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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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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婧婷最近有点郁闷。
刚点头答应交往的男友被她抓到脚踏两条船，变成了前男友；因为失恋，心情糟糕，差点搞砸了工作，升职的机会从眼前溜走了；国庆二人游定的酒店不能退房，只能忍痛便宜转给同事。
爱情、事业、钱包，都受了伤，确实有点惨。
满怀期待的七天长假，最后变成无聊的宅家蹲，爸妈都跟单位的团去旅游了，就剩她一个在家无聊看剧，连朋友圈都不敢刷，生怕看到别人多姿多彩的假期，显得她更加悲凉。
失恋的状态才保持了一天，方婧婷的爸爸方文柏就打电话过来让她去养老院看一下爷爷，还叮嘱她记得提醒爷爷不要太沉迷手机刷视频，注意保护眼睛。
方婧婷不由感慨，手机的魅力，就连七十岁的爷爷也能幸免。
方婧婷的爷爷方世德今年刚过了七十大寿，自从奶奶过世后，老爷子在家呆着无聊，就搬去养老院找同伴玩去了。
方婧婷每个月都会跟父母去探望爷爷，这个月跟爷爷约好，等爸妈旅游回来再去探望的，但爸爸这么要求，她也就去了。
相比起现在很多特别有个性，特别有主张的孩子来说，方婧婷从小就是一个乖宝宝，在家里听爸妈的，上学听老师的，工作听领导的，虽然学习不算拔尖，长得也不算特别美，但胜在听话，不闹事，这比什么都强，无疑是所有大人最喜欢的那种听话孩子。
按理说，这样的孩子上学时多少会受些欺负，但方婧婷就没有，原因吧，她真的太听话了，就算是坏同学让她做的事，她居然也认真做了，这让别人都不忍心欺负她了。
也正因为这种性格，家里人总认为她很容易被人骗受人欺负，所以对她管得特别严，以至于她都大学毕业了出来工作了，都还没机会谈个小恋爱什么的。
好不容易家里人觉得她年纪到了，该处个对象了，千挑万选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相处了两个月，方婧婷觉得对方还不错，刚答应了对方要正式交往，没想到第二天就在同事的朋友圈刷到对方给一个漂亮妹子庆生的视频，两人还亲上了！
虽然方婧婷也没多喜欢俞放，可刚谈恋爱就失恋这种感觉还是很郁闷的，她猜得到对方的想法，不就是打量着她听话，适合娶回家当老婆，以后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么。
亏得介绍人还给他说话，说他年轻不懂事，都是外面的女人耍心机勾引他的，他什么都没做，而且男孩子都这样，等结婚了心就定了。
方婧婷还没说什么，她妈赵惠仪就气炸了，在电话里跟介绍人吵起来了，然后气呼呼地撂了电话，发誓以后不跟介绍人来往了。
“这次算我们倒霉，以后长点心眼，不要找这种表面老实，暗地里却一肚子坏水的男人。”赵惠仪叮嘱道。
方婧婷有些郁闷，人不是你给介绍的么？
挂了老爸的电话，方婧婷随便换了件衣服，下楼去超市买了点吃的，开车去养老院看望爷爷去了。
到了养老院，老爷子居然没在房间，方婧婷问了一下护理员，护理员说没看到人，方婧婷觉得奇怪，打了老爷子的电话。
“爷爷，你在哪儿呢，我过来看你了，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
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我在门口等车呢，我准备要回老家一趟，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回家去吧，东西分给旁边几个老家伙就行了，车要来了，挂了。”
回老家？方婧婷懵逼了，不是十年都没回了么？上一次回去好像是她初三的时候吧，上次好像爷爷跟村里的族长吵架了还是怎么的，后面都没回过了，怎么突然间要回去呢，又不是过年什么的。
她赶紧跑出去一看，门口那里拿着行李正在跟出租车司机沟通的老头子，可不就是她的亲亲爷爷么？
老爷子想要打辆车直接回老家，司机一看四百公里那么远，还是国庆出行高峰期，没准还会堵车，摇摇头説不干，让老爷子坐高铁去。
“我要是能抢到高铁票还找你？”老爷子一脸愤怒。
司机可不管老爷子愤不愤怒，直接把车开走了，老爷子不信邪，又招了一辆出租车，还是被无情地拒绝了。
方婧婷看了半天，不得不走过去叫了声爷爷。本来有气无力的老爷子一见到方婧婷忽然来了精神：“婷婷，你开车来的？”
方婧婷点头。
老爷子顿时两眼放光：“车呢？”
方婧婷迟疑地指了指停在旁边的甲壳虫，老爷子一把夺过车钥匙，解锁，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座，行李往后座一丢，绑安全带，一气呵成：“开车！”
老爷子的利索让方婧婷一阵懵逼：“去哪儿啦爷爷？”
“回乡下祭祖，我找不到车，你赶紧开车送我回去。”老爷子催促道，“正好你这么大了，今年回去祭祖正合适。”
“我？”方婧婷傻了，四百多公里呢……考了驾驶证就只在市区开车的方婧婷一想到要上高速顿时瑟瑟发抖。
老爷子再次催促：“赶紧的，时间快来不及了，方世坤那个老货现在才通知我，我看就是存心不想让我去，我呸！我偏不如他的意。”
方婧婷听得稀里糊涂的，她急忙说道：“可是爷爷，爸妈他们不去吗？”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不用去了。”
“可我都还没来得及准备行李呢。”
老爷子用嫌弃的眼神扫了她一眼，不耐烦道：“算了，回去再买吧。”
老爷子再三催促，方婧婷只能打开手机导航，战战兢兢地往她早已记忆模糊的家乡开去。
国庆第二天路上出行的车辆并不多，四百多公里，方婧婷提心吊胆地开了七个多小时，期间她在服务站休息了六次。
老爷子数次表达了自己对于方婧婷频繁休息耽误时间的不满，方婧婷任由老爷子唠叨，也没回嘴，但该休息时她依旧停车，毕竟开车嘛，就要听交警叔叔的话。
下了高速，再走四十公里就到老家了，老爷子让方婧婷先掉头去市区的商业中心，采购了一个车尾箱的补品，燕窝、灵芝、人参什么的，然后又让方婧婷去买几套像样的衣服，反复叮嘱她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好看点。
“千万别被老大家的孙女比下去，别给我丢脸，好好在老祖面前表现表现。”
这莫名其妙的攀比欲，好羞耻啊。
老家所在的申颍镇在万安市的边边，与临省接壤，从市区出来，经过石安镇后，还需要再走三十多公里。此时天色已晚，路边的树丛高耸着变成狰狞的黑幕，道路越走越窄，越走越曲折，方婧婷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开车。
突然后面亮起一片白光，“叭叭叭——”急促地车鸣，她赶紧避到一边，“呼——”一辆SUV呼啸而过，过了一分钟，又是一辆车擦身而过，紧接着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
经过了石安镇后，不断地有车飞快地往前方奔驰而去，感觉像是被一场盛宴召集，机会难得，逾时不候，所有人抓紧时间，前往宴会入口，生怕错过入场时间，被拒之门外。
方婧婷压下心中的怪异感，加大油门，跟上前面的车，山路沿着十几个山头蜿蜒，绕过最后一座大山头，方婧婷终于看到了一个大山谷。
山谷里、山腰上坐落着很多房子，房里亮起了灯，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山谷的上面，高挂着一轮圆月，静谧着照耀着整个山谷。
方婧婷仔细一看，黢黑的天幕上还散落着很多星星，一闪一闪地，好像在对她说话，真美啊……
老爷子似乎也被这久违的淳朴所感染，半晌才开口道：“走吧。”语气少了点催促，多了几分心安。
顺着道下了坡，入镇的路堵住了，被一辆辆车堵住了，全都是车，放眼过去，怎么也有几十辆车停靠在镇口的空地上。方婧婷兜了半天找了一个空地停了车，下了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旁边都是奥迪奔驰宝马，自己的甲壳虫好像有点不合群。
老爷子下了车就给人打电话，过了没一会儿，出来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个跟爷爷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后面跟着的是几个四十多岁上下的壮汉。
领头的老人见了老爷子，激动地叫了一声：“八哥！”
“十二弟！”
两个老人手握着手，泪盈满眶，上演传说中的“执手相看泪眼”后的那句“竟无语凝噎”，许久之后，当弟的那个放开手，擦了一把老泪，埋怨道：“你这个老货，十几年不见，我还以为你这次也不回来了。”
当哥的说：“说什么废话，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没迟到。”
老人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着方婧婷：“这个是文柏家的婧婷吧？都长这么大了啊？我是你十二叔祖，你不记得我了吧。”
“叔祖好。”方婧婷乖巧说道。
“好好好。”十二叔祖仔细打量着方婧婷，满意地点点头，“让你几个叔伯帮忙搬东西，你先跟他们去安顿吧，我今晚要跟你爷爷叙叙旧。”
方婧婷看了自家爷爷一眼，老爷子摆摆手，她就打开车尾箱，让几位叔伯帮忙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码好，抱着往里走，方婧婷拖着行李箱跟上他们，两位老人慢慢在后面走着。
风，将后面的细碎的话带过来。
“那边说……最后一次…同意孙女过来……舍得……”
方婧婷听得迷迷糊糊的，她觉得爷爷这次回乡，肯定不是祭祖这么简单。奇怪，她印象中怎么没有关于祭祖的记忆？
此时已经入夜，镇上却还很热闹，路边摆了很多桌子，围坐着不少人，都是一些年轻人，有人在喝啤酒吹牛，有人在打麻将，更多的人低头玩手机。
带着各地口音的话传入耳中，方婧婷颇为诧异，但转念一想又理解了，毕竟她自己就是这样，在外地出生，根本不会说家乡话，普通话也带着外地的口音。
只是老家又那么多亲戚往外面发展吗？印象中，方家也不是一个很大的家族，感觉没那么多人才对。
“好无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呆的。”一个年轻人抱怨道，“要不是我奶奶逼我，我才不会来。”
“行了，我这个被迫跟男朋友分手的人都没叫惨呢。”
“嘻嘻，回来那么多人，也不知道传说中的老祖能不能消受……”
方婧婷下意识地看向前面带路的叔叔，对方好像恍若未闻，将方婧婷带到一户人家里，用家乡话跟女主人说了两句，然后用蹩脚的普通话对方婧婷说：“这是你的……良婶，今晚你就住在这里。”
良婶倒是个性子比较活泼的，她把方婧婷带到楼上，解释道：“这几天回来的人比较多，你们回来比较晚，没有空房间了，你得将就着跟我女儿一起睡。”
方婧婷表示理解，然后说自己带了些礼物，后面几个叔叔会帮忙搬过来。
良婶的笑容更加热情了，把方婧婷带到她女儿方婉婵的房间，小姑娘正躲在被窝里玩手机呢，被老妈当场抓到并没收了手机。
“你有这个功夫，怎么不多做几道题！”当妈地虎着脸训斥道。
方婉婵一脸不服气：“还做啥题啊，过两天祭祖了，跟老祖许愿，让我直接中彩票中个一亿，我还用读书？”
良婶立刻拉下脸，狠狠地在方婉婵身上拍了几下：“叫你不敬老祖！”后面又骂了几句，才吩咐方婉婵好好招待方婧婷这个族姐，随后才离开。
剩下族姐和族妹两人大眼瞪小眼，方婧婷举起自己的手机：“玩吗？”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姑娘立刻阴天转晴，嘴上说得客气，身体很诚实地接过手机。
方婧婷放下行李箱，仔细打量房间，怎么说呢？一点儿也不像她想象中乡下的房间，在她的印象中，以前回乡住的房子就是空荡荡的一个房间，连墙都没刷，建好之后简单安装了铝合金边框的窗户和原木做的门，里面摆放一张没有床垫的木床和一个简单的书桌，连衣柜都没有。
可眼前的房间，宽敞明亮，淡黄的墙壁，明媚的百合窗，浅绿的被褥，花色的抱枕，睡床、衣橱、书桌、收纳柜的合理布局，多种颜色搭配，很符合小女生那种清新自然的风格，跟城市里的女生的卧室没什么不同。
十年不见，家乡已是今非昔比。
方婧婷想到回到镇上的古怪，试探地向方婉婷打听起来：“我们每年祭祖都这么大阵仗吗？外面停了好多车呢。”
“今年比较特别，要招待老祖嘛。”方婉婵玩着手机心不在焉道，“十年一次，外面发展的人很多都会回来。”
老祖？刚才听方婉婵说求老祖让自己中彩票，她以为老祖指的是方家的祖宗，可现在方婉婵又说要招待老祖，怎么听起来像是辈分比较高的人。
或者两种都统称老祖？方婧婷自己脑补，然后又想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为老祖？她脑袋里闪过一个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眼皮耷拉，话都说不清楚的老人形象。
嗯，应该是这样。
她又问道：“那我以前怎么没参加过？”
“不够十六岁呗，要满十六岁才能参加，我也不懂为什么，反正就是这么规定的。”
想到老爷子话里话外都让她好好表现，不要让他丢脸，又想到刚才那人说被迫分手，方婧婷又问道：“是不是结了婚的人就不能参加了？”
“祭祖满十六的就可以参加了。”方婉婷顿了顿，然后恍然大悟，“哦，你说侍奉老祖吧，肯定要未婚的人才行，不然老祖会生气的。不过你放心，每个侍奉老祖的人，多少都会得点好处的，比如得点小钱什么的，今年我也会去侍奉老祖的。”
侍奉，就是帮老祖们斟茶递水吧，那倒没什么，方婧婷微微松了口气，正要开口，楼下良婶大喊，方婉婵应了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拉上方婧婷：“走走走，吃饭去。”
方婧婷刚坐下，良婶已经热情地将满满一碗面放到她面前，她傻了……这么多，吃不完！
“婧婷姐，你要多吃点哦。”方婉婵一边吃一边说道，“接下来两天我们都只能喝稀饭了，第三天连稀饭都没有，只能喝水而已哦。”
“为什么？”
“因为侍奉老祖要斋戒啊。”方婉婵解释道。
方婧婷惊呆了，原来老祖们对子孙们的考验这么严格的吗？
晚饭后的方婧婷在方婉婵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自家爷爷，老爷子正跟几个老兄弟一起把酒话旧情，方婧婷乖巧地向几位伯祖叔祖问了好，然后才问老爷子今晚的安排，老爷子说不用她操心，已经安排好了。
方婧婷这才给旅游中的父母发了微信报了平安，然后她对老爷子开玩笑道：“爷爷，原来我们是回来祭祖的，我还以为你是让我回来相亲的呢，害我还担心了半天。”
“相亲？”老爷子一愣，然后面色古怪道，“你这么说，也对。”
咦？方婧婷愣住了。
“你要是被那些大人物相中，以后你们家就飞黄腾达，一辈子无忧了，而我们全镇人都要感谢你的。”十二叔祖大着舌头慢吞吞地说道，“看老大的样子，今年他势在必得，他那个孙女，真的养得好。”
老爷子哼了一声，含糊道：“他要是成了……我也认了。”
“几十年了都没一个成的，”十二叔祖的声音变得含糊，“今年再不成，留给我们的机会不多了……呼呼……”
“喂，别睡，还没干杯呢……这么没用……”
老人们带着醉意的呓语在耳边响起，方婧婷越发觉得古怪起来，祭祖之余还要去相亲？又祭祖的又相亲的，就跟重阳节跟情人节一样，风格完全不搭嘛。
而且，还是跟大人物相亲，大人物会来这山旮旯的地方来相亲吗？吹牛也得看基本法吧，方婧婷对爷爷的话表示质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题材是一直都很想涉猎的，尝试一下，日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