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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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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景琰是知道的，为将为帅，他和她，都那么耀眼夺目。
景琰重新回到武英殿的时候，霓凰依然跪着，一脸坚毅。
蒙挚、卫峥在一旁脸色颇为无奈。
景琰看到这两人的神色，不知怎么想到那时小殊说他是水牛不知变通，竟笑了出来。
蒙挚、卫峥两人面面相觑，景琰挥了挥手，“罢了，你二位便先行出宫吧。”接着又吩咐宫人去拿酒。
景琰没有去扶霓凰，反掀起衣袍坐在霓凰身边。
两人一坐一跪，却都没有言语，一时间大殿上安静的可以听到外面宫人走路时夜风带起衣袂翩飞的声音。
宫人很快把酒拿来了，景琰挥挥手，让宫人们退下，之后又亲自把酒满上，一向肃穆的大殿上酒香四溢。
“霓凰，别跪了，陪我喝点酒吧。”
在景琰挥退蒙挚、卫峥的时候，霓凰心中便有几分明白，现下看景琰如此，知道他已是同意了，霓凰也不拘泥，坐在景琰身边，执起一只酒杯，“多谢靖王哥哥，霓凰先干为敬。”
自小长大的情分，有的时候，无需赘言便可明白。
景琰和霓凰沉默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两人俱是习武之人，但这般不加克制的喝酒也不免添上了几分醉意。
景琰躺在武英殿的地板上，眼神飘忽，像是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趣事，“霓凰，你还记得么，那时候我和小殊经常偷喝林帅的酒。”
霓凰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笑，“结果后来被林伯伯发现了，好一顿打。”
“还好那时候小殊没有让你跟我们一起，穆王爷知道了可不妙。”
许是想到了少女时光，霓凰难得笑的有些淘气，“可是父亲后来还是罚了我，因为我知情不报。”
景琰好奇，“穆王爷罚你什么了？”
霓凰愤愤，“我被父亲关了半个月，绣花。后来我好容易绣出了一朵梅花，却硬是被父亲说成是顽石。”
景琰笑，“那后来呢？”
“那日我悄悄跟着父亲去淮翼侯家的马场，正巧看到一匹烈马，枣红色的，漂亮极了。可马场里竟没一个人能降的了，”霓凰轻笑出声，“等父亲发现的时候，我已经降到了我的踏雪。”
“踏雪？竟是那日？”景琰眼神里带着些遗憾，“你那踏雪可是难寻的好马，可惜了没看到你降烈马。”
“父亲发现的时候，我差点被踏雪摔下来，当时可把父亲吓坏了。不过，”霓凰笑的略有些得意，“踏雪最后还是我的。”
“你这样吓穆王爷，他倒是没把你再关两个月。”
“父亲才不会呢。”景琰透过朦胧醉意，看到霓凰略略扬起脸，竟和儿时林殊身后那个明艳的小尾巴有些重合。他听到霓凰说，“父亲骄傲极了，他还大笑着跟淮翼侯说，'侯爷看，我家的小霓凰半分不输男儿。'。”
景琰嘴角翘起，“小殊呢？他可知道？”
霓凰眼中醉意更胜，脸上微微一红，“那天不止父亲，林伯伯，聂大哥，还有林殊哥哥都在，后来我才知道我那踏雪竟是林殊哥哥专门托聂大哥给我找来的马。”
景琰大笑，“原是这样，我那时还奇怪你及笄那年，小殊竟没有早早备好你生辰之礼，原是让你抢了先。”
只是霓凰本来笑着却忽然淡了，“他出征梅岭前来找我，说他定能在我及笄生辰前回金陵。”
景琰微微闭上眼睛，“是啊，太奶奶给你们选的日子就是在你及笄后的第三个月。”
良久听不到霓凰的声音，景琰睁开眼睛扭头看去，霓凰正执了最后一杯酒饮尽，眼中已没了醉意。
景琰站起身来，身上还带着酒意，有些站不稳。他看着武英殿里北境的地图，声音都有些发颤，“霓凰妹妹，此行你定要好好保重。”梅岭已让我失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连儿时那个明亮的小妹妹也葬送在梅岭。
霓凰眼眶有些发热，她知道，哪怕她在众人眼里是那个威名赫赫的南境女帅，景琰一直当她是那时那个小妹妹。
无君臣无利益无猜忌，是真真切切的情谊。
霓凰站起来，清浅的微笑，“好。”
回到穆王府的时候已近天亮，霓凰略有些意外的看到蔺晨和飞流正从街尾处走来，下了马吩咐侍从准备客房，自己则站在穆府门口等他们。
三人皆是彻夜未眠，却半分睡意也无。
蔺晨眼里带着怀念，似乎透过她看到了故去的好友。五年多的时间仿佛未曾改变这个自诩风流的琅琊阁阁主，蔺晨还是笑的漫不经心，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感慨。
“早先收到消息就有此猜想，我来看看威名赫赫的霓凰郡主是什么打算。”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是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不会被时间抹去，一直深藏在心里。
霓凰摸摸飞流的头对他笑笑，吩咐亲随去准备合适的铠甲。
出征的日子就在两日后，圣旨上还一并给她指了个副将，卫峥。
霓凰看着圣旨的时候有些好笑，卫峥带领东海水师早已是一方将领，如今要来做她的副将。后来霓凰想想，这样也好。
出征前的那个下午天气极好。
霓凰送走了来与她话别的好友们，终于松了口气，歇在园子里。
此时尚是初夏，无梅可赏，霓凰想起那年他说，穆府的梅园是最美的。
的确应是最美的，她想，因为自己爱梅，父亲便为了她将最上品的树种移植到穆府来，请了专人，悉心照料。
阳光透过树荫的缝隙映上她浅浅的笑意上，笑靥如花，柔和却又明亮。
穆青慢慢走到姐姐身边坐下，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姐姐身边。
霓凰摸摸穆青的头，“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长不大？”
穆青耍赖一般，“就是再大，不还是姐姐的弟弟么？”
霓凰看着孩子气的穆青，点点他的额头，“叫外面人看见穆王爷还跟姐姐撒娇要怎么想？”
穆青嘻嘻一笑，把头靠在姐姐的肩膀上。
两个人就坐在园子里，并不说话，时光静谧，让人不忍打扰。
出征那天，景琰在城楼上看到霓凰银色的铠甲反射出冷冽的光，霓凰向他遥遥一礼，提缰远行。
景琰看着霓凰率领长林军远行的队伍，像极了那年他目送自己最好的朋友出征梅岭。
霓凰极目远眺，梅岭，我终于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