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小楼座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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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林秋与客兮一前一后回到了舍内。毕竟快到数九之日了，寒风越发肆意起来，客兮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不由打了个寒颤。
郁林秋笑了笑，放好轮椅，拿起轮椅上放着的锦袋，取出几片炭块。四下浏览了下，找到暖炉，便去替换了。客兮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的夸她细腻，怪不得来的稍慢了些。
于此，可不止一个熟人。帛玉和夏侯爷也在客雨楼中攀谈。他们为了避免闲人来往过多，惹是生非，便选在阁楼上叙旧。
帛玉来时注意到去阁楼的路上，跟着夏侯爷的人越发多了起来。看来夏侯爷来这里是带了随从的。
帛玉拐过一角，抬眸，眼前豁然一亮，不由的赞叹了几分窗棂外的景色。已是冬日，夜潮湖上寒烟渺渺，四下扩散，竟像是通过窗棂进了阁楼一般，伸手就能碰到似得。四周窗棂微多，想必此处，就是专门布置用来赏景的地方吧。
几个随从分别将窗棂上卷起的长席帘放下，遮住过往的寒风，便守在各自的岗位不再多动了。帛玉还细看了一下席帘，发现上面还绣着些翠竹，倒是栩栩如生，不由心生趣味，笑了一笑。
阁楼上没什么布置，只有一矮几放在阁楼的正中间。夏侯爷对帛玉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双双在矮几两侧席地而坐。
“夏侯爷最近闲了？竟有时间来这里游山玩水。”
先开口的是帛玉，夏侯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问这个，稍微缓了片刻，才徐徐作答，“是啊，最近朝中确实没什么要事处理。我前几日还在京城帮蔡捕头抓犯人来着。”
“抓到了？”
“自然是抓到了，想不到是个吴国旧民。”
“吴国？”帛玉闻言皱起了眉头，不由想到朝堂之上，也有位吴国残臣。这吴英，是如今陈帝身边的右丞相，专门管理国事，已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个心腹大患。当年先帝念在自己父皇的份儿上，才将他留在朝堂之上。吴英那时也是兢兢业业，先帝便提拔于他，也让他替吴国的亡国之君将功赎罪。
不料他是面善心恶，两幅面孔的奸佞之人，先帝真是看走了眼。想到这里，帛玉不由恨恨的咬了咬牙。
如今吴英的地位已在朝中稳如泰山，又是先帝的丞相，一直到今日还稳坐此位。朝堂之上，重臣对他更是唯唯诺诺，恐怕是难以撂倒。
“是啊，朝中都有一匹那里的豺狼，正虎视眈眈呢。”夏侯爷也在头疼这件事，无奈束手无策，什么也做不了。
稍微再聊了会儿别的，就听见梯口传来脚步声，来者似乎有些急躁，想必是有要事相禀。
当看见夏侯爷正与帛玉正在相议，顾平轩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上前拱手以礼，简单的说了几句关于今早枫林及追踪发生的事儿。
听完叙述之后，帛玉与夏侯爷并没有意外枫林中还藏有外人，看来是早就发现了。而夏侯爷却对客兮也进行了调查感到有些意外。
夏侯爷抚了抚参白的胡须，眉头微皱，在想些什么。随即抬头看了眼帛玉，问道：“那位先生，到底是何人物？”
帛玉闻言想了良久，却只能淡淡吐息，“我也不知道。”
虽说不知道，却也是知道的。
不知道的，是客兮为什么要走一座断了的桥。桥下是万丈深渊，激流河水。但，桥是可以修的，可以建的。需要有计量，计划，实践，不断改良，这座桥才可以通行。但这一点，只是揣测，到底是不是帛玉心中所想，还得边走边看。
知道的，是客兮暂时的身份，临崖阁的阁主。那自然会联想到十年前，临崖一人，只身入敌营，巧妙劝敌退的事情。那是元贞八年，先帝在位时的事情了。这么算着，那时客兮也是快到要弱冠的年纪了。
那么，客兮与那件事，到底有无关系呢？如果有，他又为什么这么做？
正在想事想的出神，不由的，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帛玉双目一凝，缓缓开口，吐露出的话，让夏侯爷一惊。
——“他就在此楼之中，何不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夏侯爷听闻此言，脑海禁不住翻滚起来，他突然想到一句话。这句话很重要，口气轻重，也很重要。
他是压低声音，只让夏侯爷一个人听见的。
——“请您保守好这两个秘密，这很重要。”
——“虽然重要，却也可以帮助侯爷，必要的时候，可以说出口。毕竟，侯爷也想知道，是谁，透露出的消息吧。”
这时，已到了必要的时候。
那个医者，倒是有几分意思。也肯定在暗地里观察了许久。夏侯爷这样想着，一招手，唤来了这次出游，带的几名随从。
“今日清早，我去了这里名扬天下的枫林，偶遇了一代神医沈卜川的弟子，听闻是姓晏。也很想再做闲谈，此时闻此喜讯，你们也都听见。”夏侯爷说的很详细，客兮让他守住的两个秘密，他一个也没有落下。同时也在默默地观察着对面几名随从的神色，“你们下楼找人询问，尽量把客人请到。”
几名随从闻言便躬身退下，帛玉看了眼他们离去的背影，随即又看了眼夏侯爷，却见他抬眸，冲自己笑了笑。帛玉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皱眉，微微侧目，见随从消失在拐角，耳畔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才说出一句话来。
“客兮先生当时还跟你说了什么？”
夏侯爷摇头不语，只是静静看着遮风的席帘，看着上面绣的青竹。帛玉顺势望去，也没有多问。
而几名随从已经到了楼下，稍稍环顾了下四周，便各走各的，打听寻人去了。
而其中一名身着亚麻布衣的年轻人，则径直走到了掌柜的身前，稍稍前倾了下身子，问道：“不知有无一位姓晏的医者，居于此店？如果有，那么掌柜可否告知于我，他现在何处？”
掌柜仰头看了年轻人一眼，心中也思索片刻，随即却摇了摇头，“恕在下多有得罪，不过此店确实没有姓晏的客人。”
年轻人闻言便是一怔，见掌柜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细细琢磨了下，试探着又问：“那贵店可有名叫客兮的客人？”
掌柜这才说道：“那位贵客在后院的客宅里。”随后指了指身旁一侧远方半掩着的门扉。
年轻人随之望去，隐隐约约能看见门扉后的青石板路。对着掌柜拱拱手，道了声多谢，便负手去了。还未走到门口，半掩着的门便被轻轻推开，一个劲衣结束的人快步流星的从年轻人身旁走过。年轻人倒没怎么在意，而掌柜见了此人确开口寒暄了几句。
“南社，这是要出去办事？”掌柜问道。
“是啊，最近的事儿可真多。”
“能赶上晚食吗？”
“你且留着我那份。”话说出口，南社也出了客雨楼的大门，掌柜则又捣鼓起了算盘。
而客兮那边，琦儿也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条，正捧着天目瓷碗暖着手，瞅见前面还有一碗面没动，不由扭过头看着客兮，好奇的问道：“大叔你不吃面吗？”
客兮笑着看着琦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话语轻柔，“大叔不饿。”
琦儿鼓了鼓腮帮子，看上去有些不满，不依不饶的说：“林秋姐姐做的很好吃的，大叔你午膳也没吃，当真不饿吗？”见客兮还是没什么表示，琦儿急了，干脆撒了个娇，摇着客兮的手道着“吃嘛吃嘛，不饿暖暖身也是极好的啊。”
客兮也不会跟小孩子较劲，但他确实也不饿。他之所以推脱，是因为这面里放了洋葱。客兮是不能吃洋葱的，沾一口都会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欲吐作呕。这点也只有他母亲和他自己知道，就连郁林秋都不知道。
现在又不好推脱，见郁林秋正在屋中整理物品，灵机一动，“既然是林秋做的，那好歹也让她尝尝啊，人家可能还饿着呢。”
闻言，郁林秋的动作稍稍缓了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琦儿听着觉得有理，刚想喊林秋姐姐过来，却被客兮轻轻用手指抵住了唇，琦儿不解的看着他，只见客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她“嘘”了一声。琦儿虽然不怎么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却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只见客兮撑着榻的扶手起身，步伐蹒跚的朝郁林秋走去。最终停在她身后，小声的耳语。
“我不能沾洋葱。”客兮直言不讳。
却没想到郁林秋听了这话竟然哑然失笑，客兮拍了她一下，抬了抬下巴示意琦儿还看着呢。
郁林秋便正色起来，“我帮你这个忙，等会儿我再给你做一碗，你可要连汤一起喝光。”
这话听起来就像阿娘督促不好好吃饭的孩子安心吃饭一样。客兮闻言神情竟怅然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笃笃，笃笃”的叩门声。
众人听之皆是一愣，唯独客兮轻笑起来。他让外面的人稍等片刻，附耳跟郁林秋说了句话。
“你尽快吃完面，在楼梯口等着，如果有人下来，你一定要截住他。”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小楼座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