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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劳资终于醒来了(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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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昭的房间只有四个人能自有进入——徐氏父子两个医生,然后便是段赫和梁平。
四个人里,徐子行已经搬到了别墅里,全天候守着,徐老医生年纪大了,只在白日里过来看着,梁平是偶尔过来,至于段赫,那是有空闲就会在段昭床边坐着的。
不过这一个月来,段赫有空闲的时间倒是极少,只在每日回来后能有时间去看段昭。段氏集团太庞大了,他想要在现在的危机关头稳住段氏,让这艘巨舰平稳向前不翻船,怎么着都不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故而白天的时候,段昭都是由徐子行看着的
这一天早上,因段家本家的族老们纠集了一众的董事召开董事会,要求段赫这个代理总裁出席,段赫更是一早就去了集团。梁平打电话和他说“老东西们摆下了刀枪剑阵,早点过来闯董事会吧”的时候,他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挂完电话依旧坦然从容,平静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临走时还特意过来亲吻了段昭的手背,笑着道:“哥,等我回来。”
骄傲地像个出征的战士。
见他离开了,徐子行才悠悠地从一楼自己的房间踱步出来上楼,掐秒之准确活像在段赫身上安了个眼睛——段赫在段昭房间里的时候,他向来是自觉避开的。
和之前大半个月所见的景象一模一样,屋子里只开了上层的小窗用着通风,壁角的小香炉里点燃了极其浅淡的安神香,段昭的床头还摆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而他身上的被子掖地严严实实地,像是有人生怕他冻着了;头发也蓬松柔软地铺在枕头上,是精心打理过的样子。
他一睡一个月,身上却被人打理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窝在柔软舒适的床铺里,微微歪着头,神情平静而安详,活像一个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富贵小公子。
徐子行愣了一下,然后就笑着摇了摇头——要搁一个月前谁能够想到呢,段昭这个人,出生便是天之骄子,横着走了三十六年,骄傲肆意,从来就不是个弱者……竟然也有被人如珠如宝捧在掌心宠着护着的一天。
他耸了耸肩,拿出听诊器开始检查段昭身体的各项数据,边打哈欠边在本子上记录数据,记录好最后一项脉搏的数据,徐子行重新把段昭的手塞回被子里,低声道:“你再不醒来,段赫可真要被董事会给吃了。”
话还没说完,收回的手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段昭正在缓缓睁开眼睛。
徐子行赶忙道:“别急,慢慢睁开,先适应一下光线……”
段昭睫毛颤了几下,如他所言没有一下子全部睁开,却不妨碍他问话,一开口嗓子沙哑地不像话:“……你说……阿赫,怎么了?”
*
董事会上,段赫正在被半数的董事质问相逼——当初同意他坐上代理总裁的位置,很多董事其实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但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同意。
段昭出事那两天,情况太危急了,股市上段氏的股票起伏震荡差点跌停,竞争对手一下接一下地试探,合作盟友也蠢蠢欲动,整个集团人心浮动,各个方面的突发状况层出不穷——这种时候,急需一个有能力有手段相对能够服众,熟悉段昭的行事作风,并且还了解段昭对段氏全盘布局的人来掌住段氏的舵,别让这艘巨船在风雨之中翻了。
毕竟,保住段氏,就是保住了董事们的利益。
段赫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事实证明,他做得很好。
好到让董事们心生忌惮。
现在暴风雨已经渐渐和缓,飘摇欲翻的巨船重新又稳住了方向,除非再来一次疾风骤浪,否则这艘船轻易不可能翻了——于是,和历史上那句对待难时功臣的名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一样,董事们,要开始卸磨杀驴了。
以段家族老那一拨老头子为先,有半数的董事开始细数段赫的过错,譬如说这一个月各项进益的增长率明显不如以往,有数个合作企业违约退单没有开辟新的合作领域等等一大串巴拉巴拉——简直废话,这一个月段氏风雨交加,段赫仓促之间能稳住情况就不错了,必然要进行取舍,舍弃一部分边缘利益保住大部分核心利益不受损,不可能再有大规模的效益增长。
有些董事都当场笑出了声来。
段赫甚至连看都懒得看那个正在说话的小董事一眼。
他端坐在会议桌最上首,神情不悲不喜不气不怒,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冠冕堂皇地讲了这么一通之后,以族老为首都的董事们开始要求撤换掉段赫代理总裁的职位,然后,渐渐地……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小董事开始附议。
可是还没等附议数过半,就有人反对了:“段赫换下来了,谁上去?”
“方才魏董事说这个月集团的效益下滑,那新换上去的总裁能保证集团每个月的效益增长不低于百分之XX吗?”
“换执行总裁?可以。段赫上任是属于突发情况,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如果执行总裁不是第一董事任命,那是不是所有竞争者都应该上交一份段氏发展方向概略书,由董事会进行商讨后决定?”
“对,发展概略呢?空口白话,换上去的人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他能保证段氏的效益与未来?”
说这些话的人目光直直地盯着为首的段氏族老,有的怀疑有的嘲讽,直把他看得老脸涨得通红。
段赫依旧神色平静坐在上首,转着手里的钢笔,眉毛都没有挑一下。
*
度假村小别墅。
徐子行简明扼要地给段昭阐述了一通这一个月来段氏和段家的概况,其中主要包括段澜一个月来都没有一点消息,和段氏情况危急时段赫一肩挑起了大局,以及如何掩饰他昏迷未醒的状况等等……最后道:“梁特助之前来了电话,说是今天段家的族老们联系众人开了一次董事会,要罢免段赫临时代管段氏的权利……”
段昭听完之后皱起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努力消化这段时间的信息似得,半晌才对徐子行伸手道:“……扶我起来,把手机给我。”
徐子行顿了一下,却好像匆忙去找手机一样,忽略了他前半句话,只递给了他手机。
董事会上,几方人马吵得不可开交,族老气急一拍桌子,怒道:“够了!都别吵了!我原本不想当众说出来……这毕竟算是段家的家事,不算是集团的事,只是——”
族老指着段赫的鼻子质问他:“——段赫!家主重病,我等去探望他的时候,从没一次他是清醒的;段澜失踪,一个月了没一点消息传回来……”
他意味深长道:“——你敢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在其中动过手脚!”
一个月过去后段昭从未在人前出现过,诸人其实都有诸多猜测,族老们就是要把这些猜测引出来,毕竟他们说得确实是事实——大家心里怀疑了,那便好办了。至于证据,他们没证据证明段赫动过手脚,段赫也没证据证明自己没动过手脚,不是吗?
他们在赌,赌段昭能不能再人前露面。
这一招其实并不是很高明,但偏偏段氏集团占了个“段”字,族老、族老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族老”,是段昭的亲叔父,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用明面上的公事手段把段赫拉下马,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在“家事”这个层面上,先把段赫给打下来,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办很多。
而段昭既然之前没有露面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之后恐怕也不会突然露面。
他们在赌,赌段昭能不能再人前露面。
当然,就算他们赌输了也没什么,就算段昭问起来,他们也师出有名——叔父们是关心家主啊!
无可指摘。
族老对着段赫痛心疾首:“段赫啊段赫,家主养了你十来年,他待你不薄!你为何……”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段赫身后的梁平,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徐小医生。
他脸色一变,还以为是段昭出了什么状况,匆匆高歉后到外面去接……然而片刻便又脸色怪异地走了回来。
“诸位董事,请安静一下……段总有话要说。”
片刻间整个会议室一片寂静。
段昭沙哑虚弱地声音从外放的手机里坚定的传过来:“……段赫,是我亲自任命的代理总裁——谁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