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故人已故 ...
-
第二天是周末，很早就醒来的梦溪趴在床上，把自己蒙在棉被的下面对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输入霍思年的手机号码后，在拨通的瞬间迅速挂断。昨天晚上临睡时，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甚至对于霍思年的各种问话和回答，她都做了周密的考虑，设定了自认为妥当的回话。可是真的实施起来，梦溪却发现好难。
梦溪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打算打电话给昨天晚上出差的老师问问能不能换其他的人做这件事情时，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及时的响起来，梦溪看着手机上熟悉的电话号码在片刻的诧异后，她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手指在接听键上不停的颤动，还没来得及接通的时候，电话却挂断了，梦溪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后，朝身后的大床仰面倒下，盯着天花板做深呼吸，电话在停着的瞬间再次响起，梦溪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梦溪！”电话那头传来霍思年的声音，梦溪的眼眶忽然潮湿了，六年来，无论是走在生机盎然，还是景色萧条的校园里，梦溪经常恍惚的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可是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霍思年站在某处冲着自己笑。
“喂，梦溪，你在听吗？”霍思年焦急的追问声将梦溪拉回了现实。
“在听，师兄，你说？”梦溪用手胡乱的扒掉脸上的泪水，礼貌的回复着。
电话另一头的霍思年的内心五味杂陈，沈梦溪的略带生疏的礼貌是在告诉自己对于六年前的事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她依然介意，霍思年忽然好怀念沈梦溪各种情绪下叫着自己的名字，生气时，撒娇时，无聊时，无论哪种语调都比这句“师兄”好听千万倍。
“师兄，关于你在母校设立奖学金的事情，学校派我为代表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梦溪赶紧转移话题，她怕再这样下去自己又会沦陷忍不住问出这么多年一直困扰着自己的心病。
“哦，我现在就有时间！”霍思年官方的回答道。
“那我们在哪里见面？”梦溪起身朝厨房走去，手机夹在左肩和左耳之间的她继续和霍思年通着电话，打开冰箱取出酸奶倒进一旁的玻璃杯。
“我现在在老家，你买张火车票过来吧！”霍思年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提议，让沈梦溪定在原地忘记了自己想做什么。
“师兄，这样不好吧！”梦溪搜遍脑海也没有找到更加合理的拒绝理由。
“有什么不好？你又不是没来过？”霍思年略带戏谑的语调，令电话这头的梦溪两颊通红，他的话似乎在提醒着梦溪那段近乎疯狂的追逐。
“师兄，我还是和老师说一下，这件事情还是找其他人好了！”梦溪气愤的回绝着霍思年的挑衅。
“师妹，如果这样的话，我不排除取消这次捐助的打算！”霍思年轻巧的抛出足以让梦溪服软的筹码，电话另一头的沈梦溪咬牙切齿的说：“好，我去！”
挂断电话的霍思年卸去了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看着父亲房间内六年前照片上笑容灿烂的沈梦溪轻轻的说：“梦溪，这么多年，你是否还如当初一样爱我？”
梦溪坐在火车上想自己第一次去霍思年家的时候的场景，那是自己研一时候的事情，时间大概和现在差不多，过年返校没多久的霍思年回家后，沈梦溪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空落落的，每次大早起屁颠屁颠的跑去实验室，可是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全师门都在唯独少了霍思年的影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转头再也看不见霍思年那张千年不变的脸，几次欲和旁边的人说话看见的只是空空的座位临走时收拾的一尘不染的电脑桌，中午独自一个人在食堂吃饭时，发现再没有人帮自己将饭菜里混杂的洋葱，青椒拣干净。在最初的几天梦溪开始窝在宿舍睡懒觉，可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约不到两天，那天中午坐在实验室的梦溪趁大家吃饭的时候，偷偷的打开霍思年放在桌子上的档案袋抄下住址一栏的内容后，背着书包开心的朝车站的方向走去。
梦溪坐在车厢里，时隔七年，虽然相同的场景，却少了当年的兴奋和忐忑。
出站后的梦溪走在M市的街道上，这座她憧憬了好久的城市，只因为它是霍思年的故乡，记录着霍思年的成长，记载着霍思年的喜怒哀乐，这些就足够她爱上这座城市。
霍思年的家距离车站并不远，那年她是一个人走过去的，像只欢快的小蜜蜂在路上奔驰，如今的她，放慢了脚步，眼睛在街道的两边留恋，找寻着七年前的记忆。她停在霍思年家不远出的水果摊上买了些应时的水果后，接着往前走却被迎面走来的年轻男子撞了一下，男子急忙扶着她，询问她没有什么事后才离开，梦溪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霍思年，到底是你符合了我的审美标准，还是你影响了我的择偶标准，反正自你之后，无论在哪里遇见和你相像的人，我总愿意多看几眼，或许我一直期待我们能够再遇见吧！”
梦溪站在霍思年家对面的街上，这间临街的二层小楼是父子俩租住的地方，一层临街的三分之二的空间霍父用来经营着一家小型的修表店，后面的空间一分为三，厨房与霍父的房间隔着穿堂相对，相较于一楼，二楼更加的简单，除了霍思年的房间外还设有一间简单的客房，可是从房间的冷清程度上看，似乎鲜少有人住过。沈梦溪还清楚的记得六年前霍思年家的门口还挂着一块广告招牌，如今已经不在，隔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向里眺望发现房间内那张对门而放的工作桌虽然还在却看不见霍父的身影，门口一位七十多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头微微的低着打着瞌睡。沈梦溪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双手拎着水果站在霍思年的家门口，大口的喘着气时，霍父坐在台灯下认真的工作，然后梦溪走了进去。
“叔叔，我的表修好了没？”梦溪站在霍父的面前笑嘻嘻的说。
霍父抬起头来看着这张稚气未脱的陌生面孔问：“你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取货单呢？”
“取货单？”梦溪撅着嘴皱着眉头想：“怎么还要有接头暗号啊？”她尴尬的笑道：“那个，叔叔，我有照片！”她拿出手机翻到自己之前带着手表照的照片递给霍父看，看过照片的霍父忽然愣了：“这不是思年那小子拿回来的手表吗？”
“你怎么来了？”正当两个人愣在那里的时候，走出房间倒水的霍思年看着站在那里的沈梦溪脸色瞬间降到冰点，梦溪不禁打了寒战，怯怯地看着霍父发出求救的信号。
“霍思年，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来了就是客！孩子，外面怪冷的，快进屋吧！”霍父瞪了一眼霍思年，然后冲着梦溪一脸笑容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梦溪站在原地，看着霍思年的那张臭脸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停的揉搓着刚刚由于拎水果而冻得发红的双手，霍思年看着她那副受气的样子又气又恼，没好气的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梦溪甩了甩头，穿过马路站在霍思年的家门口考究的打量着房间内的格局，店内除了霍父当年的那张工作桌还依然在沈梦溪记忆的位置外，其余的东西都已经不存在了，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你找谁啊？”坐在门口的老人醒来时，眼神迷离的看见站在自己门口的陌生人，声音沙哑的问道。
“爷爷，这家修表的老人呢？”沈梦溪走到老人的面前蹲下身来询问道。
“死啦！”老人掏出埋在袖口的手，揩拭了一下浑浊的双眼里溢出的泪水。
“什么时候的事？是意外还是生病？”震惊中的梦溪重心失稳幸好及时扶住了门框才不至于摔倒。
“六年多了吧！生病死的！”老人空洞的眼神中透露着绝望看着蹲在自己旁边的沈梦溪。
“那是什么病？”梦溪继续追问道。
“爷爷，外面冷，进屋吧！”老人还没来的及回答，沈梦溪的背后传来霍思年熟悉的声音，梦溪站起身来一脸心疼的看着霍思年，霍思年绕过沈梦溪搀起老人，伴随着老人颤巍巍的脚步进了房间，站在原地的沈梦溪看着祖孙两个的背影，心里涌起了别样的滋味。
“爷爷睡着了，我们上楼说吧！”霍思年走出房间后对着站在门口的沈梦溪说，然后抬腿朝楼上走去。
沈梦溪坐在霍思年房间的沙发上环顾四周，一切和六年前相较没有丝毫的改变。
“思年！”梦溪轻轻的唤着背对着自己给沈梦溪倒茶的霍思年。
“嗯！”霍思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略带哽咽。
“他已经走了六年多了，是我上研三那年，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淋巴癌晚期了！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更何况家里条件有限，无论我怎么求他，他还是放弃了治疗，在......”霍思年强忍着悲伤叙述着霍父的事情，双肩由于压抑的情绪而轻微的颤抖。
“思年，不要说了！”沈梦溪走到霍思年的身后环抱住他的腰，早已泪流满面的侧脸轻轻的贴在霍思年的后背上。
“梦溪，对不起！”霍思年转过身来将沈梦溪揽入怀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沈梦溪等了六年的道歉。
沈梦溪紧闭着双眼却抑制不住泪水从眼缝中不断的溢出，霍思年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低头吻上沈梦溪的唇，梦溪感觉到唇上传来的暖意不禁睁大双眼，她双手推搡着霍思年的身体，却被霍思年的双手擒住禁锢于身后，她不停的扭曲着身子企图挣脱霍思年的束缚，却无济于事，直到楼下传来爷爷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故人已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