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幸福》秋之挽歌

22、辞官

　　盟主那邊沒有捷訊傳來，家裏的葉思仁又是個傀儡，雖然真貨回來了，但也對他自己父親的陰謀說不出個所以然。惟一可以稱得上好的消息是葉赫那啦雄霸的陰謀似乎沒有得逞，而且外面也沒有太大的騷動。

　　“這是不是可以說，一切都結束了？”夏宇問。

　　“那也要等夏天回來才可以確定完全結束。”阿公怒氣騰騰地說。他折騰了大半天，又附身又什麽的，到頭來是個木偶，也難怪他肝火上升。

　　“盟主也真是的，夏天在異能轉換所不說，就是刀疤傑森有事沒事也要通知一下呀，害得我們現在這麽緊張！我就說……”阿公停了一下，又開始碎碎念。

　　“阿公——”夏宇哭笑不得：“你就——”

　　燈忽然又全部熄滅，地面也開始搖晃起來。

　　“地震嗎？”夏美大叫。

　　“不是，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衝著我們家來！”夏流在東倒西歪中說。

　　“夏宇！”體内的鬼鳳突然有了聲音：“把我放出來！”

　　“鬼鳳？你怎麽忽然就醒了？”夏宇奇怪地問。

　　“還問！不想你們一家死光光就趕快把我放出來！”鬼鳳厲聲喝道。

　　夏宇來不及細想，下一秒鬼鳳已經站在雄哥身後。

　　“都給我閃開！”鬼鳳閃身到衆人面前，伸出手。一團紫氣魔光奪門而入，正向鬼鳳沖來。

　　“果然是想通過滅。”鬼鳳滿意一笑，看著那道紫光沖進自己手中，“有好東西吃了。”

　　魔氣撞上他身體，只有短暫的停留，然後立刻成漩渦狀被他完全吸入體内。

　　燈火重明，一場夏家的災劫就這樣消弭于無形。

　　“天啊……鬼鳳！太感謝你了。”夏雄激動地說。

　　要不是鬼鳳擋在前面，那強大的力量會把她打到連粉末都不剩。

　　夏流扶著葉思仁搖搖晃晃站起來：“鬼鳳哦，沒想到你會救我們家。”

　　鬼鳳沒有回音，也沒有變回夏宇，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雙手，臉色越來越陰沉。

　　“這裡是怎麽了？”夏天急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盟主和脩。

　　“老媽，老爸，阿公！你們都沒事吧？還有——鬼鳳？怎麽會是你？我哥呢？”夏天緊張地問：“你不會趁這個機會把我哥怎麽樣了吧！”

　　鬼鳳忽然卡住夏天脖子，把他按在墻上，那雙眼中的冰冷與殺氣，從未那麽明顯過。

　　“鬼鳳！你幹什麽！”夏雄驚呼著沖上來。

　　“滾開！我現在可不會看夏宇的面子。”鬼鳳冷冷注視著要過來的每一個人：“你也一樣，小盟主！”

　　灸舞感覺心中一陣難受，不由得退了一步。

　　“我有話問你。”鬼鳳囘過頭，冷冷看著夏天。夏天也盯著他，盯著他的眼睛。那雙眼和以往的鬼鳳完全不同。他無法把眼神移開，種種負面情緒慢慢充斥他的身體，恐懼、懦弱、黑暗、排斥……還有一種無法抗拒的服從。

　　“我現在問你，”鬼鳳離他更近了：“鬼龍在哪裏？”

　　“鬼龍？”夏天直覺認爲不應該告訴他事實，但他又不想説謊……

　　“他消失了。”

　　“你說什麽？”鬼鳳的霸氣與殺氣一瞬間消失無蹤，卡住他頸項的手也沒了力氣：“你再説一遍？”

　　“我是說真的，起碼，我現在感覺不到鬼龍的存在，雖然不知道爲什麽。”夏天小心地說：“鬼鳳，你沒事吧？”

　　“那麽說……真的是他。”鬼鳳又看向自己的手，“我還以爲是我的錯覺，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鬼鳳？”灸舞試探著走上來，拉住他的手：“你怎麽了？”

　　“沒事。”鬼鳳忽然一笑，又是那副似嘲非嘲，似笑非笑的表情：“如何？謝也謝了，這裡用不着我了吧？我可是要回去補眠了。”

　　他走得很快，沒有給任何人挽留他的機會。

　　夢裏又是那片血色的紅，很久未曾出現的天色伴隨著擠滿整片天地的哀傷。

　　鬼鳳伸展四肢躺在平滑的大石上，一瞬不瞬看著這片天。

　　“鬼鳳……”夏宇坐在他對面，面色悲哀地看著他。

　　“怎麽了？這種臉色？不會是在為我傷心吧？”鬼鳳支起身體，笑看著他：“沒關係，因爲……我已經習慣他的死亡。”

　　夏宇沒有説話，不捨的神色一閃而過。

　　“笨蛋！我說過不需要為我傷心了！”鬼鳳用力打了他一下：“我給你看好不好？千年前，我們的最後結局……”

　　領兵出征的日子是最開心的日子，他與他都一樣。

　　他們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又有誰敢看一眼？他們不在乎任何蜚語流言，又有誰敢說一句？日復日，夜復夜，緊緊依偎在一起，喃喃訴説彼此的愛意。

　　血戰，單方面的壓制，就算是再拖延時間，也到了回歸的時日。

　　“怎麽了？今晚慶功宴上，只有你一個板著臉，不喜歡我特意為你大獲全勝準備的宴席？”鬼鳳笑盈盈地為他脫下盔甲。

　　“沒有，你準備的一切我都喜歡。”鬼龍悶悶然說。

　　“呵呵，喜歡就好，那你在不高興什麽？”鬼鳳柔聲問。

　　“我不高興的事，你不知道嗎？”鬼龍說：“很快我們就要回去那個都城，你很快就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

　　“……傻瓜。”鬼鳳輕哂著抱住他，撫摸著他的臉頰與髮稍：“我怎麽會不和你在一起呢？”

　　“回到王都的你，是屬於王的，寵臣與忠臣。”鬼龍低低地說：“那時候，你就不只是我的鬼鳳，我也不再是第一位。”

　　鬼鳳無奈：“我和你說過，我們是王臣，忠誠是必須，也是義務，這並不妨礙我們，不是嗎？”

　　“會妨礙！”鬼龍緊緊抓住他：“我知道，一定會妨礙的。”

　　“這只是你杞人憂天而已，放鬆點，你太患得患失了。”鬼鳳安慰。

　　鬼龍仍然在搖頭：“你和我走吧，離開這個魔王所能及得的範圍。”

　　“胡鬧！”鬼鳳有些生氣了：“你一步步登到這麽高是爲了什麽？壯志未酬，倒先想到退縮了。”

　　“我也不想，但是如果可以把你納在我羽翼下，永遠，那我不需要其他任何東西。”

　　鬼鳳看著他，用最輕柔的動作擁抱。鬼龍是高傲的，他高傲到連魔王都不放在眼裏，卻只有在他面前會如此脆弱不安。

　　“離開絕對不可以，我答應你，無論什麽時候都把你放在第一位，好不好？”

　　“那你辭官。”鬼龍退而求其次。

　　鬼鳳看了他一會兒：“好，回到王都，我會辭官。”

　　鬼龍終于露出笑容。

　　畫面停頓了半晌，黑暗在流動。

　　“你真的辭官了嗎？”夏宇問。

　　鬼鳳幽幽一笑：“不要急，繼續，看下去——”

　　整整七天沒有得到鬼鳳的半點消息，鬼龍終于忍不住來到鳳城府。

　　今天的鳳城府空空蕩蕩，安靜得像座墳墓，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

　　鬼鳳大步向裏面走，不安愈強烈。

　　“是鬼龍大人！”在他接近内廰時，裏面突然一陣騷動。所有鳳城府的下人似乎都在這裡，每個都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怎麽囘事？你們家主子呢？”鬼龍厲聲問。

　　眾人紛紛低泣，老管家強忍悲傷道：“鬼龍大人，你快去救救我們家主子吧，只有你能救他！”

　　“不許哭！給我好好説清楚！”鬼龍狂躁地吼道。

　　老管家抽噎了幾聲：“本來主子是要去皇宮辭官，誰知道魔王大發雷霆，竟然下命令將主子軟禁于皇宮内，終身不得出宮。”

　　“他敢！”鬼龍怒嘯著，四面牆壁紛紛破裂。

　　“他去了哪裏？他現在在哪裏！”鬼龍拎著老管家的領子搖晃。

　　“離宮，黑色荒地的離宮。”老管家磕磕巴巴地說。

　　“黑色荒地？”鬼龍怔忡，放開他的手。

　　那裏是——神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