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戏有始终（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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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道第几次被“梦障”的后遗症折磨得生不如死后，戴映棠终于放弃了爬下这张床，爬出这间屋子。
他派戴臣去找苏黄梁，可是翻遍整个白山，整个京城，苏黄梁还是杳无音讯。
戴映棠的心越来越凉，所以身体一恢复，他立即亲自去找。
虽然他找的地方，戴臣都已找过，可他还是不死心，不愿放弃一丝希望。
站在白山的石洞当中，望着眼前高高堆起的早已腐烂生蛆的尸体，戴映棠神色恍惚，似已目睹了当时的惨烈。
惨烈如斯，苏黄梁真的能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呵？
戴映棠扯过嘴角，笑容中露出一丝嘲讽。
事到如今，他真的还要继续相信“失踪了”这则自欺欺人的谎言？
当夜，戴映棠踏着月色来到苏黄梁的家。
门没有锁，他轻轻一推，便开了一条缝。
戴映棠走入门内，一股陈腐之气扑面而来。桌椅板凳上，俱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床上的被褥更是又潮又湿，整整齐齐地叠着，似乎很久没有人用过。
戴映棠点亮桌子上那盏爬满蛛网的煤油灯，蛛丝遇火瞬间融化，连青烟都烧不出一缕。
昏暗的灯光下，他环视着这间毫无人气的房间，心中疑惑道：记得第一次来时，大概是若干年前，刚认识苏黄梁那会儿。这里并不是如此荒败。
当时苏黄梁笑着给他让座、斟茶，屋里温暖干净，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海棠花的香气。
如今想来，再面对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
戴映棠四处看了看，却越看越奇怪。苏黄梁只是失踪了半个多月，这屋子却像废置了好几年，实在太不寻常。难道他一直没住过这里？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一阵传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踏着老旧的木质楼梯由远及近。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听来格外清晰。
最后，那脚步声蓦然停在房门之外，站住不动了。
戴映棠心头一阵狂跳，明亮的双瞳里，火光跳跃，紧锁住房门的方向，显出几分抑制不住的激动。同时，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指节微微颤抖，暴露了他起伏不定的紧张。
此时，门开了。
门外走进一人，玉冠束发，白衣翩然，眉宇间浮着一层不食人间烟火仙韵。看长相颇为年轻，大概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戴映棠微讶过后，毫不掩饰地露出眼底的失望。
来人不是苏黄梁，纵使一身仙姿，又有什么重要？
白衣人见到他，看了会，目中露出了然的表情。率先开口问道：“你是戴映棠吧？”
戴映棠闻言，重新看向对方，点了点头。然后他脑中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昏迷时，在梦中经历的某段记忆，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白··楼月？”
这回换白衣人惊讶了，张口问道：“你知道我？阿黄提的？”问完他又摇摇头，自我否决道：“不可能啊，他没事跟你提我干嘛？”
戴映棠才不管白楼月自己在小声嘀咕什么。他见到他突然像见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毫不犹豫地就扑了上去：“你···你肯定知道苏黄梁在哪，对不对？”
白楼月眼中露出一片茫然，反应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回道：“我不知道阿黄在哪，我也是来找他的。”
见戴映棠的目光充满怀疑，他又继续解释道：“我在深山修行，阿黄在人世追你。我和阿黄相约每十年相见一次，地点他定，我到了日子来找他就行。我这次就是来赴约的。你问我他在哪里，我也想问他在哪里。”
戴映棠闻言，抓着白楼月的手渐渐放松，满身颓然地跌坐在尘埃久积的凳子上，一脸木然。
“你怎么了？”白楼月抬起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没什么眼色地又问道：“你知道苏黄梁在哪了吗？能帮我把他叫过来吗？我挺急的。”
戴映棠凄然一笑，眼梢微微上挑，看向白楼月：“如果我能，我一定把他立刻叫过来，因为我也着急见他。”
白楼月听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大事不妙，赶紧集中精力去搜寻苏黄梁的灵气，但无论她如何找，都不到他半点的气息。
“阿黄他····”
白楼月还没说完戴映棠就抢话道：“他失踪了。”
“失踪了？”白楼月欲言又止地看向戴映棠，很想说：他不是失踪了，是消失了，他搜寻不到他的灵气了。可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怎么失踪的？”白楼月转而问道。
戴映棠道：“为救我，或者说是我们。”接下来他为白楼月大致讲述了一下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白楼月听完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摇头道：“没想到凌昼这么执着，都几百年了，还是紧追不舍，阴魂不散。”
戴映棠听完皱眉道：“你不在意苏黄梁的生死吗？”
白楼月淡定道：“是人，或者妖，都有生死、劫数，人各不同，却也全都逃不掉。如果阿黄死了，那就是他的命。”他说出这番话并非冷血，只是多年的潜行修行，令他看淡了很多事情。
戴映棠听完，并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他沉默着走向门外，不愿再留于此地，听些宿命之论。
他不信命，他只信自己。
白楼月却突然叫住了他，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朗寂最后的结局吗？”
戴映棠脚步顿了一下，终是回了身，点了头：“朗寂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白楼月笑笑，笑容竟有些难过：“这话本不该由我说，但阿黄等了你好几百年，总得让你知道他到底都等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戏有始终（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