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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好奇无罪(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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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长小区47号楼下聚着几位好管闲事的老阿姨,她们拎着从菜市场满栽而归的塑料袋一窝蜂地拥成堆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是啊,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打她家里电话也没人接。”
“是不是她儿子从美国回来把她接走了?”
“不会吧,如果儿子要回来,她早就告诉我们咯!”
“……”
就在老阿姨们一筹莫展商量不出结果的时候,于兰出现了。
“那不是204的小于嘛,喂~~~小于~~~~~”
今天是周末,于兰穿着一身运动装正准备去健身房锻炼,刚下楼就被罗嗦烦人的楼组长喊住,她敷衍地挂上笑容应道:“张阿姨,买菜啊?”
“买好了,嘿嘿,绿叶菜越来越贵了……咳,说正经的。”张阿姨在其他老女人的推搡下凑到于兰跟前,“这几天梅阿姨出门了吗?”
“呵呵,我也想找她,四天没看到她了。”于兰轻描淡写地说,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八点四十分。
另一位胖阿姨挤上前来问于兰:“昨天晚上有警车停在我们楼下,是去203的吗?
于兰顿了一顿,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她说:“我们以为梅阿姨失踪了,结果警察说人口失踪要到派出所去报案。”
“失踪?”于兰的三言两语如同炸弹在老女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发言,讨论地异常激烈兴奋,生动地上演了一幅长舌妇群战图。
九点零五分于兰到达健身房,健身教练正站在玻璃门后翘首以待。
“我以为你病了呢,你可是第一次迟到!”ERIC穿着运动背心将矫健的体形凸显得恰倒好处。
“出门时遇到几个熟人。”于兰不温不火地回答,径直往女更衣室走去。
ERIC微微皱眉,他想:“今天她有点冷啊,是不是大姨妈来了,呵呵……”
于兰换上粉色短打运动服后开始定时慢跑。
“你不适合这个速度哦!”ERIC像鬼一样突然从于兰的身后跳出来把中速调为慢速。
“我可以的!”于兰的口气异常坚定,不由分说地调回中速档。
ERIC再次皱眉,今天的于兰和平日里唧唧喳喳的小丫头形象有些背道而驰,难道说她失恋了?“你没事吧?”他关心地问。
“很好,我今天自己练,谢谢你。”于兰冷漠地眼望前方,对ERIC下了逐客令。
十五分钟后于兰气喘吁吁地按了跑步机停止键,缓缓走向浴室。她脱去衣服站到水龙头下,左手转动开关,同时举起右手胳膊试水温。
“这个身体中看不中用。”于兰望着被热水灼得通红的右手臂想,“还不如丁琳的好使呢!”她开始后悔,决定马上换回来。
中午时分于兰回到新长小区,刚进大门她就嗅到了异样的气味。六部警车闪着红蓝双色顶灯停靠在47号楼下,楼道前里三层外三层地拥着凑热闹的人群。
“发生了什么事?”
“好象死人了,快去看看!”
好事的小区居民像闻到粪味的苍蝇般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惟恐错过千年难遇的重大事件。
于兰心里暗暗冷笑:“大惊小怪,不就是死人嘛,人都要死的。”她索性停在远处,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并不希奇。
“嘀嘀~~”于兰听到汽车喇叭声转头望去,只见任海波从驾驶座上探出脑袋。
“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任海波将车原地停下,李永长先一步推门下车,他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们好。”于兰礼节性地问好,然后回转身眼望前方不再言语。
李永长以为她会像昨晚那样喋喋不休地缠着他们打听情况,但是她没有,于兰的安静让李永长觉得有些反常。
任海波走到于兰身旁说:“203室的梅自珍死了。”他以为爆料能勾起美女求知欲,但是他失算了,于兰只是轻声地“哦”了一下。
“死状非常恐怖~~~”任海波不气馁地继续尝试。
“是吗?”于兰半侧着脸狐疑地将目光投向任海波。
“当然了,我骗你干啥?!地上都是血迹……”任海波正准备将恐怖的死亡现场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却被李永长打断。
“海波,先上去吧。”李永长大力将任海波推出一步,然后对于兰说,“对了,晚些我们要向你了解些情况,你最好呆在家里别出去,另外你通知一下丁小姐,叫她也别走开。”
“丁琳去外地了。”于兰冷冷地看着李永长,她的目光使李永长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哦,那等她回来我们再找她,反正今天你别走开。”李永长说完大踏步地走向人群,任海波一步三回头地跟了上去。
民警将围观的群众趋散,于兰终于越过重重障碍回到203室。她关上房门,定心地坐进沙发将牛奶瓶上的锡纸盖掀开。忽然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她放下奶瓶走进浴室。
浴室内一片狼籍。靠近浴缸的墙面上原本干净透亮的白瓷砖如今沾满斑斑血迹,浴缸内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带骨头的肉块,底下的血水已经凝成冻状。肉色红润显得十分新鲜,块状肉间偶尔还连着白色的筋以及未破裂暗色的血管,肉块间的切口参差不齐。如果说这间浴室是小型屠宰场,那么这个屠夫定是生手,或者屠刀不够锋利。
于兰站在血腥的浴缸前张开小嘴,眼神空洞表情奋张。一只硕大的黑色甲壳虫迅速出现在于兰喉咙口,它谨慎地用粘滑的触须四处打探,确认主人的意向后发出轻微的声音并率先张开硬壳翅膀飞到浴缸的边沿上。在它的召唤下,小甲壳虫整齐地排着队从于兰的口中飞出,均匀地分散在浴缸内肆意地分割吸食残腥冷肉,转眼间整个浴缸充斥着亮闪闪的黑色……
“叮咚!”门铃声响,于兰停止手上的工作站起身走到门前。
“请进。”于兰打开门礼貌地招呼二位刑警。
李永长脱掉噌亮的黑皮鞋仍旧选择了昨天那双浅蓝色绒布拖鞋,待任海波进屋后于兰轻轻地把门带上,然后走到冰箱前继续摆弄冷冻室里的东西,她在一包软软的塑料包装外又套上三个超市常用的塑料袋,这才关上冰箱门顺便倒了两杯水送到李永长和任海波面前。
“哦,谢谢,你太客气了。”任海波客套地寒暄。
于兰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将知性的都市白领形象刻画地淋漓尽致。“应该的。”她说。
李永长从包中取出工作簿,同时任海波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录音笔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任海波略带歉意地解释:“例行公事,呵呵。”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于兰身体后倾完全靠在沙发背上,翘起细长的美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你最后一次看到梅自珍是什么时候?”李永长将工作簿交给任海波,任海波开始做笔记。
“恩,应该是四天前,梅阿姨过来借了个煎炒锅。”于兰说。
“之后没再看到过她?”
“没有。”
“昨天报警的时候你说她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死亡是失踪的原因之一。”于兰镇定地答。
“哦?”任海波忍不住抬起头困惑地皱眉。
面对两双质疑的眼睛,于兰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四天前梅阿姨借了我的锅,然后接连三天不见踪影,我敲门打电话都无人应答,而且楼下的牛奶箱也同样证明她不在家。试想一下,谁会借了东西后莫名其妙地销声匿迹?除非是遇到不测,死亡是其中最残酷的一种可能。”于兰顿了一顿又说,“我承认昨天报警时情绪过分激动口无遮拦地说她死了。但反过来说,如果你们昨天晚上破门而入,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任海波被于兰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说的一点没错,如果他们昨天晚上稍微重视一下,或许能找到更有价值的破案线索。
李永长听了于兰的辩解后开始重新审视她,就在十几个小时前他还将她定性为绣花枕头一包草,现在看来她漂亮的脸袋里倒还有些墨水。
“她为什么向你借锅?”李永长圆猾地转移话题。
“梅阿姨在电视购物频道里看到用双立人的锅做PIZZA,她说第二天有朋友来,所以问我借锅准备尝新。”于兰答。
“是什么朋友?”
“不知道,她没说。”
“哦……关于硬壳虫的事……”
“甲壳虫。”于兰打断李永长的提问话纠正他说。
“恩,你昨天提到的甲壳虫都是在过道中看到的吗?”
“是的。”
“房间里有吗?”
“没有。”
“会不会是蟑螂?”
“呵呵~~”于兰笑了笑,“也许吧,基因突变的小强!”
任海波听后笑出了声,李永长埋怨的眼神瞥向他,同时把茶几上的录音笔拽在手心里,不动身色地按下了停止键。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于兰的眼睛。
“恩~~~”李永长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还有几个问题。”
“请说。”
“你的工作单位?”
于兰微笑着伸出右手对任海波说:“不好意思,麻烦你把那个包递给我。”
任海波顺着于兰指的方向果然在左边找到一个咖啡色软羊皮包,他把包递给于兰。
“谢谢!”于兰从包中翻出一个精致的名片夹,抽出两张卡片分别递给李永长和任海波,“这是我的名片。”
任海波接过名片第一时间内找到了上面的手机号码,他如获似宝地舒了口气,以后能和美女保持长期联系了。
李永长接过名片迅速扫视了职务——销售助理,“呵呵,果然和形象很吻合!”他心想,然后轻蔑地抬眼,正好撞上于兰咄咄的目光。李永长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产生莫名的恐惧感?
“你的室友呢?她是做什么的?”任海波问。
“丁琳是个作家,她下乡体验生活去了。”于兰将皮包搁在地上,再次调整坐姿,同时补充道,“作家都这样,她们需要寻找写作灵感。”
“哦~~~”任海波点头表示赞同。
“这间房就你和丁琳两个人住吗?”这回又换李永长发问。
“是的。”
“谁负责打扫屋子?”
“丁琳。”
“最后一次打扫屋子是什么时候?”
于兰锁着秀眉呈思索状,她也搞不清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昨天吧,我忘了。这个很重要吗?”
“哦,不是。”李永长摇头,“对了,我能用一下洗手间吗?”不等于兰同意他已站立起身。
“当然可以,就在那边。”于兰指着卫生间的方向说。
李永长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后拿起左脚的拖鞋把手伸进去摸索一番,最后将一个黑色的圆圆的东西包在纸巾内塞入口袋,接着轻松地撒了泡尿,洗手的时候顺便翻看了一下柜子里的瓶瓶罐罐。“哇,都是高档货~~”李永长乍舌。
“我们告辞了。”李永长从卫生间出来后直接停在大门口换鞋。
任海波不舍地把屁股从沙发上抬起,“打扰你了,于小姐……”
“不用客气,叫我于兰吧。”
“噢,我叫任海波!如果需要你提供信息我们会再找你。或者你想起什么、有什么线索都可以和我们联系,这是我的电话。”任海波掏出手机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出去,不一会搁在地上的皮包里传出清脆的铃音。
“好的,我一定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