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反派小毒物》书女七七

45、四十五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几个蒙古服饰的英雄儿女豪情万丈、纵马挥鞭。随处可听见嬉戏打闹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远处可见蒙古军士个个威武雄壮、排列整齐，与之相对应的是金国十万精兵，手持长矛狼牙，铁甲锦袍。

　　铁木真与众子诸将站在左右，中间簇拥着完颜洪烈兄弟，草原清风吹得烈袍鼓起，呼呼作响。金国女真族向来骁勇善战，望着两方兵士已成势均力敌之象，完颜洪烈几不可见的蹙眉，心中对漠北部落的忌惮更深，若让蒙古崛起，金国势危。这次出巡蒙古也正因此缘故，一来查看各部虚实、探探底细，二来展示金国风范，册封蒙古部落，或以威服，或以智取。

　　“你就是昨日射箭阻我的人？”完颜洪熙指着蒙古队一莽汉，哼道，“箭术倒是不错，应当打赏。”

　　他这赏字一出，蒙古诸人齐齐变色。盖因昨日迎客时完颜洪熙举止无礼、言行无状，以金钱掷地，让孩童哄抢来羞辱蒙古诸人。他在中原肆意惯了，被一小孩顶撞后举手便杀，幸有神箭手哲别相救，那孩子才免于死难。这会见他故态萌发，众人不免心中生怒，碍于金国乃是蒙古上国，这才忍气吞声。

　　“三哥这话不错，得此能将乃是一大幸事，是该赏。”完颜洪烈擒住他去抓金钱的手，话锋一转，看向铁木真道，“此能将是你麾下之人，不知招讨使有何见解？”

　　他将话题踢给蒙古人，并未越俎代庖，算是十分礼遇，诸人怒意勃发的面色好看不少。铁木真刚得了金主敕令，册封招讨使，正是不甚欢喜的时候，听了这番话，忙应道：“哲别箭术非凡，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我正想找个机会以示嘉奖，既然两位王爷也是同样的看法，自是该赏。”

　　哲别越众而出，跪下谢恩，完颜洪烈亲自将他搀起，“听闻你有一徒手接箭并回射的绝活，今有一事本王想向你请教，不知如何能控制箭矢，不伤白雕一分一毫而得？”

　　但凡涉及箭术，哲别便没有不知道的，顿时来劲道：“王爷有所不知，此处雕类虽多，白雕却甚是罕见，在断崖高万丈处倒是有一对，普通箭矢却是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且白雕生性凶猛，可将牛羊抓于天上，虎豹见了也得避之一二，非常人所能得。”

　　完颜洪烈听罢，苦笑道：“看来这白雕只可远观矣。”怕是有人要大失所望了。

　　“切，不过一对白雕罢了，本王当是什么稀罕东西。”完颜洪熙态度很不屑，当即立下规矩，若有人能将白雕带下来重赏千金，还规定必须是蒙古兵。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他这般作态明摆着是要看蒙古兵将笑话。这时候蒙古人虽识文断字不多，却是极有骨气，懂得士可杀不可辱。

　　完颜洪熙碰了一鼻子灰，心情郁郁，愈发拿人撒气。蒙古诸人对他更加不喜，反倒对六王爷完颜洪烈的行事做派分外认可，礼让有加。完颜洪熙在朝中本就被这个弟弟压得抬不起头，现在到了外面本以为会好些。没想到旁人依旧忽视他去巴结自己的弟弟，这让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蠢货！”刚温好的马奶酒被重重搁在桌案上，撒了半碗，沿着桌案滴到锦袍上，印出锦袍主人黑沉的面色。完颜洪烈白天跟哲别等人去猎白雕，到了晚上才听说完颜洪熙将一蒙族少女给强了，这蠢货就不能好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么，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紧要关头，他竟如此莽撞下流。若是不给个交代，让蒙古诸将士寒了心，今后金蒙两方的上下关系怕是难以维系。

　　“王爷莫气。”魏廷江将桌案收拾好，觉得他方才骂人的语气像极了欧阳公子，便有些想笑，好在及时憋住，劝慰道。

　　完颜洪烈一手撑着额头，深呼口气，“本王现在写封帖子，你明日送给铁木真，就说请他来赴宴共商和亲一事。”

　　“那可要通知三王？据属下所知，他府上可还有姬妾五十，又与王爷一向不睦，焉能听王爷一句话就娶妻立妃，且是个蒙古女子，只怕他不肯答应。”

　　“答不答应已由不得他了，你且照办就是。”

　　魏廷江应下，一边替王爷研磨，一边说起府内诸事，“属下接到飞鸽传书，说小王爷收到金弓爱不释手，成日找人练习箭法，并未出去惹事。王妃也向往常一样不爱出门，王爷派人送回去的礼物她都有收着，府内一切安稳……”

　　话音未落，帐幕外一阵兵荒马乱、吵吵嚷嚷。魏廷江刚要出去查看，迎面一个小身影就撞了进来，赫然是待在王府内并未出去惹事的完颜康。在这个通讯落后的年代，普通一只飞鸽往返也得要好几日，所以他们并未收到完颜康落难的消息，眼下见到人出现在这里，自是大感意外。

　　“父王！”见到亲人，完颜康泪眼婆娑，抱着他的大腿哭，“师父丢下我就跑了，怎么叫都不回头，父王你多派些兵，把师父给找回来。”

　　“你师父？是你师父把你带来的？”完颜洪烈满脸不可置信，斥道，“混账，汤祖德人呢？未禀告本王就私自将你带来，真是岂有此理。”他手下人向来唯命是从、忠心不二，万万没想到他才离府几日就有人敢擅作主张，抗命不遵。

　　完颜康幼时吵着要习武，但习武一事也得讲究个循序渐进，纵然府内高手众多，也不能贸然将高深的武功传授于他。完颜洪烈便让手下一名亲兵队长汤祖德，来教他些粗浅的功夫，是以王府内人人都叫他师父。此刻乍一听完颜康是被师父带来的，完颜洪烈自然不可避免的想到汤祖德头上，更有甚者联想到朝中某些阴谋诡计，霎时怒火丛生。

　　“不是姓汤的！”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完颜康急忙解释道，“是儿子新拜的师父，他武功可厉害了，人也聪明，就是怎么都不肯收我为徒。恳请父王派人去把他找回来，只要父王一开口，他定会同意。”

　　魏廷江出去寻人未果，问道，“敢问小王爷，那人长相有何特征？或是有什么贴身的物件？”

　　完颜康一路上都被师父那张脸给恍花了眼，真忘了有什么贴身物件，那张脸也没有痣什么的。他吭吭嗤嗤半晌，红着脸道，“长，长得好看……”

　　“……”魏廷江默了。心中欲哭无泪，长得好看了不起吗，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由于完颜康一直不能说出那人的姓名来历，寻人之事也就搁置了下来。担心那人是敌非友，乘机潜伏左右，完颜洪烈便加强了周围的防御，时时将完颜康带在身边。出门猎雕也扔给他一把弓箭玩，让他在旁边锻炼臂力。

　　完颜康还小，第一次见到蒙古风光，转眼间就被吸引走注意力，玩得兴起。只夜深人静时会想起师父，拽着父王念叨，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身边，近在咫尺。那日欧阳克调查清楚完颜洪烈的方位，便把小孩扔于帐前，自个施展轻功消失无踪。实则他并未走远，借由寻找蒙古美食便将闭月打发，再趁夜返回与父子两同歇一帐。如今他武功已臻化境，就是再来两个裘千仞也发现不了，更何况此次裘千仞并不在身边，更无人发觉。

　　“父王，你在写什么？”完颜康爬在桌案上，支着脑袋，好奇问道，“是写给娘的么？”

　　完颜洪烈提笔的动作一顿，“你娘，你娘她不爱看父王写的信。”话中有一丝无奈，一丝落寞，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少顷，他微笑着将儿子小小的身子揽过来，大手抓小手，握住狼毫，在生宣纸上一笔一划写着，落下一字。

　　“我认得这个字，是克字，可是什么意思呢？”

　　完颜洪烈摸摸他的脑袋，笑道：“是克己复礼的意思，康儿你要记得，人若连自己的行为都克制不了，那便成不了大事，就如你三叔那般。”

　　“儿子记得了。”完颜康点点头。他来蒙古多多少少也听到些传闻，更亲眼见过三叔来闹却被父王两句给顶了回去。

　　寻常人家教养孩子或许会将小孩保护得很好，不让沾染一分污秽，完颜洪烈却不一样，这些事他从不避着完颜康，权谋一事也当成睡前故事慢慢将给儿子听。耳濡目染之下，完颜康于心计一途很有些造诣，金朝内再有王孙嘲笑他娘住破草屋时，再不会暴怒，而是选择合适的时机，彻底报复回来。

　　第二日，魏廷江带来好消息，说有人抓到了一只白雕，正关在笼子里。完颜洪烈忙携子去看，白雕挥翅扑掕的样子甚是威武，如果忽略那个罩住它的铁笼子，完颜康张嘴‘哇’了一声，兴高采烈道：“父王，这只雕让我送给师父罢。”

　　“不行！”完颜洪烈想也不想的拒绝。

　　“为什么？”完颜康小脸一垮，委屈道。从小到大，他若找父王要什么东西，父王从来没有不答应的。

　　完颜洪烈轻咳一声，道：“白雕凶猛，要经过驯养才能送人，更何况连你师父的人影都没找到，人家也没同意收你为徒，你又从何送起。”

　　完颜康失望地点头同意，恋恋不舍的望着白雕，完全没有被自个父王忽悠的自觉。欧阳克穿着蒙古袍，隐在一众蒙古卫兵当中，瞧他一本正经的胡扯，抿唇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