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六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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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府尹老爷这么一说，百姓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但天地下又有几个敢冒充王爷呢，这么一想跪着总不会错。得知赵王也来到饶城，三王爷顾不得饮酒行乐，带着护送自己的一百侍卫，率领大臣气势汹汹赶到衙门，一来就占去了陈德海的座位。其余几位大臣各坐两边，待看清堂下是何人，顿时如坐针毡。
“有劳王爷，是下官眼拙，识不得赵王令牌，特请您来辨认。”陈德海拱手拜道。三王爷来那么些天，早被他摸清楚秉性，知道他对赵王颇为仇视，与其说辨认，不如说坐镇。
底下大臣们一看就认出了赵王，更遑论从小一起长大的三王爷。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完颜洪熙被害得不能人道，早把这笔帐记到他头上。见完颜洪烈是擅自出京，自己也带足了人手，又岂会让他好过。
“本王六弟好好待在燕京，何人敢冒充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这话摆明了就是不想认，完颜洪烈早料到这个兄弟不会念手足之情，遂没什么反应。倒是欧阳克冷笑出声，“三王爷，才这么点日子不见，你就已经开始健忘了？”
完颜洪熙日子确实过得太.安逸，随行大臣为了不让他碍手碍脚便使劲吹捧，更为了讨好他将赵王狠狠贬低。他听得多了，也觉得自个确实比老六强太多，连大臣都是向着他的，因此愈发不把完颜洪烈当回事。甚至还想一不做二不休，趁机除掉对方，反正这里天高皇帝远。
少年一开口，完颜洪熙犹如见了鬼似的，大腿开始哆嗦。仗着有这么多人在，谅对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这才开始有了底气，胆子也大起来。先命侍卫将人包围起来，几位大臣跟他乃一丘之貉，他这么做毫无顾忌。
看着自己被团团包围，完颜洪烈眼神一凛，淡淡道：“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冒充皇亲国戚可是死罪，本王奉旨来督办治洪救灾一事，你连圣旨都没有就敢跑这来叫嚣？将这个胆敢假冒赵王的贼子给本王拿下。”语落，完颜洪熙将数十支刑签甩下去，签筒随着他的力道滚落桌面，撞到赵王脚边。
跟随三王爷的侍卫嚣张跋扈惯了，竟也不把赵王放在眼里，听他说要拿人便立即上前。魏廷江眉头一皱，配剑出鞘，先一步挡在王爷和欧阳公子前面。这点人欧阳克压根没当回事，就算有千军万马杀出去也绝不困难，问题是这么一闹，反倒如了陈德海的意，案子也别想再审。玄铁扇往魏廷江肩头敲了敲，示意他切莫轻举妄动。
得到示意，魏廷江同时在王爷命令下收起了剑，余下侍卫见几人不反抗，一拥而上，将他们反剪双手按住肩膀，牢牢压住。民众霎时哗然，郑昌及其家人则不可置信。那气度、那相貌，怎会是冒充的呢？定是弄错了。他们有心辩解，但堂上坐着的人是当今三王爷，谁又敢质疑他的判断。
“三王爷这么做，我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有大臣畏惧赵王，怕他秋后算账，“万一出了事，陛下怪罪……”
“赵王莫名出现在此处，还跟人对簿公堂，定没什么好事。现在有三王爷愿意出头，咱们先静观其变，若有什么事只管装作不知。”担心赵王会发现他们贪墨饷银，故而对两王相斗很乐见其成，反正身为臣子也左右不了王爷的决定，还不如作壁上观。
几位大臣一合计，深觉有理。陈德海拱手道：“不知王爷要如何处置贼子？”
完颜洪熙内心十分得意，缓缓从高堂走下，先欣赏老六狼狈不堪的模样，好一番炫耀。最后走到少年跟前，想到当日在他手下所受的屈辱，扬手就要甩一巴掌。欧阳克眼眸微迷，袖中一道白影随之蹿到对方衣服里，与此同时，有人挣脱挟制拦在他身前，那巴掌恰好落在这人身上。
“啪！”清脆的一声，完颜洪烈脸上瞬间多了几道红印。
欧阳克微微怔住，这背影就像一座巍峨的俊山，坚定不移的维护着他，任谁也不能撼动半分。少顷后，紧抿在一起的薄唇缓缓笑开，本是有心让小白直接取了完颜洪熙的性命，现在留着刺激刺激完颜洪烈也好。这般想着，暗中让小白给个教训，不必下死手。
“王爷……”魏廷江红了眼眶，拼命挣扎，反被五六名侍卫联合镇压。
老六啊老六，你也有今天，完颜洪熙心下一阵爽快，“这个时候你还敢出头，莫不是看上这小子了罢？放心，本王还舍不得杀了他，会给他安排个好去处。”压低声音，“先做本王的娈宠，再拉去军营赏给千万将士，如何？”
“你敢！”完颜洪烈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你看本王敢不敢。”
见赵王大势已去，现场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动手。完颜洪熙一回到座位，为首的大臣立即奉上茶，谄媚道：“王爷，臣等对您忠心耿耿，本不该有微词。只是回去陛下要是问起，着人来查，咱们可脱不了干系，不若还是将他们送回去吧。”
这些臣子一边骂三王爷蠢死，一边还得来劝。杀死一位王爷可不是件小事，什么冒充不冒充的，糊弄不明事理的百姓还好。等宫中来人一查可就什么都露馅了，到时候他们肯定被当成背锅的，再说赵王若真那么容易就被杀死，哪还能活到现在。三王爷是被冲昏了头，他们个个都活成人精，早把一切看透了。
完颜洪熙想杀了赵王，听了这番话也得掂量掂量，虽不敢动手，但让他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喝了茶，正待开口，腰腹处忽然一痛，似被什么咬了。他吓得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到，被咬的地方也没什么反应。他想了一会，还只当自己最近玩得太累，也就没当回事，命人将他们押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真要被打板子，那可成了天大的笑话，赵王回去定然无脸见人，断断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大臣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亲自督人去打，衙役架板子的架板子，押人的押人。百姓们议论纷纷，外边毛毛细雨已变成倾盆大雨，可大家宁愿打伞穿蓑衣，也不愿离开这里。
“都要动真格的了，难道还坐以待毙不成？”欧阳克徒手废掉两名侍卫的臂膀，严肃道。
“再等等。”完颜洪烈眉头蹙起，望向外边在风雨中飘摇的百姓。
暴雨中，铁骑声如响雷震耳，溅起两尺水花，雨幕中一人一骑冲跃而出，落在府衙前。那人翻身下马，从人群中间穿过，前来拦他的侍卫被三两下解决。没过一会，撩袍半跪在完颜洪烈脚边，拱手拜道：“末将被雨势所阻，故而来迟，王爷可曾安好？”
完颜洪烈颔首，道：“本王无事。”
说话间，大批兵马赶到，百名侍卫眨眼间就被金兵控制住。与三王爷的侍卫不同，这两千良将可都是在沙场上立过战功，刀刃上见过血的，那一身煞气直让人退避三舍。局势倒转，几位大臣吓到双腿瘫软，刚刚还乐颠颠要打赵王板子，此刻恨不得给跪了。
完颜洪熙怒发冲冠，“老六，你好大的胆子，敢私调兵马。”
“三哥方才不是说本王是冒充的，这会又承认有我这个弟弟了？”完颜洪烈缓步上前，足尖仿若踏过遍地浮尸的战场，带着血的气息走到他身边，眼神含有凌冽的杀气，“我自受封赵王以来，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心，为国家安危鞠躬尽瘁。我做这些，可这不是让你来任意践踏，残害手足兄弟。”
完颜洪熙胸腔起伏，气得发抖，“你就是成心来与本王作对，且等着，这么多大臣，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等回去他们定会陛下面前参你一本。”手指指向之处，大臣纷纷挪开视线，瞅天瞅地，导致他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
这些人都是随风倒的墙头草，赵王以前是出了名的温文尔雅，眼下锋芒毕露分明是有所依仗。大臣们哪敢作声，一个个只当自己是耳聋眼瞎的木头桩子，祈祷着赵王能将此事揭过。
“这件事三哥且帮本王记着，待回京本王自会上折子，现在还请三哥回去歇息。”
士兵旋即上前‘请’三王爷回去，完颜洪熙骂骂咧咧，路过少年时，小白以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钻回他袖子里。欧阳克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抚了抚蛇脑袋，眼眸微弯。百姓的视线被众多兵将隔开，因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而惶惶不安，等三王爷被人强制性带出来，见到高堂之上的赵王，众人皆为之震撼。
案件重审，只不过这次审案的人换成了完颜洪烈，欧阳克握着一支笔充作师爷。赵王没说让走，陈德海和几位大臣一步也不敢挪，战战兢兢候在底下。五名富商递上状纸，诉说儿子所受的冤屈，请求王爷做主。
陈德海越听越不对劲，先一步为自己辩解道：“王爷，经过仵作验尸，尸体上满是拳脚伤痕，人确实是被打死的。案子判下后，尸体便被掩埋，他们手中的验尸报告又从何得起，定是有人伪造。因此下官认为，实在没有再审的必要。”
“适才也有人说本王是假冒的，可见真亦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呢，还是让他们自己说吧。”惊堂木一拍，完颜洪烈沉声道，“带人犯。”
五人被关押在牢房中，受的是死刑犯的待遇，整个人黄干黑瘦、面容憔悴。上公堂见到亲人，心酸委屈蓦地爆发，富商也是搂着儿子心疼得不行，父子抱在一块嚎啕大哭。若非衙役将他们拉开，恐会哭个昏天黑地，听到赵王亲自来审，五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当时的情形一一道来。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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