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幸福》秋之挽歌

23、神罚

　　黑色荒地，名副其實的不毛之地，沒有人煙生靈，沒有花草樹木，沒有半點生命的氣息。這裡是一片被神所遺棄的土地，沒有滋生萬物的權利。

　　一座孤零的高塔，佇立在這片大地的正中央，四面黑色的死沙被風卷起塵暴，形成一道最強的天然屏障。

　　鬼龍揮舞著他的噬滅斬，一步步向前進。

　　“退開……這裡不是你的地盤，退……”風沙之中的含糊聲音，帶著嗜血的警告。

　　“我前進的路，誰敢擋？”鬼龍揮刀一次又一次斬開擋在他前面的一切。

　　風沙止息，因承認他的強大而打開道路。

　　城堡的大門被撞開了，裏面靜悄悄地，沒有人。

　　“鬼鳳！”他想也沒想的大喊，不在乎被人發現——又有誰敵得過他？

　　“你終究還是來了，我知道他們會和你說。”從上面傳出鬼鳳的聲音：“我在南塔，上來吧。”

　　鬼鳳站在窗前，一襲黑色斗篷罩身，風從石縫裏灌進來，整閒屋子都是冰冷的。

　　“怎麽會只有你自己在這裡？而且如果沒人看守的話，爲什麽不去找我？”鬼龍強忍著怒氣說。

　　“反正已經決定了要進王宮終身伴君，又何苦再見面。”鬼鳳沒有看他，斗篷拢的緊緊的。

　　“你的這句話我黨沒有聽到！立刻跟我走！”鬼龍怒道。

　　鬼鳳甩開他來拉自己的手：“我剛剛說得已經很清楚，我們是王臣，我多次提醒過你，這點不要忘記。”

　　“你是真的想惹火我嗎？”鬼龍用力扳過他的臉，讓他面對他，卻忽然愣住。

　　鬼鳳瑟縮著，似乎在害怕，他的身體半點力量都沒有，感覺空蕩蕩的，兩只手死死的抓住胸前的衣襟。

　　“鬼鳳……”鬼龍的聲音放柔：“把手鬆開，衣服脫下來，我看看。”

　　鬼鳳連忙後退幾步，用力搖頭。

　　看著一向自信滿滿，高深莫測的鬼鳳此時竟如一個被傷害的小孩一樣，鬼龍忍不住又有要殺人的衝動。

　　“不要躲，給我看看。”鬼龍半強硬地拉下鬼鳳一直包裹著的斗篷。

　　這一看之下，立刻手腳冰冷——鬼鳳斗篷裏面什麽也沒穿，瘦了整整一圈的單薄身體上密密麻麻浮現著黑色的符咒，如文字的鎖鏈緊緊纏繞。

　　漆黑與蒼白，多麽明顯的對比，鬼鳳已經落下眼淚。

　　“現在你知道了，我是根本無法離開這裡。”鬼鳳低聲道：“這座城堡被咒語所籠罩，我想離開這裡只有兩個方法，一是殺了我，二是剝掉我寫了符咒的皮膚……你想讓我選哪個？”

　　絕望與無奈，鬼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他攥緊了拳：“是他是不是？那個混賬魔王！”

　　“也是我的錯，臣叛君，天地不容。”鬼鳳慢慢冷靜下來。

　　“我去他個天地不容！你等我，我現在就去找他！”鬼龍怒氣衝天地說。

　　“你不需要去，我的時候已經到了，你沒有聽到嗎？鐘聲，迎接我進入皇宮的鐘聲。”鬼鳳幽幽一笑：“最後能遇到你，我實在是很歡喜，鬼龍，我的鬼龍……答應我，從今天開始，將我忘記。”

　　鐘鼓齊鳴，劃著咒語的黑旗在前面開路，低垂的轎帘讓他看不見鬼鳳的臉。不管有多麽想沖上去拯救愛人，他也只能站在暗影裏，鬼鳳被那符咒糾纏，只要脫離了黑旗的範圍，只有死而已。

　　“魔王……是嗎？我不管你是誰，但是你的路只有一條——就是死！”鬼龍仰天長嘯。

　　天地若敢搶去他的愛，他就毀天滅地！

　　“我定好的路，任何人都會隨著它走，從沒有人可以拒絕——鬼龍也一樣。”暗色的神殿裏，悠然的聲音聼不出半點多餘的情緒。

　　“您比我想象的還要狠心，我還以爲您會對鬼龍手下留情。”另外一個聲音說，恭敬，卻有些許懼怕。

　　“我不需要手下留情，因爲沒有任何人可以撼動我的夢想。”第一個聲音笑著說：“不管是他還是別的什麽人，就連我自己都不可以。”

　　“連您自己？您說笑了，您自己又怎麽會妨礙自己——”另一個聲音連忙說。

　　“閉上嘴巴，很吵。”第一個聲音懶懶地說：“你只要坐在這個位子上，做好你的事就可以了，多餘的，你不需要知道。”

　　“是的，遵命。”另一個聲音立刻回答。

　　夏宇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一段沒有人出現，他不明白爲什麽鬼鳳不讓他看清楚説話的人是誰。

　　“接下來的事，就是結局。”鬼鳳說，沒有給他講解的意思。

　　夏宇張了張嘴巴，終于只是‘哦’了一聲，既然是鬼鳳不想說的，他又何必一定要問清楚。

　　畫面又動，一瞬間，火起了整座豪華宮殿，慘叫聲充斥于耳，血腥氣撲鼻而來。

　　“我的媽呀！這是怎麽回事？”夏宇立刻捂住嘴巴。

　　再看看鬼鳳，他站在那裏，出神地看著這一切，仿佛自己的靈魂已經不在這裡了。

　　他只能勉強壓住恐懼感，又繼續看下去——

　　“立刻控制住王宮的大門，敢反抗者一律殺無赦！但是魔王要留給我！”一個人站在中央指揮若定。

　　夏宇仔細看才知道那是鬼龍。他完全變了一個樣子，頭髮亂蓬蓬地已經到了腰，好像八百年沒有梳過；面色黝黑不說，鬍子和頭髮一樣亂。這哪裏還是那個意氣風發，万人仰慕的鬼龍？簡直就是一個山大王了。

　　“找到魔王了！”那邊傳來的呼聲讓鬼龍飛奔而去。

　　此時的魔王再沒了高高在上的意氣風發，鬼龍卻沒那個興致欣賞他的狼狽。

　　“說！鬼鳳在哪裏？”他用力將他踩在腳下。

　　“鬼鳳？呵呵，我就說你怎麽會背叛，原來是爲了他。”魔王搖頭，他的聲音尖利：“這次還真是我的失策。”

　　“失策？不算。就算沒有鳳兒的關係，我也會把你拉下來。看你不順眼好久了，這個魔王做了幾千年，也該換人做做看。”鬼龙俯身看著他：“現在，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鬼鳳在哪裏？”

　　“這麽想要他？要是我說，他死了呢？”魔王冷笑說。

　　“那我會讓你和你的所有人都給他陪葬！”鬼龍瘋狂地掐住他的脖子：“說！不要跟我繞圈子！”

　　“好好……你急什麽？”魔王從嗓子眼裏擠出話來：“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我把他送人了呢？”

　　“他是我的，到哪裏我都會奪回來！”鬼龍扯著他的脖子擧到半空中：“如果你只會說這些廢話，我留著你也沒有用，我相信我的手下很願意把你五馬分屍！”

　　“哈哈！好，鬼龍，我願賭服輸，王位是你的，鬼鳳在□□。不過——我就不勞你動手了。”魔王忽然舉起手拍在自己額頭上，瞬間肉體化粉，魂飛魄散。

　　“噢……”鬼龍有些驚訝，不過立刻抛諸腦后，他牽挂的只有一個人——鬼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