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水流年》宇未央

6、记忆中的霍父

　　差不多两点钟的时候，霍父起身和梦溪说自己要去小睡一会儿，梦溪收拾棋牌的时候，霍思年走过来和她说：“你不是很想谈工作吗？现在我和你谈怎么样？”
　　梦溪放下收拾好的棋盒说：“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本子！”她小跑的回到屋内，从自己的包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回到庭院的时候，霍思年坐在他父亲刚刚坐过的位置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沈梦溪说：“陪我下盘棋吧！”
　　沈梦溪把手中的笔记本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开始低着头在棋盘上摆放棋子，霍思年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想起七年前第一次和梦溪下棋。
　　那天吃完午饭回来的沈梦溪打开实验室门时，霍思年一个人正在实验室整理自己的办公桌，梦溪热情的凑上来说：“师兄，我帮你吧！”
　　“不用。”霍思年板着一张千年不变的僵尸脸一副不要多管闲事的表情。
　　自从认识霍思年以后，梦溪总是自动屏蔽着霍思年对于自己的一切冷淡和无所谓，梦溪像没有听见一样，捡起放在地上的一个圆形铁盒，盒子的周身锈迹斑斑，已经分不清它最初的用途，梦溪在好奇心的驱使试图打开盒子，可是周口已经变形使得它与盖子之间咬合的很紧密，梦溪用尽全身的力气只听见嘭的一声，用于用力过猛，盒子在被打开后弹了出去，里面的棋子滚落满地，霍思年赶忙放下手里的书拿着盒子追着棋子满屋子跑，梦溪看着平时一脸严肃的霍思年跪在地上把手伸到桌子下面费劲的够棋子，忍不住笑起来，霍思年没好气的说：“还不快来帮忙！”
　　梦溪“哦”了一下，拿着靠在实验室门后的拖把在桌子底下轻轻的扫了一下，棋子就乖乖的跑了出来，棋子滚到霍思年的身边时，沈梦溪站在她的面前低着头对他说：“霍思年，你好笨啊！”
　　霍思年赶忙捡起棋子站起身来，转移话题道：“沈梦溪，你会下棋吗？”
　　“会啊！”梦溪兴奋的回答，在她的记忆里那是霍思年少有的几次心血来潮。
　　“我们下几盘怎么样？”霍思年拉起旁边的桌子挡在两个人之间，落座后的两个人选择不同的颜色后摆放自己的棋子。
　　“沈梦溪，你到底会不会下棋？”霍思年看着自己对面棋盘上被沈梦溪摆的乱七八糟的棋子说。
　　“会啊！怎么不会？我知道马走日，相走田......”沈梦溪还在那里理直气壮的背着棋谱证明自己的能力时，霍思年已经帮她重新摆好了棋盘。
　　“好了，看一下，自己记住，下次你自己摆，开始吧！”霍思年打断沈梦溪的话，梦溪看了一下棋局走出了第一步。
　　霍思年毕业后的那几年，阳光从窗户外直接射进实验室打在梦溪的身上时，梦溪闭上眼睛总能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霍思年，你给我回去，我要悔棋！”梦溪站起身来，气势汹汹的把霍思年吃掉的棋子又放回原来的地方。
　　“不能悔棋！”霍思年把棋局复原到悔棋之前的样子。
　　“师兄，就让我悔一次吧！”沈梦溪看来硬的不行，伸出一根手指在霍思年的眼前晃了晃撒娇的说。
　　“不行，要不就不下了！”霍思年作势要收拾棋局，梦溪急忙用手臂护住棋盘，嘴里嘟囔道：“不悔就不悔！”
　　那个惬意的午后，实验室的其他人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没有来过，一下午阳光透过五楼的窗户射进房间打在两个人的身上，霍思年觉得暖暖的，他乐在其中的享受着沈梦溪因为吃了自己的一个“卒”欢呼雀跃，为自己的疏忽丢掉一个“炮”而垂头丧气。
　　“将军！”梦溪棋子落定后抬起头来看着霍思年说，霍思年放下手里之前吃掉的棋子说：“我输了！收了吧！”沈梦溪低着头收拾残局时，霍思年看着一个一个被扔进盒子里的棋子心里想：“沈梦溪，你看似毫无章法的棋技却步步为营，实际上稳操胜券的我却自乱阵脚，节节败退，六年前输的一败涂地的我选择一走了之，纵使六年后整鼓重来，依然是你的手下败将。”
　　“关于这次捐助的对象，我个人的意愿是那些得过重大疾病或者长期受慢性疾病困扰的学生家属或个人！”霍思年拿起身边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放在沈梦溪的面前，梦溪放下笔记本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八年前梦溪初识霍思年时，只是单纯的以为他的性格是天性使然，原来任何事情的出现都有他的前因后果，“霍思年，我们还没有相识的时候，你是怎样度过你人生中最灰暗的那几年的？”
　　“至于奖金的数额和等级根据每年入校新生的具体情况再做决定吧！我的秘书会和你跟进这件事情的！”霍思年看着双手已经通红的沈梦溪说：“去屋里暖和暖和吧！”
　　“好！”梦溪收起东西朝屋里走去，霍思年看着她的背影说：“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学会拒绝，无论别人多么无理的要求，即使是自己受委屈！”
　　“梦溪，你去小屋休息休息吧！”沈梦溪跟着霍父进了霍思年家的小屋，梦溪记得那年她来霍思年家的时候就住在这间小屋，霍家是典型的南方住房环境，一层沿街的两间房间打通作为店面，霍父住在店面的后面为了方便照看生意，霍思年的房间在楼上，这间小屋与霍思年的房间相邻，霍父打开房门，梦溪发现它和六年前一模一样，霍父关上门后楼梯间传来下楼的声音，梦溪坐在床上抚摸着床单上的卡通图案，这张床单是当年她和霍思年一起买的。
　　那次沈梦溪的不请自来的下午本来的阳光明媚忽然下起大雨，霍思年还在为沈梦溪如何回去犯愁的时候，沈梦溪自己却在旁边乐在其中，用她自己的话形容简直就是天公作美！
　　“沈梦溪，走，我送你去火车站！”霍思年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窃笑的沈梦溪说。
　　“啊，哦！”沈梦溪收起脸上的笑容极不情愿的拿起床上的包包跟着霍思年走出了房间。
　　“梦溪，你这是要走吗？学校那边雨下的更大，你让她一个女孩子在那边怎么回去？”霍父看见拿着伞准备出门的两个人。
　　“那怎么办？”霍思年收起打开的伞看着自己的父亲。
　　“住下吧！你不是明天也回学校吗？一起走不是挺好吗？”
　　“可是爸”霍思年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沈梦溪，觉得还是不妥开口回绝道。
　　“可是什么啊，就这么决定了，梦溪自己回去我不放心！”霍父说出这样的话，霍思年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一旁的沈梦溪开心的和霍父摆了一个剪刀手，霍父也同样开心的回应了沈梦溪，霍思年发现自己被两个人摆了一道后气的有种要吐血的感觉。
　　梦溪站在店里和霍父聊得正投机的时候走进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对着霍父说：“霍叔，哪里要按窗帘？我要量一下尺寸！”
　　“二楼那间小屋！”霍父带着男子上了二楼打开房门，梦溪也跟了上去，男子站在爬梯上用尺子丈量窗户的尺寸的同时不忘和霍父攀谈着：“霍叔，这妹子是谁啊？”
　　霍父刚要开口，梦溪趴在霍父的耳朵上交代了几句，霍父眉开眼笑的说：“未来的儿媳妇！”
　　听到这话后沈梦溪脸瞬间红了，尴尬的走出了房间时依然听见两个人关于自己的话题。
　　“思年，你带着梦溪去你二哥那，让梦溪自己去挑一下！”霍父冲着坐在楼上自己房间内画图的霍思年说。
　　“走吧！”霍思年走下楼对在里屋看电视的沈梦溪说。
　　梦溪跟在霍思年的后面，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两个人撑着同一把伞，南方的天气湿冷湿冷的，即使是在四月份遇见连雨天还是冻得人咬牙切齿，梦溪不停的打着寒战，两只手一会儿放在口袋里，一会儿伸出来揉搓一下放在嘴边哈着哈气，一边同行的霍思年换了了只手撑着伞，把内侧的手伸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用胳膊轻轻的碰了沈梦溪，梦溪看了霍思年一眼，霍思年停下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微微用手撑开的口袋，沈梦溪开心的心领神会把自己的双手伸了进去后瞬间被霍思年的温暖的大手包住，暖暖的，两个人沉默的走着，沈梦溪偶尔看一眼一脸严肃的霍思年似乎在他的嘴角捕捉到了微笑。
　　梦溪醒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手机已经四点多了，她起身走到隔壁的房间没有看见霍思年的影子，又走到楼下看见霍思年站在院子走过去说：“那个，我回去了，关于助学金的事情等你回C市的时候，让你的秘书联系我吧！”
　　“明天再走吧！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霍思年拉回聚焦在远方的视线看着沈梦溪说。
　　“老师那边有事情需要我处理！”梦溪拿出刘慧敏作为自己的托词。
　　“老师那边我已经问过了，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霍思年的心抽了一下，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生疏，要用谎言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沈梦溪没有再拒绝，转身又上了二楼回到刚才的小屋。
　　晚上临睡时，霍思年敲开了沈梦溪的门，“有事情吗？”再重逢的霍思年很不喜欢沈梦溪礼貌的称呼自己“师兄”，而梦溪发现自己也很难像七年前站在他的面前笑嘻嘻的一遍一遍的喊着“霍思年”，即使他不回答。因此现在两个人之间连称呼都省略了。
　　“没什么事！中午买菜的时候给你买了盏小夜灯！”梦溪看着霍思年手里的小夜灯说：“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这种东西了！睡觉吧！”说完关上了门，霍思年拿着小夜灯的手无力的垂下,“六年了，时间改变了好多，习惯了好多，梦溪，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霍思年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把小夜灯插在电源上，关上房间的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想起那年的事情。
　　“霍思年，你开开门，我有事！”霍思年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看着沈梦溪蓬头散发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家有没有小夜灯，我自己一个人不敢睡觉，开着灯我又睡不着！”沈梦溪一脸希冀的寄托在霍思年的答复上。
　　“没有！快回去睡觉吧！”霍思年走出房门推着站在沈梦溪朝她自己的小屋走去。
　　送回沈梦溪之后，回去的霍思年在转身关自己房门的时候，沈梦溪轻巧的从门缝里挤进霍思年的房间，爬上床盖上被子后还不忘对着站在地下一脸惊呆的霍思年说：“你不要上啊！”搞的霍思年哭笑不得。
　　“那你在这屋睡吧！我去那屋睡。”霍思年转身要走，沈梦溪马上跳下床抓住霍思年的衣襟哀求到：“求求你，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
　　霍思年无奈的转过身来示意沈梦溪爬上床去，他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打开电脑继续画图，不一会儿，霍思年听见沈梦溪均匀的呼吸声，他起身抱起床上的沈梦溪朝之前的小屋走去，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掖好被子，霍思年坐在沈梦溪的旁边看着熟睡的人在额头上吻了一下，睡梦中的梦溪好像感觉到什么不安分的动了一下，霍思年连忙跑进自己的房间靠在房门上大口的喘着气。
　　第二天睁开双眼的沈梦溪环顾四周忽然站起身来闯进霍思年的房间说：“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
　　霍思年气定神闲的坐在床上折着晾干的衣服说：“什么也没做！不然你想做什么？”霍思年起身抱起折好的衣服朝衣橱走去。
　　“你......”沈梦溪指着霍思年的鼻子无从辩驳。
　　“可是昨天晚上我明明睡在你的房间啊！”
　　“我把你抱过去的，沈梦溪，难道你想让我爸看见你是在我房间过的夜吗？还有拜托你以后能不能少吃点，好重啊！”霍思年双手环在胸前靠在衣橱上调侃着气急败坏的沈梦溪。
　　“思年，梦溪，吃饭了！”这时霍父在楼下喊着两个人吃早点，沈梦溪转身走出房间后，霍思年朝衣橱靠去，右手按着心脏的位置吐了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