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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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丧钟
空旷的仓库里响起微乎其微的脚步声，于曼丽放下手里的枪，欣喜地转过身，转瞬又难掩满脸失望。
“喂，好歹是革命同志啊，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
于曼丽不理，一边娴熟地给枪膛里装满子弹，一边老友般调侃：“装可怜找女朋友去。”
男人撇撇嘴很开心似的，嘴里却说：“孤家寡人了，丧钟要敲了，不能让好姑娘给我送终。”于曼丽手一顿，嘴里连呸了三声，把郭骑云话里的晦气劲儿都清干净了，这才抬起头，正正经经地瞅着他。
说实话，今天之前，于曼丽从没有好好看过郭骑云的脸。先是因为她讨厌王天风，连带着把他身边的副官一起讨厌了。后来是因为遇见了明台，从此满心满眼再看不见其他男人。
郭骑云一副谁都能轻易识破的沮丧样，偏偏自欺欺人地扬着嘴角。于曼丽心里泛酸，转过头不愿看，嘴里生硬地转开话题：“明台怎么还没来。”话音未落，她又悻悻地住了嘴，原来即便是无意识，第一个念出的永远是他的名字。
“说起这个，前头你和明台照的照片洗出来了。只有一张，给你给他？”
说话间，郭骑云已经从一个泛黄的信封里拿出照片。
“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了？”
明台脚上军统的皮靴黑得发亮，是晚上陈锦云刚用鞋油擦过的。他志得意满地从外面走进来，脚步在水泥地上蹬蹬蹬蹬地响。甚至忘了走路不出声是一个特工最基本的素养。
于曼丽听见熟悉的声音，心一慌，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一把抢过那张婚纱照就往兜里藏。
“曼丽，你藏了什么？”
“我请郭骑云拍了张单人照，如果我死了，也得有张遗照对不对。”
说不清心里的想法，于曼丽就是不想让明台知道照片的存在。如果被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曼丽猜想，可能会被他强迫着毁掉吧。毕竟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可这张照片是于曼丽和明台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了呀。
于曼丽越过明天的肩头，看见郭骑云眼睛里的她。那副任谁都能识破的，强颜欢笑的模样啊，真是似曾相识。
“曼丽，你在说什么胡话！”
看着明台怒目圆睁的模样，于曼丽不合时宜地笑了。多好啊，不管怎么样，这个男人也总算为她生过气，也在乎她的生死，哪怕时间短得让她舍不得眨一眨眼。于曼丽很想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伸出手，只是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话。
三人装备完毕，在仓库里击掌鼓劲。然后头也不回地兵分两路离开。
这一走还能有相见的那天吗？三人心里不约而同地略过这个问题，他们来不及细想。
丧钟已经敲响了。
站在城墙上，寒风猎猎。于曼丽的心却暖烘烘的。因为明台在给她绑上安全锁。
这次丧钟计划，于曼丽的任务是把用以替换的密码本送往重庆，一路上障碍重重，九死一生。可她不怕，因为身上这根由明台系上的绳索能让她平安地去到任何地方---她是如此坚信着。于曼丽低头，看见明台的发顶，心里产生了甜蜜的错觉，仿佛从始至终她都是被明台捧在手心里，就像他们初遇时候那样。
明台抬头，正对上曼丽一脸怔忡。
“不要害怕。”
“恩，不怕。”
于曼丽顿了顿，笑着说：“对了，还没有祝贺你新婚。”她说着，鼻子一酸，马上就要掉下眼泪，于曼丽赶紧把眼闭得紧紧的，半真半假地请求：“我要走了，不抱一抱我吗。他们说前线很危险的，说不定你再也见……”
于曼丽被明台猛地抱住，胸口被撞得发疼。她靠在明台的肩膀上，希望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然而，只过了短短的一分钟，她就从明台怀里挣脱出来，仿佛要把他镌刻进脑海里一样深深地看着他，曼丽抬手握拳。
“生死搭档。”
“生死搭档。”
放下手，于曼丽笑了，她希望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笑得漂亮，这样明台才不舍得忘了她。
“时间到了。”
于曼丽点点头，一脸坚毅地跃下城墙，身上的绳子蓦地一紧，是明台在缓缓地帮着她下降。
夜色深深，于曼丽依旧能看清明台的脸，眼睛酸涩，也强撑着不眨。这样相依为命的时光，少一秒就再也不回来。
耳边寒风不住地呼啸，隐隐还藏着什么别的声响，曼丽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城墙上的灯忽然亮了，那个一直拉着她的人被淹没在强光里，再也看不清。随即声势浩大的脚步声朝他们靠近。
“听线报说今晚有人要连夜行动，我倒要看看是谁！”
女人的声音陌生里透着熟悉，曼丽立即明白是汪曼春设下了埋伏。
她不用回头就能猜出身后有多少黑洞洞的枪-口等着她。
“曼丽，抓住了！我现在就拉你上来。”
明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开始用力拉拽绳子，于曼丽的耳边则擦过无数子弹。
她迎着光抬头去看城墙上探出半个身子的明台，那个男人离她这么近这么远。她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睛里流出眼泪。那滴没当着明台的面落下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落下来。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汪曼春的话。
[你想让他永远记着你，不如，就死在他面前。]
死在他面前，就能被他永远记住吗？
于曼丽不知道，她只知道明台不能被抓住。
因为他是她的生死搭档。
因为她爱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爱他。
生死搭档，生死搭档，你生我死，这样就好。
于曼丽抽出腰间的短刀，奋力割断了绳子。然后以极快地速度从高空坠下。死亡的威胁袭来，她并不恐惧，只是一味地注视着墙上那个影影绰绰的人。坠地的瞬间，巨大的冲击让她肝胆俱裂，生生吐出一口血。于曼丽挣扎着倚着墙站起来，右手持枪扫射逼近的敌人。她一边负隅顽抗，一边从怀里掏出那张婚纱照，就要塞进嘴里毁灭证据。
“给我打她的左手！”
于曼丽因此手腕中枪，剧痛之下将照片甩落到地上，与此同时，中了数枪的女人身上血如泉涌，她无力地背靠着墙，缓缓滑下去，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那张婚纱照静静躺在她的身边，染满了她的鲜血。
“汪处长，墙上的人跑了……”
汪曼春转头恶狠狠地瞪了手下一眼，反手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叫你们留活口！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如果她死了，你们给她陪葬！快去把医生给我叫过来！”
汪曼春三步并两步跑到于曼丽身边，用手捂住她腹部那个最大的伤口，一边指使赶到的医生做紧急处理，直到医生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把她抬上救护车，脸色才稍有好转。
她走在最后，四下一扫，蹲下-身从血泊里捡起一张照片。她用手摸了摸照片上的血污，辨认出那是一张婚纱照，照片上的“新郎”赫然是前不久刚结婚的明台。
汪曼春冷冷一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于曼丽，哼，真是个傻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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