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博物馆》烛露

36、过火

　　锦熙在确定云倚漠不是跟自己开玩笑后，整张俊脸都扭曲了：“你TM还有完没完？驱鬼也找我，捉妖还找我？还TM有事不找我吗？”

　　云倚漠任他骂着也不生气，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泰然自若道：“一般小事当然用不上你，但这等重大之事却是非找你不可。所以”他故意拉长尾音，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锦熙的肩膀：“你对我很重要！”

　　云倚漠说瞎话不带眨眼，其实戴映棠这件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之所以要来找锦熙，只是单纯地看他与叶丈秋在一起厮混很不顺眼，想要进行拆散。

　　至于他为什么会看那俩人在一起就不顺眼，云倚漠自己则也没有细究。他这人向来特立独行，就爱惯着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不问原因不求后果，就比如刚刚的那一吻。

　　但这“瞎话”听在锦熙耳中却是起了实际作用。他向来吃软不吃硬，此刻听得顺耳了，也就火气全无。于是忍住得意“恩恩”两声，也就算是默许了。

　　云倚漠早就摸清了这少爷的脾性，现在哄得是得心应手。看到锦熙的表现，他的眼中很快闪过一抹正中下怀的得意：“既然这么说定了，那我晚上再来找你。”摆摆手，他也不再啰嗦，走得干脆利落。

　　锦熙站在原地看他越走越远，心中很是怅然。这怅然倒不是因为对对方的恋恋不舍，而是对自己答应捉妖这件事的后悔。周府之事至今仍令他心有余悸，他实在是不愿再沾惹上这些个妖魔鬼怪自讨苦吃了。

　　他轻咬着嘴唇唉声叹气地开始兀自烦恼，这时叶丈秋却已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只见他从背后将他一把搂在怀里，笑着问道：“怎么了？一个人在这挤眉弄眼的？你那大高个的朋友呢？”

　　锦熙有气无力地扯掉对方手臂，没好气道：“你这眼神果然是不太好了，我这是挤眉弄眼吗？明明是愁眉苦脸！”

　　叶丈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依旧是笑嘻嘻的。他十分宠溺地捧住锦熙的脸，柔声劝道：“谁惹我们家小少爷不高兴了？你跟我说，看我不扒了他的皮给你做衣裳。”

　　锦熙听后立刻“啊？”了一声，然后匪夷所思地瞪向叶丈秋：“我把件人皮穿在身上作什么？再被附了身？”

　　“附身？”叶丈秋感到好笑地挑起半边眉毛：“你一留洋回来的，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

　　锦熙冷哼两声，皮笑肉不笑道：“留洋怎么了？洋人那又不是没鬼神？要不小爷我给你讲讲？”

　　叶丈秋反复搓揉着锦熙那张脸，只觉赏心悦目心情大好，于是随口答道：“好呀。”但他没想到锦熙听后真就煞有介事地给他讲了起来，反倒弄得他哭笑不得。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锦熙自从认识了云倚漠后，身上多少也沾染了些“神棍气质”，自己是越讲越兴起：“这个吸血鬼啊，嘴里长着两根像冰锥一样的尖牙，专门喝人血用的，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到村子里逮人，逮到了就在脖子上‘哐仓’一口，那血啊”讲到此处，他突然就停住了，一个字也不再说了。

　　叶丈秋狐疑地看向他：“怎么停了？”

　　锦熙放佛是醒悟过来一般，马上晃了晃脑袋，微恼道：“不讲了不讲了，都TM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走，咱俩听曲儿去。”

　　“这么早？”叶丈秋抬头看看正当头顶的太阳，心道：这局是不是开得有点早。

　　锦熙摆摆手：“早有早的玩法，晚有晚的消遣。你就跟我走吧。”

　　叶丈秋点点头，一手揽住对方的肩膀，满眼笑意：“那我就等你安排了。”

　　锦熙回他一个大包大揽的眼神，立刻迈步向回走去。既然要玩，他就得先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来。一提到玩，他的心情瞬间就又好了起来。

　　叶丈秋揽着他往回走，倒是对一会的“消遣”不太感兴趣。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看锦熙，反正只要对方能在自己身边，对他来讲做什么都甚是快乐。

　　夜幕降临后，云倚漠并没有在怡亲王府找到锦熙。最后，却是在“金屋”找到的他。

　　所谓“金屋”，自是藏娇之地，至于里面藏了什么样的娇也就不言而喻。相比于“八大胡同”的鱼龙混杂，这里则更高雅别致。当然这高雅别致指的是它的外在——纯白的小洋楼，法式的园林——至于内里经营之事，倒与八大胡同并无二致。都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云倚漠找到人时，锦熙已经醉得完全处于放浪形骸的状态。至于与他晚上的约定，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他正蒙着双眼大玩那扑蜂捕蝶的游戏。

　　而那叶丈秋则左拥右抱地坐在一旁，并没有参与到锦熙的游戏之中。他一边兀自喝着酒，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场中情景。那双躲在镜片之后，即使微醺也带着三分凌厉的眼睛，时刻都紧随着锦熙那东倒西歪的荒唐身影。

　　云倚漠皱了皱眉，不顾老鸨阻拦，毫不犹疑地掀帘而入，直冲向在屋子当中玩得正晕头转向的锦熙。

　　锦熙自然不知道他的到来，还以为是哪个姑娘。于是一把就将其搂了个满怀，然后开始兽性大发的上下其手。但他摸着摸着也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不由小声抱怨道：“你这丫头怎么身上这么壮？是不是穿得太严实了？来，小爷我给你松快松快。”他说着就摸索着要去扯云倚漠裤子。

　　叶丈秋见了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立刻便要去拉锦熙，并出声警告道：“锦熙，那不是这里的姑娘，那是”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云倚漠已经不由分说地一把将锦熙扛在了肩上，之后便不发一言地开始向外走。

　　叶丈秋当然不会让他就这么把人带走，抬步便要追去。只是他喝得实在不少，脚步踉跄头晕目眩。云倚漠踢翻了身边的桌子椅凳，就轻轻松松地把他挡在了身后。叶丈秋怒吼着想让旁人去拦，但老鸨站在一旁只做惊恐之状，其他人也都是各寻各的欢，无人去理。

　　毕竟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谁又愿意多管闲事呢？

　　锦熙浑浑噩噩地就被云倚漠扛出了“金屋”。

　　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倒是立刻清醒了不少。他挣扎着将脸上的布条扯下，有些茫然地看着一起一伏的大地，思维显然还处于停滞状态。但胃部的不适却没有半点滞后，令他毫无预兆地就呕了出来。

　　云倚漠再次被他吐了个满身酸臭，一口气差点没从鼻子里呼出来。他气得一把将对方摔在地上，但就算他把锦熙甩出去多远，也甩不掉那挂了半个身子的秽物。

　　“妈的，又来！”他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想起第一次遇见这小子时也是被这么吐了一身。不对，应该说是这次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锦熙被他摔得龇牙咧嘴，酒劲已经稍降，但还是觉得周围天旋地转。

　　不过，他还是认出了云倚漠。他浪笑着歪歪斜斜地朝云倚漠爬去，口齿不清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云倚漠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有脸问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他还想问他怎么会在金屋呢？但看着对方身上只穿着一件大敞四开的衬衣，被冻得瑟瑟发抖而不自知的模样，他的火气又迅速降了下来。

　　不顾对方身上的秽物，他再次将其扛在了肩上，健步如飞地走进了最近的一家旅店。然后迎着酒店服务生狐疑的目光，开了房，上了楼。

　　进屋之后，他立即就将锦熙扒了个精光，扔入浴缸之中。然后他才深吸一口气，丢了块香皂到对方身上：“赶紧把自己洗干净。”

　　紧接着，他屏住呼吸一口气也将自己扒了个干净，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和锦熙的衣服全都扔到了门外，心想着绝不能让这屋里再被污染上半点酸臭的酒气。却不曾考虑待会他们两个光着身子，要如何从这里走出去。

　　扔完衣服后，他再次回到浴室，只见锦熙还是如死狗一般躺在浴缸里，别说是洗澡，他扔给他的那块香皂，都不知道滑到哪去了。

　　云倚漠在原地愣了两秒，又抽了两下鼻子，始终觉得身上全是呕吐物的味道。于是他也不再去管锦熙，决定先进了浴缸洗干净再说。

　　浴缸不大，云倚漠却是人高马大长胳膊长腿的。所以他一进浴缸，里面顿时就拥挤了。这一拥挤，水不仅要往外涌，他与锦熙也要“被迫”肌肤相亲。

　　云倚漠帮锦熙清理，他却皱着眉大吼一声：“谁TM的总招我？”并且不管不顾地一口咬了对方一口。

　　一夜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