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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世界毁灭 ...

  •   “寰儿,你听为父解释。”

      那个王,早已消失在风月中的温柔乡里,他还是那个对子女慈爱的父亲,也是那个对妻子宠爱的夫君,但是他已不再是一个仁慈的王,因为他的锋芒,就在与沵鸶成婚的那日消失不见。

      一个沉溺在过去,沉溺在女人身上的男人,何以为王?

      他的软弱,在那一句话中显露无疑,没有威严,没有皇威,有的只是一个深怕自己儿子误会自己的父亲。

      他的解释,就只是将皇后方才的话语再次宠夫了一遍,就像一个重复着人话的鹦鹉,一字不差,情深意切。

      “我不管璇姬与沵鸶有过何种过节,世界都已毁了的人,又何必拘束于毁灭中的因果,璇姬再怎么说,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你们这样对她,便是逼着我与皇族决裂!”

      翎寰脱下外套,将璇姬湿透的身子裹起,怒视着冥皇与皇后,蒙上了脸庞的皇后显不出璇姬母后的模样,但是哪一双眸子所透露出的熟悉,依旧让翎寰感到厌恶不已。

      她到底是一个凭靠着别人的过去活着的卑劣女人,就像圣堂之内心魔化出的兽,以别人心中的温柔来要挟对方,翎寰觉得,再怎么渴望被爱,也不需要用这样让人厌弃的手段,十年将过,翎寰对沵鸶的厌恶不减反增,并且在重新回到皇宫之后,见到她的第一面,翎寰便已知道,自己与她,即便是与璇姬一起在皇宫一起住下,活在同一个空间内,却也注定是势不两立的两个人。

      “翎寰,你可知道自己深爱的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极少与翎寰有所交集的皇后终于忍不住,起身挡在了冥皇与翎寰之间,昂首站立,指着躺在地上的璇姬道。

      “过去?怎样可悲的人才会沉溺在过去之中无可自拔,你既然有幸来到我冥城之内,何以还会对过去死守不放。已经发生的,早已毁灭在你那消失的故土之内,正在发生的,却握在人自己的手中,你不珍惜现在所有,却跟我提过去之事。你这样卑劣的女人,何以认为自己竟然有立场和我侃侃而谈!?”

      翎寰曾经的傲慢,曾消失在黑暗圣堂之内,但是当那个酒宴之后,傲慢就像枯了又开的花朵,再次盛放在翎寰的心火之中。

      或许翎寰自己有所知觉,也或许他已经有心抑制,但是在看到自己心爱之人狼狈不堪手足无措的倒在皇殿之上,他的本能终于越过了心墙,朝着来人喷薄而出。

      “卑劣之人,没有死在该死的地方,便应该知道知足,你若再敢对我心爱之人出手,我必将你挫骨扬灰,洒在那片消失的虚无之中!”

      “寰儿!”

      沵鸶的脸色虽然覆盖在云锦白纱之下,但是从她那不停颤抖的身子便可以看出,这个十年之间养尊处优的皇后,早已不再是那个狼狈的逃入了别人世界的无跟人,她是上古冥城的皇后,是受万民敬仰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特别是近几年,在冥皇越发对自己沉迷之后,便更是一股脑的将左右政事交给了自己,习惯了运筹帷幄铁马金戈的上位者,几乎早已忘了被人羞辱的滋味。

      可就在这众目睽睽的皇殿之上,那个先皇后诞下的少年,口中的话语就好像无数把刀子一般,割断自己的端庄与矜持,划开自己持重温婉的面具,践踏自己的尊严与骄傲。

      沵鸶与翎寰的剑拔弩张之间,若不是冥皇的一声怒吼,恐怕两人早已在皇殿之上动气手来。只见冥皇缓缓的从王座之上站起,这个许久不管政事的王,此刻仿佛恢复到了曾经铁腕治国的模样,脸上的神色不怒自威,他缓缓的从王座上走下,踏过了红的像血一样的地毯,慢慢的走到了翎寰的身前,挥手便是重重的一掌。

      那个自小便宠爱自己,在白夜皇后走后,更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几乎没有威严的父皇,就在那个卑劣的女人面前,在自己回归皇城的第一天,出手打了自己。

      那一掌打的极重,鲜血的腥气几乎在瞬间便溢满了翎寰的口腔,翎寰的只觉得腰间的帝梵几乎像着了火一般的滚烫,他好想伸出手将那滚烫的帝梵插在站在皇位前冷笑的女人的胸膛,可是眼前的皇者又如何会让自己轻易将她杀死,心中念头百转,几乎在翎寰忍不住冲动,拔剑出手的同时,皇后和璇姬的脸色,却突然间变了。

      外人几乎察觉不到的异动,这两个来自他乡的无根人却感知的分外清楚,一边是裹在雍容之内的年华,一边是在时光缝隙中打滚的经年,两个生命却几乎是同一时间害怕了起来——自己,竟然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淡忘了时间的存在。

      曾以为时间或许对自己来说,是仁慈的,宽赦的,可是待到命定的时间结束,却谁也逃不开应有的制裁。

      “王!快将我曾经让你准备的东西拿来!”皇后惊恐的退回王座之侧,对着下面的冥皇大声喊道。

      王座之下的冥皇,还沉浸在打了翎寰一掌的自责与后悔之中,只是那个沉浸在情绪中的王在听到皇后的惊叫后,在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他再也没有看一眼翎寰,转身便急切的向内廷跑去。

      “翎寰……我的时间不够了。”相比起来,璇姬倒比皇后要镇定的多,在看到自己逐渐消失的脚腕后,璇姬只是用力的抱住了翎寰的手臂,看着翎寰,充满不舍的道。

      其实穿界的准备早已做好,其实可以让自己安然穿界的东西早就从白珏处取来,其实从怀中拿出那枚从黑暗圣堂内带来的汲界环,自己便可毫发无伤的从这个世界消失,再去到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中去,可是,那让人穿界的东西只有一枚,自己走了,翎寰怎么办,他的世界怎么办!?

      过不多时,冥皇便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从内廷走来,将箱子放在了皇后身旁后,便关切的站在了皇后身旁。

      箱子,在接近皇后的瞬间自动打开,里面一尊黑色的炮台缓缓升起,皇后伸出手,几乎毫不费力的便转动着炮口,瞄准到了翎寰所站的方向。

      翎寰以为皇后在这样的危机的时刻,还要寻求一个与自己与璇姬同归于尽的出路,却不料那炮台在瞄准了自己后便昂然抬头,朝着皇殿华丽的天花板上瞄去。

      当炮台终于停下,皇后却忽然看向了椎檎,椎檎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接着,皇后便以手指为引,在指尖点燃了一术金黄色的火苗。

      那是以思念为源的火苗,也只有以思念为印,才能点燃那一尊皇后与椎檎耗尽心力造出的黑石火炮。

      这火炮是冥皇与皇后成婚之后,便开始穷尽冥城匠人心力所建造之物,饶是铁匠堂堂主经过几代传承,也是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才将这火炮的草图看懂,更不知这从异界而来的皇后到底是从何处所得的如此惊才绝艳的蓝图,而依照这蓝图所建之物,又会有何种可怕的威力,铁匠堂堂主依旧不得而知,只是依皇廷所命一般,日夜不停的赶工,一造便是七年。

      七年时光,无数人的心血,就凝在了这一尊只有半人高的黑市火炮之上,火炮通体黝黑,最普通的外壳便是冥城之内最精华的黑曜石所筑,而炮身内的无数机簧,更是几乎掏空了冥王山的矿藏,半山的矿石,才提炼出了这些小小的零件,而这黑市火炮建好后,铁匠堂堂主绕着转了几圈,却也想不出到底该以何种物质来驱动。

      皇后曾意味深长的说过:“这样可怕的杀器,必然要用世间最温柔的东西来驱动。”

      而世间最温柔的东西,此刻便凝结在皇后的指尖之上。

      “你竟然将这种可怕的东西建造了出来!?”已经在默默等死的璇姬,在看到火炮抬头的时刻忽然惊叫了起来:“你的双手,难道不怕被鲜血淹没么!”

      “十年时光!为了十年,那些陌生人又有什么关系!”皇后此刻已经不能再站起,只能端坐在后位之上,厉声道:“椎檎,还不打开穿界之路!”

      椎檎那小小的身影,忽然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体深灰色毛发的异瞳猫儿,那猫儿轻轻叫了一声,皇殿之上的天花板处便忽然扭曲了起来。

      一片无穷无尽的虚无,在扭曲的空间内幻化而出,通往新世界的小路就这样轻易打开。

      “翎寰,答应我,忘记这一切,忘记这一切,不要自责,不要害怕,我才是造成一切的元凶,翎寰,答应我,忘记……”

      璇姬忽然发疯一般两手捧住翎寰的脸庞,惊恐万分的飞快的说了起来,那话语显得如此的无力,颤抖间所夹住的害怕,几乎感染了皇殿之上的所有人,翎寰不明所以的看着璇姬扭曲不堪的脸色,那样焦灼的神情,让翎寰的心都忍不住随之狠狠的震颤起来。

      巨大的声响响彻了整座皇城,声音的余波以皇城为中心,悠然的向整个世界蔓延开来。那神秘的黑色火炮之中,一颗金色的炮弹飞快打出,冲入椎檎打开的混沌洞口之内消失不见。

      乌云聚了又散,飞鸟惊起再落,只是一个巨大的声响之后,冥城便再次回到了平日里的模样,即便是深夜,那灯火通明的街道,林林丽丽的房子都显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繁荣安逸,可是就在被炮声惊醒的美梦之外,有一个陌生的世界正因为这样一颗威力无穷的火炮而渐渐的燃烧消亡。

      “你到底干了什么!”翎寰看着一切的元凶,恶狠狠的问道。

      “哼,小子,感谢我吧,是我,才让你们可以活到现在!”

      皇后那消失的脚腕已经重新长了回来,就连璇姬的身体也重新恢复,一如往常,而皇殿天花板上的洞口已经关闭,椎檎也重新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世界,毁灭了。”椎檎垂下头,低声道。

      皇殿之上,先是寂静了刹那,接着便是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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