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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一枕黄粱(四) ...

  •   所有貘兽扬起了象鼻,每个象鼻中,开始冒出大片紫色的烟雾。
      苏黄梁神色大变,一把将戴映棠的头按在怀中,同时大叫道:“快!掩住口鼻,别把紫雾吸进去。”
      陆无涯、戴映棠依言而行,但就算现在捂住了口鼻,他们又能捂住多久。

      戴映棠的脸贴在苏黄梁温热的胸口上,他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不断加快,似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或是害怕
      他在怕什么呢?
      大不了也就是一起死而已,呵

      苏黄梁紧紧地抱住戴映棠,似乎只要他收紧手臂,护住怀中之人,那大片不断浓郁的紫雾就不会接近一样。
      凌昼对着苏黄梁残忍一笑,眼中透着从未有过的畅快。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轻的就像这片正在弥漫的紫雾,可恶的也像这片正在弥漫的紫雾。
      “苏黄梁,我要毁了你。我不仅要毁了你,也要毁了这个叫戴映棠的!就像当初你毁了我一样!”
      苏黄粱在紫雾里闭口不言,但双眼已经被血丝填满。

      而这时,陆无涯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心道:你们之间爱恨情仇打得这么热闹,又没有我什么事,又没人记得我,为什么还要把无辜的我牵扯上?哎!真是人红是非多呀!

      紫雾由浅及深,此时已经浓到看不清对面的人是谁。
      随着紫雾的加深,无数只貘兽相继倒下,没了气息。而苏黄粱等人也渐渐站不住脚跟,开始摇晃,最后三人一起倒了下去。
      倒下的前一秒苏黄梁的脸突然一变,长出了一双犀眼,伸出了一条象鼻。就像那些貘兽一样。他的象鼻对着戴映棠猛地一喷,也喷出了一团紫色的烟雾,之后他才护住戴映棠,力不能支地倒在了地上。

      戴映棠睁开眼睛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轮皎洁的明月。
      月亮又大又圆,娴静地坠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似乎比平日离他更近,也更清晰。

      他怔了一怔,感觉身下凹凸不平,手指似乎正扒在一片瓦片似的东西上。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躺在了一座屋脊上,手边还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几坛空空如也的酒坛。
      酒坛是瓦罐状的,坛口有深红色的封泥,这种酒坛早就被时代所淘汰,现在已经没有人拿它来喝酒了。
      看着这些酒坛,他很奇怪。于是狐疑地将目光转向前方。这一转,他整个人如遭雷劈般僵在了当场——屋脊下灯火辉煌、往来熙攘。但往来的人全都穿着长衫襦裙,男女皆长发,男的束发带璞头,女的挽髻戴花簪,根本不是民国的打扮!

      戴映棠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一切,非常想开口问一句:“喂!苏黄梁,这什么情况?”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动作都控制不了——因为这时,他的身体动了,但却并不是他想要的动作。
      “他”拿起手边的一坛酒,举到嘴边用力倒了倒,发现只有几滴落在了脸上,于是意兴阑珊地将其扔到一边,又换了另一坛。但这一坛依旧空空如也。
      “他”啐了一口,嘟囔了句:“没劲”。摇摇晃晃地又躺回了屋顶上。

      戴映棠哑口无言地旁观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就像被囚禁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被迫经历着与他相同的一切。但是,他又清晰地感到自己与这人并非毫无瓜葛,虽然他没见到他的长相,不知道他是谁,然而他却十分肯定自己对这人很熟悉,熟悉到他的所思所想传到他的脑中,也恰是他的所思所想,他们就像是同一个人!

      这个想法把他吓了一跳。他很想狠狠地胡撸一通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但此时此刻,显然他不能,因为另一个“他”正在看月亮。

      这时,屋脊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笑意盎然道:“兄台,好雅兴,赏月呢?”
      戴映棠听到这个声音,脑中陡然一个激灵。只因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果然,“他”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盈满桃花的笑眼,眉目间带着一股洒脱随意。
      苏黄梁!
      戴映棠在心中大叫!
      虽然他现在束着一头长发,穿着古时衣袍,发带飘扬,衣袂翻飞,一派古人打扮,但那五官、神态、声音、动作,绝对是他,绝对不会错!

      “他”看到苏黄梁,眼中也露出了微微的惊诧,随即笑道:“没想到这个破地方,还挺受人青睐。”
      苏黄梁一手拎了两大坛酒,沿着屋脊走到“他”面前,摇了摇头:“兄台此话差矣,这里怎么是破地方呢?这里可是南京城里最高的楼,近可得月,手可摘星。你别唬我,想把我赶走。”
      “他”挑眉看向苏黄梁,过了半晌,伸出手竖起了大拇指道:“识货!”
      苏黄梁抬手将酒坛扔到“他”的怀里,用那只空下来的手在“他”拇指上一拍,道:“当然。”
      苏黄梁笑着望他,继续道:“在下,苏枕,字黄梁。”
      “他”也露出笑容,反手握住苏黄梁的手,道:“在下,萧意,字映棠。”

      戴映棠心头一震:什么?字映棠?怎么和他一个名字?

      苏黄梁道:“好名字,映日荷花别样红,一树梨花压海棠。哈哈”他说完旋即大笑,觉得自己真是文采斐然。
      萧意失笑:“苏兄真是言语幽默,这诗凑得狗屁不通。”
      苏黄梁道:“怎么狗屁不通了?我觉得挺好,多旖旎。”说着他挑开封泥,将一坛酒递给萧意。
      萧意接过,仰头喝了一气,畅快道:“好酒!”不过转而又道:“苏兄,酒虽好,但诗真不佳。”
      苏黄梁撇撇嘴:“喝了我的酒,还要驳我的面,你这人真是”
      萧意问道:“真是什么?”他说这话时的神态半醉半醒,月色倒映在他眼中,都染上了三分醉意,七分旖旎,煞是撩人。
      苏黄梁看着这双眼睛,答道:“真是赏心悦目。”
      萧意一愣,旋即笑道:“这形容我还是头一回听,你这人果然有趣。”
      苏黄梁惊道:“怎么可能头一回听?你长这么张脸,怎么看怎么都是赏心悦目吧?”
      萧意摸摸脸,认真思索了片刻,才道:“这脸长得英俊是英俊,但确实没被人夸过赏心悦目。”他说话时眼睛直直地盯着戴映棠,带一点憨,一点傻,既想一个醉鬼,又像个孩子。
      苏黄梁被他这举止神态逗得哈哈大笑:“你这人真是”
      萧意皱了皱眉,更加认真地问道:“我这人又怎么了?”
      苏黄梁跟他碰下下酒坛,打着哈哈道:“没事,没事,来喝酒!”却在心里道:真是赏心悦目

      戴映棠呆如木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这一切简直太过诡异了。他就像是一缕幽魂般潜藏在别人的意识里,看着这个人的一切,与这个人感同身受。而这个人跟他有一样的名字,认识同样的人,却生活在不同的时代
      而最奇怪的是,他囚禁在这个陌生人的身体里,并不感觉难受,反而觉得十分契合,舒适、自在。身体虽然不是他的,意识虽然不是他的,但他觉得他们的灵魂是相同的,感受是相通的。
      能最终解释这一切的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只是他难以相信,难以接受。他只能目不转睛地从萧意的眼里看着眼前的这个苏黄梁,这个似乎心里还没藏有那么多秘密的苏黄梁,那张年少轻狂的笑脸。

      萧意第二次遇见苏黄梁,是在秦淮河边的画舫。
      那天,画舫里正在上演《牡丹亭》——惊梦这一折,书生正执一支折柳送到杜丽娘面前,柔声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突然,萧意的肩膀被人一拍。他闻声转头,眼前也伸来一支折柳,搔着他的鼻尖顽皮晃动。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笑吟吟地道:“萧兄,我们又见面啦。”
      萧意被那柳枝搔得还在皱鼻,看到苏黄梁后,目光微讶:“咦?怎么是你?”
      苏黄梁撤开柳枝,大喇喇地坐在萧意身旁,反问道:“嗯?怎么不能是我?”
      萧意道:“我只是没想到”
      苏黄梁抢话道:“没想到什么?没想到茫茫人海中,你我这么有缘,又能再次相遇?”说着他环视了一圈热闹非凡的画舫,继续道:“还是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萧意也随他环视了一圈,笑着点了点头。

      “你爱听戏?还是?”苏黄梁颇具暗示性地眨了眨眼,同时将目光挑到不远处一名纱衣半笼的艳丽女子身上。
      那女子正在与几名华服公子调笑,显然是这里的花娘。
      萧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会意。便指了指戏台:“看戏,这里最好。”
      苏黄梁刚想揶揄他假正经,没想到萧意又补充道:“姑娘,对面的‘月下坞’最好。”

      苏黄梁听了,拍拍手,赞同道:“识货!”
      萧意听到这两个字,就想起了前几天的屋顶对酌,不禁莞尔一笑:“你也‘识货’,我也‘识货’,咱俩这么志同道合,会不会到最后变成了互相‘抢货’”?
      苏黄梁闻言哈哈大笑:“什么抢货?我看是你变成‘抢手货’还差不多。”说着他将手里的柳枝塞到对方手里,继续道:“就算有一天真的遇到奇货可居,我也不跟你抢,我都让给你。”
      萧意把玩着手里的柳枝,又扫了眼戏台上的书生和丽娘,挑眉道:“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人情?你这哪是要让给我,分明是让我记住你,承你的情。”
      苏黄梁望着萧意那双略带骄矜的清亮双眸,一句“记住我不好吗?”就脱口而出,问完以后他立刻觉得稍显唐突,毕竟二人其实并不算熟,只见过两面而已。
      果然,萧意的眉尖微微蹙起,但说出的话却让苏黄梁舒展了眉。
      他道:“记住你这样一个有趣的人,也不算坏。”说罢便将柳枝插在了腰间。
      柳色新新,玉带缓缓。
      苏黄梁看着这样的萧意,心中一动,只道:原来这人间真有“芝兰玉树”,真有“暖玉生烟”。

      戴映棠旁观着苏黄梁望向萧意的眼神,心里一颤。这眼神他很熟悉,以前,偶有不经意间,苏黄梁就是用这种眼神在看他,只是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欲说还休的伤情。
      他那时没在意,或者假装不去在意。但此时此刻,却是不得不看的分明了。

      至此之后,苏黄梁与萧意越混越熟,经常一起喝酒赏月,画舫听戏。
      一日,苏黄梁坐在戏台下突然问萧意:“萧兄,你怎么这么爱听戏?比对姑娘们还热衷。”
      萧意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春衫,衣袖、领口都绣着金线云纹,乌发高束,发带低垂,更衬得人如美玉,风流写意。闻言,他停下手中正打着拍子的折扇,漫不经心道:“打小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了。”
      “打小养成的习惯?”苏黄梁今日也是打扮得精神抖擞,一袭宝蓝色的锦袍穿在身上,外罩云纱的对襟氅衣,头戴玉冠,腰坠佩环,一派丰神俊朗。闻言,一脸好奇,又继续问道:“贵府与梨园有关?”他问完又在心中纳闷:这唱戏的门第都不高,就算是梨园世家也难说显赫,但观萧意穿着打扮、行事作风,绝非一般府邸里的公子。

      果然,萧意回道:“我家并非与梨园有何关系,只是家父是个戏痴,我从小就被他押着一起听戏。起初我是不大愿意的,听着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觉得无甚意趣,但时间一久,无意趣也听出了有意趣,现在倒好,倒是也听上了瘾。”
      苏黄梁道:“原来这兴趣还能给逼出来?那我以后倒要逼自己去读读书,看看能不能把自己逼成一个状元。”
      萧意看着他那“不学无术”的样子,劝道:“你还是好好当你的纨绔子弟吧,这模样才适合你。”
      苏黄梁闻言,从头到脚打量了下自己,疑惑道:“我很像纨绔子弟吗?”
      萧意拽了拽他那云纱氅衣,又掂了掂他腰间的佩环,反问道:“这还不像?”
      苏黄梁看人间的“风流才俊”多是这么打扮的,以为这样打扮才算一表人才,现下被萧意揶揄了,他又疑惑道,自己是不是风流过了?

      这时,萧意却话锋一转,将他的衣角平整地放好,眉开眼笑道:“不过你这样很好看。”
      “我好看?”苏黄梁讷讷道,对着萧意明俊的笑脸有刹那失神。
      “对呀,很好看。”萧意折扇一转,突然又指了指自己,嘻笑道:“不过没我好看。”
      他此言一出,以为苏黄梁定要出口还击,却没想到对方竟承认道:“嗯,映棠确实明润如玉,举世无双。”
      萧意神色微滞,在他体内的戴映棠也是一愣。他们一同望向笑眼弯弯的苏黄梁,心头皆是一紧。

      苏黄梁没注意到萧意脸色有点泛红,于是继续问道:“对了,你平时都爱听哪出戏啊?以后咱们专挑你爱听的过来听。我看你今天对这折惊梦,就不太上心。”
      萧意见他换了话题,暗自长出一口气,顺着答道:“其实我并非不爱听这折惊梦,只是觉得这里面风花雪月的事情太多了。”
      苏黄梁问道:“你不爱听文戏?那么就是偏爱武戏喽。也对,男人总是喜欢金戈铁马的多一些。”
      萧意摇头道:“我也并非偏爱武戏,金戈铁马听多了,也挺闹得慌的。其实我只是觉得文戏里儿女情长多,武戏里刀枪棍棒多,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苏黄梁道:“那《霸王别姬》怎么样?既有儿女情长,又有英雄气短,文武双全啊。”
      萧意皱眉道:“你也说英雄气短了,看着憋屈。”
      苏黄梁“哎!”了一声,道:“你这样的戏迷可太难伺候了。”
      萧意耸耸肩,道:“我也没让人伺候我,他们该怎么演怎么演,我该怎么看怎么看,也就是说说而已。”
      苏黄梁眼珠一转,一手搭上萧意的肩膀,眨眼道:“要不以后我给你写戏吧?你想看什么样的就跟我说,我专门给你写,找人专门给你唱,怎么样?”
      萧意斜他一眼,嘴角微翘:“写戏?你四书都背不全,能写出来吗?”
      苏黄梁抗议道:“四书背不全怎么了?你看那些坊间写春宫话本的,哪个用上四书五经了?”
      萧意“哦”了一声,了然道:“原来你是要给我写‘那种戏’啊。”
      苏黄梁嘿然道:“那种戏你不爱看吗?”
      萧意摆正神色,义正言辞道:“爱看!”
      苏黄梁听了哈哈大笑,伸出手掌道:“来来,击掌为誓,我保证让你看上。”
      萧意虽然知道苏黄梁只是酒喝多了,一时戏言,但也配合地伸出手掌,与他一拍即合。

      戴映棠若有所思地看着笑得明媚的苏黄梁,似乎终于明白遇见他时,他为什么在写黄书、写戏文,他为什么一直在‘梦回’旁边的石桥上摆摊,为什么每次他路过时,他都会向他搭话,好像特意在等他。
      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约定,一场曾经的他并未放在心上的约定

      戴映棠眼前一黑,画面突然一转。
      萧意喝得烂醉,拍了拍喝得同样烂醉的苏黄梁的肩膀,问道:“苏枕,苏黄梁,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苏黄梁醉眼朦胧地“咦”了一声,笑道:“怎么这么巧,我正好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萧意伸出一根手指,在苏黄梁眼前晃了晃,然后忽然压在他的嘴唇上,说道:“嘘!我先说好不好?”
      苏黄梁嘴唇贴着萧意那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心里一跳,眼中醉意更浓了。
      萧意问道:“你这人好奇怪,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一个月也就出现个两三回,至多出现四五回,有时我想找你都找不到。你到底去哪鬼混了?”
      苏黄梁贴着萧意的手指,口齿不清道:“怎么?埋怨我陪你陪得少,想我了是吗?”
      萧意白他一眼,哼道:“臭美!”他的手指被苏黄梁的嘴唇蹭得有些痒,于是想要收回,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按在手里,并喊道:“映棠,别走。”

      萧意笑着骂他:“我没走,是我的手要走。”
      苏黄梁固执地抓着他的手,孩子一样的蛮横道:“手走,也不行!”
      萧意停住手上的动作:“那你回答我的问题,我的手就不走。”
      苏黄梁耍无赖道:“那你先回答,想不想我,窝在回答你的问题。”
      萧意一拍桌子,挑眉道:“苏枕!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苏黄梁一把将萧意的手放到唇边,舌尖扫过掌心,哑声道:“你先回答我。”
      萧意浑身一颤,把手往回抽,骂道:“别闹。”
      苏黄梁却借力使力地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道:“我没闹。萧映棠,我喜欢你。”
      萧意瞳孔骤缩,被苏黄梁握在手里的手指微微一颤:“苏黄梁,你别闹。”
      苏黄梁依旧紧盯着萧意的双眼,然后将脸一点点地凑近,近到鼻尖挨到一起,呼吸缠在一起,嘴唇贴在一起

      萧意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嘴唇轻颤,但却没有躲开。
      苏黄梁的嘴唇也是颤抖的,似乎这一吻他已梦想了千遍万遍,此刻终于实现。

      苏黄梁的舌尖挑开萧意的唇齿,紧紧地缠住他口中柔软。萧意没有抗拒,起初还略有迟疑,不知不觉间已与对方纠缠在了一起。
      待两个人回神时,皆已气息紊乱,不断喘息。
      萧意被苏黄梁压在酒桌之上,领口滑落,露出肩颈大片雪白。

      两人对望了一阵,萧意先开口道:“苏黄梁,关外仗打得厉害,我要随父出征了,等我回来再告诉你答案,可好?”
      苏黄梁温柔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在上面轻轻印上一吻道:“好!我等你。等你回来,我也会回答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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