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穿越同人)惊破绿窗幽梦(原名：海心)》魔堕凡尘

3、第 3 章

　　玄霄思索片刻，无奈地说：“即使有羲和在手，逃出去的几率至多仅有五成。望舒暂且不论，若它已陷入沉睡，一时之间哪里又找得到新宿主？”
　　“这些我都知道啊。”海心一手托腮，无辜地眨眼。“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就算感应到双剑，我出不去的话，再好的设想都是白搭。”话音刚落，她从玄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知道是废话还说”的鄙视神情，却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快，倒是觉得有趣得很。于是海心哈哈笑了出来，十分开心，“霄蜀黍你放心，天无绝人之路，上天既然把我给了你，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姑娘刚才如何称呼我——”玄霄愣住。
　　“霄……叔叔啊，”海心咳了一声，“难不成称呼你为‘前辈’？未免太矫情了吧。我们之间何用繁文缛节？”她绽开一个足以形容为“邪恶”的笑容，“强横如叔叔你，对礼法那种东西应该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吧。”
　　哼哼，碰上她，叔叔这个名号，玄霄绝对是跑不掉了。
　　玄霄瞪眼看她片刻，忽然洒脱一笑，“好，很好，想不到我玄霄在这不见天日的东海居然也能结识如此不拘小节之人！请教姑娘姓名！”
　　“海心，无姓。”海心笑眯眯地食指点着脸颊说，“至于小妹大姐还是姑娘，我都无所谓，叫我小鬼也没关系！”
　　狂放不羁如玄霄者，面对着她可以把幽深的海底照亮的无敌笑容，似乎也无话可说了。
　　“如何让你出去倒并非难事，只是你感应到的双剑究竟在何处？”玄霄避开她的眼神，转移了话题。
　　玩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玄霄似乎并非特别有幽默感的人。海心苦笑。“无法明确定位。不过，双剑相距甚远。”望舒可能在人间界，羲和就……头痛了。“你说有办法让我离开？”
　　玄霄没有回答，沉思半晌。“我曾听闻神界将无主神器及力量强大的法宝收藏于某处，或许羲和也……”他垂下眼帘，“当然，若神界将羲和毁去，则一切休提。”
　　海心越想越觉得他形容的像是封神陵，眼睛亮了起来，正要答话，忽然脚下震动，石台四边的牛角形石柱光芒骤盛。海心反射性地闭眼，再睁开之时，两个巨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对面。
　　“罪人玄霄！汝在东海海底幽禁百年，仍不思悔改！”左边的一个瞪着铜铃大小的双眼，满面凶暴。
　　“方才的灵力波动可是汝之所为？”右边的挺着光滑的大肚子，手抚短髯，若有所思。
　　灵力波动？神界连她刚才的“鬼气”也能侦测到，当真不赖！海心目瞪口呆，迅速瞥了若无其事的玄霄一眼。莫非他早就料到神界会派人来，所以才说她能离开？可是落到神界手里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啊！回过头，对着面前双煞挤出微笑：“敢问二位是何方神圣？”
　　左边的扫她一眼，怪叫起来：“囚禁于东海海底的唯有玄霄一人！汝等凡人，为何在此！”
　　右边的伸手一拦，“且慢！此地岂凡人之力所及？玄霄囚禁百年，也无异变。此事必有蹊跷！”与左边之人截然相反的绿豆小眼，就瞪往海心身上来。
　　海心故作深沉地双手负后，上前一步。“我乃一方散仙，修行之时不意误入此地，若有得罪，请二位多多包涵。”她目光转向闭眼敛眉一副事不关己的玄霄，微微一笑。“二位说此人乃是罪人？我倒觉得他可爱得很。”
　　“大胆！”
　　“放肆！”
　　不出意外地听到巨人的呵斥声，海心看到玄霄终于抬眼看向她，露出无奈的神情。
　　哼哼，对于性格认真的人，就是要作弄一下才有趣。
　　“此地为幽禁神界罪人之处！吾乃巨灵神与鱼肚将！兹事体大，汝虽误入此地，也要上报天庭，听候裁决！”巨灵神怒吼一声，端的是声震四方，令人闻之丧胆。
　　海心掏掏耳朵，不甘心地说：“神界当真霸道！”无视于巨灵神竖起来的青色头发，她耸耸肩无奈地道：“既然如此，到天庭证明我的清白就可以了吧？”
　　“理当如此，若果真情有可原，天庭自有决断。”鱼肚将挺着大肚子，不紧不慢地说。
　　“跟来！吾将汝带回天庭！”巨灵神一瞪眼。
　　“二位应该是奉命来查看异常的吧？”海心突然插话。
　　“你这凡人恁多废话！”巨灵神不满地吼道。这就是表示肯定了。
　　“既然如此……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由这位鱼肚将大人带我去天庭。”海心微笑着说。
　　玄霄忽然转过头，神情复杂地看她一眼。
　　“巨灵神大人勇猛无俦，监视这位‘罪人’自然是合适不过；鱼肚将大人足智多谋，要洗清在下的委屈，恐怕还是要靠您了！”海心猛拍对方马屁。
　　巨灵神和鱼肚将对望一眼。“想不到汝看来年轻，见识倒不浅。也罢，便如汝所言。”巨灵神撂下一句话，眼睛瞪得更大了。
　　海心舒了口气，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真是通用六界的至理。像玄霄那样触逆鳞，怎比得上她顺毛摸更加明智啊！随着鱼肚将金色的缚咒一圈圈缠绕在她周围，海心担心地望了巨灵神虎视眈眈下悠然盘坐的玄霄一眼。
　　如果留下来的是巨灵神的话，对玄霄施辣手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吧。巨灵神应该不屑于说谎，他说任务只是查看，那就该是这样。假如是鱼肚将……海心咬紧嘴唇，她心里总不能真正平静，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神界真会放任玄霄幽闭东海。在神界采取最后行动之前，她一定要设法找到双剑！
　　真如鱼肚将所说，玄霄被囚已过了百年的话，天河、紫英、梦璃都在，她还有机会。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被缚咒包裹着在高空的云雾里流星一般飞行的海心，莫名地想起几个小时以前在语文课上背诵过的诗。
　　平心而论，缚咒就像另一个版本的御剑飞行，只不过是被动罢了。不明白为何鱼肚将不能像重楼一样带她直接“瞬移”到天庭，可能那种法术太过高深，或是消耗较大，鱼肚将不屑于为她使用吧。
　　方向忽然改变，开始直线上升。海心调整了姿势，苦恼地抚着头。
　　哎呀哎呀，大话居然在霄蜀黍面前说出去了，万一做不成可怎么办呢？她可没有云天河专属的运气，他能歪打正着地找到三寒器，可换成她的话，会不会帮夏书生都很难说呢。况且套用衔烛之龙的话说，神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凭她那无定形、施展出来像章鱼吐墨汁一样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和鱼肚将打。
　　“本姑娘本非信口开河之人……”海心自言自语道。没办法，看到玄霄那寂寞得冰冷的样子，她惟一想得到的就是挤出笑容给他希望、逗他开心。玄霄之强不须多言，同情对于他简直是侮辱，可海心在他面前根本无法控制这种感情流露。既强大又脆弱，既温和又刚烈，玄霄就是这样的矛盾体。也许正是因为矛盾，才造成了他毒药般致命的诱惑。
　　“美人不识吾呀～嘿哟～问我～彼何物呀～嘿哟～”海心抄起双手，嗓子里溢出足以杀死狐仙居赤蛇的魔音小调。“永劫～答无期～嘿哟～偷香太急匆呀～”〔注〕不知是否错觉，仿佛身上缚咒的金色光芒颤抖了几下。
　　这缚咒不会还有监视的功能吧？海心的小调梗在了喉咙里。

　　“简而言之，便是如此。”鱼肚将一挥手，收回面前金色光圈中哼着小调的海心之影像，一脸莫测高深。
　　“这……”九天玄女端庄的神情僵硬了片刻，“此人着实狂放，堪与玄霄师兄弟相比！玄霄似与她不相识，但从方才……看来，她对玄霄倒不应一无所知。”
　　“正是。”鱼肚将缓缓说道。“她虽自称为散仙，但身负前所未见之强大灵力，非仙非魔，不可轻忽。”
　　九天玄女沉吟片刻。“既然如此，便将她前世今生一一查明。既有现成人选在此，交由它去做即可。”
　　“是。”鱼肚将恭敬施礼，一道白光闪过，身影已消失不见。

　　海心正在为自己的大意心中懊悔，忽然眼前一黑，向上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浮空岛悬在头顶，缚咒带着她一往无前地向浮空岛底部冲去。“啊啊～目标错误～交通事故啦！”虽然徒劳，她还是下意识地双手交叉护在眼前。
　　就在即将撞上底部的巨石之时，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闪光的法阵，一声悦耳的铃响之后，海心毫无阻碍地穿过法阵，在空中消失了。
　　“下次要被捉一定要找个级别高一点的……”海心嘟囔着，环视法阵将她传送到的空旷房间。
　　乳白色的墙壁，青灰色地面，天穹高高的，堪与教堂媲美，上有精美的穹顶画装饰，仰望时不由自主地产生敬畏之心。虽然是拷问室，但的确非常有气派。海心双手交叉在胸前，静静地等待着。见不到守卫，并不代表神界对她不重视。所谓善者不来，究竟会是个什么级别的家伙来招呼她，她倒是好奇得很。
　　“凡人，你究竟从何而来？”
　　突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她吓得跳了起来，惊恐地环视四周。“是谁？”忽然想起仙剑世界中神故弄玄虚的“怪癖”，海心镇静了下来，“何方神圣驾临，面对我这个凡人连真身也不敢出现吗？”
　　“放肆！你可知此话是何等的大不敬？”威严的声音这回在她对面不远处出现，海心下意识地向旁边一跳。轰隆一声巨响，炫目的雷电劈下，她原来立着的青灰色地板被烧得焦黑。好无耻的偷袭！
　　这口气……这下马威的作风……莫非……海心不怒反笑，双拳攥得紧紧的，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面对面说话，我想是起码的尊重！”
　　“凡人，你的胆子很大！”威严的声音似乎带上了几分笑意。慢慢地，从虚到实，一个令海心震撼无比又万分惊叹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衔烛之龙！”海心脱口而出。
　　确切地说，是衔烛之龙那硕大的龙头。毕竟对于它的身材来说，要现形在这么狭窄的房间太难为它了。
　　“既然认得本尊，还不将潜入东海的意图老实招来！”衔烛之龙咧开巨大的嘴，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
　　“您一万年功德圆满了？祝贺祝贺～”海心笑得开花，把话题岔到了十万八千里。“您不再驻守不周山了吗？”
　　这条怪龙不讨厌胆大的凡人，也肯定不讨厌阿谀奉承，不妨顺着它的性子来。
　　“哦？”衔烛之龙侧着头逼近她，篮球大小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本尊功德圆满之事仅有神界知晓，你从何处得知？”
　　海心眨了眨眼。这条龙不累，她可是对视得眼睛都要酸了。“这不是什么大秘密吧？聊天的时候就说出去了。”最先走漏的也是龙蜀黍您自己吧，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衔烛之龙不言语，依旧侧着头瞪她半晌，忽然逼得更近，眼珠子都要贴在她脸上了：“你，和阎王那家伙是什么关系？”
　　咦？它认出她原本是鬼了么？可是连玄霄都说她身上有生灵之气的。海心眼珠一转，笑眯眯地答：“阎王谁啊？不认识。”
　　“凡人，你身负阴间之气，本尊绝不会看错！”衔烛之龙突然昂起头，须发怒张。“回答本尊！阎王那小子，是否仍对玄霄的灵魂念念不忘，派你前来，以私下勾魂？”
　　海心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敢情龙蜀黍以为她是阎王派来的鬼卒，想偷偷把玄霄的魂勾走。摸不透衔烛之龙的意向，于是她继续装傻：“在其位谋其事，阎王的心思岂是我一介凡人能明白的？”
　　“哼！囚禁琼华派乃九天之举，与本尊何干？”衔烛之龙喷着白气怒道。“阎王太小心眼！生死簿上百来个灵魂打乱算什么，隔三差五就要向本尊抱怨！千年前贬飞蓬入人世，不过令他安插一个人，便叫苦连天！”
　　海心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巨龙暴走，无论她怎么想像，也预料不到在游戏里威风八面的衔烛之龙居然这么爱吐糟。看样子阎王把它烦得不轻，怪不得一遇见云天河，它就趁机和阎王“开玩笑”！
　　衔烛之龙仍然在发飙。“回去告诉阎王，神界奉天意行事，无须他置喙！”
　　“那……玄霄……”海心小心翼翼地问。
　　“勾魂之时到，自当知会鬼界。”衔烛之龙不耐烦地答道。
　　海心心里一颤。衔烛之龙会这样说，自然是神界已经决定处决玄霄了。难道他一点成魔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忽然看到衔烛之龙的影像在变淡，她想起身在何处，忙叫道：“等等！您好人做到底，送我出去吧！”

　　一阵狂风扫过，海心发觉天地都倒了个方向。
　　看来，即使是级别高的神也不可信！她诅咒着，费力地把自己从一个土坑里“拔”出来。拍拍头上的土，刚抬眼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中年妇女的面孔，满是泪痕。妇人嘴唇颤抖一下，怀中的瓦罐摔了个粉碎，夺路而逃：“有鬼啊～～”
　　“喂……”海心一只手愣愣地悬在空中，眼珠子转了转，瞟到面前圆角矩形的石板和身下的土堆，想了想叹口气放下。
　　该称赞衔烛之龙有见识吗？不管怎么说，这个降落的地点相当附和她鬼的身份。
　　她站起来，看看全身上下的灰尘和泥巴，沮丧地拖着脚步走出了这片坟场。
　　“大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海心向铁铺的店主打听。瞟了一眼招牌，唔，辟邪铁铺，好眼熟。
　　“小姑娘，你不知道吗？这里是酆都呀！”大叔莫名其妙地扫她一眼，忽然间似乎想起什么，眼神就变了。“你……你不会是冯家大嫂说的那个……那个……”
　　“那个女鬼吧！”海心好心地帮他补完。“咦，你刚才说这里是酆都？你知道不知道往黄山怎么走？”她想起正事，却发觉可怜的店主已经石化。怪不得这个铁铺的招牌眼熟，酆都的铁铺就叫这个名字呀！也算百年老店了吧！海心摇头感慨，怡然自得地步出店门。
　　铁铺大叔目送她离开，刚刚松了口气，猛然灰头土脸的“女鬼”又出现在了面前。“哇呀！你！你想做什么！”
　　“女鬼”扯出微笑：“没别的事，我想问问你铺子里最便宜的铁剑多少钱。”
　　大叔手指颤抖着指向南墙挂的一排剑器：“那……那些生铁剑……姑娘看上的随便拿，不要钱。”
　　“真的呀？大叔你真是好心人！”海心雀跃，扑到墙边挑了一把最大的，舞动得呼啸生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就要它了！谢谢你！”
　　大叔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擦了把汗：连年轻汉子拿起来都觉费力的剑，给她玩弄于股掌之上！果然不愧是鬼，有一把怪力！

　　海心为被全城的人当作“女鬼”而头痛不已。免费的东西不是随时都能拿到的，她走进杂货铺想买衣服，怎料店主一看见她就尖叫着跑得没影，她只好再做一回霸王，挑了两套合适的布衣拿走。本来想把辟邪铁铺店主“倾情相赠”的生铁剑留下权做报酬，后来一想鬼的东西怕也无人敢用，还不如她自己带着算了。
　　真是的，一个比一个胆小，看不出她其实是有影子的吗？海心叹了口气。
　　往黄山最省时省力的办法莫过于乘船沿长江而下，顺流还可欣赏三峡美景。这条被称为“龙河”的大江上，往来着摆渡亡者的冥船。一般人是看不见这些夜间行者的，但海心不同。
　　入夜之后的河面上很热闹，青竹船，灯笼，鬼火，青面獠牙的鬼差和身挂锁链、佩带“路引”的鬼魂们。一切都是寂静而有序的。
　　作为一个能看到鬼的人，海心绝不会把酆都当作长期生活之处。普通人看不见的话，或许能在这里心安理得地住下去吧！
　　入夜了，甲板上空无一人。细浪腾空，船身轻摇，水声节奏分明。
　　抱着那把现在成为她惟一财产的生铁剑，海心独自呆呆地坐在船首仰望暗沉的夜空。
　　乌云密布的苍穹遮盖了群星，不禁让海心浮想联翩。
　　她食指轻弹铁剑发出铮铮清鸣，低声吟唱：
　　“很多很多年以前，
　　有一个执著的青年，
　　目若朗星白衣皓雪；
　　在遥远的昆仑山巅……”【注】
　　一曲唱罢，四下默然。海心张口刚想叹气，忽然背上一痛，出口的变成哀叫：“啊～～”
　　海心转身抬眼一看，一个男子悠然立在不远的船舷边，脸隐藏在逆光中。“你是谁？你打我干嘛？”瞄到地上不远处躺着一块木质令牌，她皱眉吼道。他虽然出手伤人，却没有任何与静夜的违和感。也许这就是野人常说的“没有杀气”吧？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陌生人不好惹。
　　男子一语不发，缓缓地向前走来，在十步外站定。
　　海心打量他片刻，忽然屏住呼吸。这个人，没有影子……

　　【注】美人不识吾，问我彼何物。永劫答无期，偷香太急匆。
　　改编自《阴阳师》的《夜露》。原句为：美人不识露，问我彼何物。永恨答无期，香消太急匆。
　　【注】无责任eg：此歌请用王洛宾《在那遥远的地方》曲调来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