了。

　　方婧婷有些自责：“爷爷……”

　　“行了，不关你的事。”老爷子安慰她，“是我老了，太想当然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高挑白皙的大美女拿着一束花经过，她对着方爷爷嫣然一笑，叫了声“八叔祖”，又对着方婧婷点了点头，施施然地离开。

　　这是方婧婷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女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跟大明星一样，她一个女生都看呆了，更何况是异性呢？路上的男生们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这是族长家的姝娴。”十二叔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解释道，“漂亮吧，老大完全就是为了这次祭祖来培养这个孙女的。”

　　老爷子收回目光，又看了方婧婷一眼，怅然一叹：“希望今年能成功吧。”

　　方婧婷还是不明白，侍奉老祖到底是怎么侍奉的？为什么爸妈这么害怕她去侍奉老祖？她向爷爷提出自己的疑问。

　　结果老爷子没回答她：“反正你都不参加了，不需要知道这些。”

　　方婧婷心中跟挠了痒痒一样，好奇得不得了，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当娇娘了，都不愿意告诉她。

　　良婶很遗憾她没当娇娘：“你看你这么乖巧可爱，我要是老祖也喜欢你，不去可惜了，老祖们挺大方的，只要你心诚点，都会有好报的。”

　　怎么还扯上了心诚有好报？方婧婷觉得纳闷，然后她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老祖们？意思是不止一个老祖？

　　“当然不止，有时候多的时候二三十个，少的时候也有七八个吧，每次都不一样，看老祖们安排。”良婶对乖巧伶俐的方婧婷颇有好感，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那……老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啊？”方婧婷终于问出了她最好奇的问题，有求必应，听起来像是些款爷，没事儿就派钱的那种。

　　良婶动作一顿，摇摇头：“过两天你就知道了。”竟然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这让方婧婷心中的好奇更加浓烈了。

　　中午又是清水粥，方婧婷感受到饥饿的威胁，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让方婉婵带她四处溜达，发现家乡真的发展得不错，家家户户都起了小洋楼，通往田间的路都铺了水泥，山上是果树，镇外还有祠堂养鱼养鸭，生活挺不错的。

　　方婧婷看到几个人挤在墙角，不知道在干嘛，方婉婵好奇地凑过去，然后带着神秘的笑容跑回来，挤到她身边，往她手里塞东西。

　　方婧婷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面包，她愣住了：“咦？不是说不能吃？”

　　“偷偷吃嘛，不被发现就好了，老祖们会理解的。”方婉婵小声说道，“反正大家都偷吃，没关系的。”说着撕开包装，三下两下就把那个小面包吃掉了。

　　方婧婷看她还是很饿的样子，毕竟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阶段，把手里的面包也递过去，方婉婵犹豫了一下就接了：“等会儿我去给你偷点吃的来。”

　　方婉婵刚要撕开包装，却突然飞快地将蛋糕往口袋里一塞，方婧婷一愣，抬头就看到早上看到那个大美女正好从走过来。

　　方婧婷再次感慨，美人啊美人，自惭形秽啊。

　　方婉婵却对着方姝娴的背景撇撇嘴：“这人最讨厌了，自己要当娇娘，不吃肉，不吃零食就算了，还想逼着我们也跟着吃素，神经病。”

　　吃素的大美女，让方婧婷想到古代的祭祀，负责祭祀的人在祭祀之前，需要沐浴更衣（以前的人不是天天洗澡的），不喝酒，不吃荤，不与妻妾同寝，以示虔诚，然后才可以进行祭祀。

　　现代人能回乡扫墓祭祖都不错了，还要斋戒三日，不怪大家都在偷吃——规矩是规矩，但人总不能饿肚子嘛，到时候饿得没力气了，还怎么祭祖？

　　方婧婷想到大老远地赶回来的爷爷，一边是年轻人的阳奉阴违，满不在乎，一边是固执按照斋戒标准培养的美人……这是时代潮流的必然，谁也不会去责怪年轻人的选择。

　　“老祖们真的有这么厉害吗？真的可以有求必应？”方婧婷好奇道。

　　“怎么可能？”方婉婵翻了个白眼，“真要这么厉害，我们镇的人岂不是个个都变成亿万富翁，都不用干活了？听说以前是挺厉害的，能让人当官发财升学什么的，不过这些年都没听说什么特别厉害的，不过稍微转运还是可以的。”

　　转运……难道老祖们不是款爷，而是指的是玄学的那些大师？

　　毕竟祭祖嘛，要举行相关仪式吧，肯定要有相关的专业人员在旁指导的，这些所谓大师一般都是很讲究排场的，让年满十六岁的未婚男女青年去侍奉，听起来就挺唬人的。

　　这也解释了爸妈不让她去当娇娘的原因，爸妈有一个朋友就是被所谓的玄学大师骗了整副身家不说，听说女儿都差点赔进去，自那以后，爸妈对这些江湖骗子十分深恶痛绝。如果她去当娇娘，就要“侍奉”这些江湖骗子，甚至可能还要他们相亲，老妈化身暴龙都是简单的，没拿菜刀杀过来砍人就阿弥陀佛了。

　　自以为看穿整件事的方婧婷很大度地原谅了爷爷差点把她送入“火坑”行为，老人嘛，有点封建迷信很正常，只要不太坑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为那个叫方姝娴的族姐感到痛心，这样一个大美人，应该活得更精彩更多姿，却从小被扭曲的价值观培养，以成为某个江湖大师的禁脔为目标，何其可惜，何其可恨！

　　方婧婷打定决心等祭祖那天一定要仔细观察那些老祖，拆穿他们的把戏，如果很过分的话，打电话报警！不让族人再次陷入他们的骗局，但她对这些江湖把戏懂得不多，好在这世界上还有互联网这个好东西，肯定能查得到有用的东西。

　　当晚，方婧婷对着手机把自己觉得需要牢记的要点抄在本子里，那认真的模样让良婶看得眼热，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你看看你姐，饿着肚子还学习，你呢，都高二了还整天想着看电视！”

　　方婉婵翻了个白眼，抄玄幻小说也算学习？谁让自己不像婧婷姐那样，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乖乖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