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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飒飒起湘帘 ...

  •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宫人来报:“皇上驾到。”愕然转头时,萧惟渊颀修的身影已出现在了门口。
      忙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萧惟诺也起身跪迎:“臣弟拜见皇兄。”
      萧惟渊缓步进了殿,看一看我同萧惟诺,微微笑道:“你们俩都是行动不便的人,还管这么虚礼做什么,快平身便是。”伸手扶了我起,又侧首对萧惟诺道:“六弟,你伤可好些?这伤筋动骨的不能多动,你还是回榻上躺着罢,千万不要多礼。”
      萧惟诺抬手引了他上座,动作丝毫不见迟慢:“华御奉医书精湛,臣弟已经好多了,再说臣弟是闲不住的性子,天天躺着都要沤得发霉了,不如活动活动松快。”
      “你自小就是这样的性子,成天到处乱跑的,也不知磕了碰了多少回。只是这次可不是小伤,好好养着罢。”

      萧惟诺故意郑重其事的弯腰拱手:“是,臣遵旨。”说罢一抬头,眉眼中笑意随即绽开,如雨后的一缕阳光划破层层的乌云,是天地唯一的光华。
      萧惟渊却笑得淡然,如风中寒梅幽然,清灵素淡,却有暗香盈袖:“你记得就是,省得又说联拘了你。”又回过身来对我道:“朕正去找你,却听人说你往这边来了,便一同来探探六弟。”
      我终是有些隐隐的心虚,说不清也道不明,只垂了头答道:“臣妾受宜宣王爷救命之恩,一直未能亲口向王爷道谢,今日便是特地来感谢王爷的。”
      他轻轻拍一拍我的手:“朕知道的。”
      我方心里踏实一些,附着他们说了几句闲话,再用了一盏茶,才随萧惟渊回了两仪殿。

      如是又过了几日,甘露殿失火的事仍是没有一点消息,萧惟渊那边也是避而不谈。我但心初如在内侍省吃苦,着了夜呤四处去打听,才知道竟有个殿下伺候的小太监中了砒霜死了,这样一来,人人都不约而同的一口咬定他是畏罪自杀,这事反成了无头案了。
      我缓缓扰着邢窑白瓷盏中的山楂银耳粥,听着银匙磕在盏沿上“叮叮铃铃”发出清脆的声音,蹙了眉不说一个字,半日才开口道:“这小太监死得真是恰到好处,多漂亮的一出死无对证,他或是畏罪,或是被人灭口以掩护真凶,要查也无从再查了。夜吟,你看这事后面是谁在捣鬼?”
      夜吟只答道:“依奴婢看,此人行事缜密,绝不是一般人可比。在甘露殿纵火这样大的事,居然查不到一点痕迹,又能在皇上严令下到内侍省灭口,想来是步步都在他的算计中的,这样的手段和势力,只怕宫中朝中也没有几人了。”

      我抬了眼看她:“你是说,是承香殿的那位?”
      夜吟迟疑片刻,才道:“奴婢想着是那位,不过有一件事,奴婢怎么也参不透,若是那位有心做了这事,那前日里又何苦装做落水来博人同情?”
      “我也是这里想不明白,按常理来说,如有所行动,面上便越要装做风平浪静,她那样引人众人瞩目怎么也不是要行事的道理。不过,”我抿一口盏里的粥,想一想,接着道:“这或许是她的高明之处罢,欲盖弥彰,才是瞒天过海的好手段。先不管这些,她从前做得那些事,我还一件一件记得清清楚楚,这事是她做的也好,不是她做的也好,我便非要把她扯进去。夜吟,有件事你替我去办,千万小心,不要留下把柄让人抓了去。”
      我招了她过来,在她耳旁交待了几句,她方领了命匆匆出了殿去。

      那些事着了夜吟去做,我是极为放心的,夜吟行事本就极为周全,如今升了女官,更是学得面面俱到,我只要稍稍交待她哪些需要格外注意一些,便可放心,毕竟是仗了这个皇后的名头,在这后宫之中,还能有什么是办不到呢?
      我却不心急,一日一日等着结局的到来。

      时至六月,黄河流域各郡县都有急奏报上,黄河迅期今年竟提早到来,各郡县均猝不及防,洪水灾民,一时不可收拾。
      我也听说了,黄河每年迅期多是在七八月,鲜少有提前的先例,今年水势又特别的凶猛,沿岸堤坝防了一处,别处又被冲毁。中原千里沃土,一时都成水泽,无数百姓葬身鱼腹,行道之上,无不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又生流寇,我大武的一方乐土,如今已是人间地狱。
      萧惟渊终日忧心,在京城坐不住,与众臣商榷后携了陈司空一众亲去灾区镇守,留宜宣王在朝监国,太傅魏仲言辅政。他这样的安排全是对我有利,若是留了陈家势力在京,他一不在,便难免陈芊蔚趁机多事。现在陈司空随他离京,后宫便是我的天下,也正可以好好实行那件事……

      只是灵瑞同予兮哥哥的事又闹腾起来,我那日打发了人回家问安,才知道灵瑞已同予兮哥哥生了好几日的气,连母亲都知道了,可见事情闹得不小。我本想回家看看,可碍着身子不便,便请了母亲进宫来问问。
      见了母亲,觉得她半月之间老了十岁,前些日子甘露殿失火她来看我时还全不是这个样子,想是为灵瑞操心所致,我不知如何开导她,唯有先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只长叹一口气,摇一摇头:“这也是冤孽,予兮是沉默内向的性子,问什么也不肯多说,公主又心急了些,一时委屈便口不择言,就这样僵持起来。”
      我虽听她这样说,却知道事情远不止这样简单,这事的起因还在予兮哥哥身上,又不能同母亲明说,只避开了关键:“灵瑞是小孩子心性,哄哄便好了,可是予兮哥哥那里,只怕还要劳烦母亲多劝导些,他若有多陪灵瑞一些,也不至于此。”
      正说着,突然听到殿外有些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女子尖锐的嗓音,我皱一皱眉,刚要发问,却见着宫女匆匆来报:“启禀娘娘,德妃娘娘求见。”

      我只当做没听见,侧首扶一扶鬓旁一朵松松的珠花,今日刚好着的是水紫起珠白攒花的衣裳,绸面素净又不失大气,配这样形状层叠的珠花是最为相宜。
      不由嘴角浮出一丝浅笑,陈芊蔚她终是忍不住了,也是,这违背圣意,在内侍省杀人的罪名可不是小事,难为她坐不住。只是来得这样快,我竟也没料到,她果真是从来都沉不住气,这样急燥的性子,怎么可以成大事?
      仍转了头要同母亲说话,却听到了喧闹愈近,到了耳旁便是陈芊蔚那故作娇柔的嗓音。
      “许久不见,皇后娘娘还是好闲情,不知是否得空见一见臣妾?”
      我循声转头,只见陈芊蔚已入了殿门,旁边数名宫人拦也拦不住,纷纷在殿外跪下。
      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知道来意不善,便盈了笑对母亲道:“请母亲到内殿小坐,我稍候就来。”又吩咐众人道:“你们也出去,非传不得入。”

      待众人出了殿,我才缓缓起身,也不开口,作势踱上几步,再不急不徐扫她几眼,笑意冷绝,语气却是腻人的亲热:“妹妹前日不是落水受了寒,不在承香殿好好养着,跑到我这里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陈芊蔚不等我招呼,径直进殿坐下:“娘娘好手段,臣妾若是还在承香殿里呆着,只怕死了都不知是如何死的。”
      我仍是堆笑,语气愈发的亲昵:“妹妹这说得是哪里的话,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说着可要吓死我了。”说罢抚一抚胸口,仿佛甫惊之下,气也顺不过来。
      “皇后休要明知故问了,难道皇后想说,承香殿被诬与内侍省在押的小太监之死有关的事,不是出自皇后授意?”
      我故意睁大了眼睛,做出十二分惊诧:“什么?甘露殿押在内侍省的那小太监服毒,竟与妹妹有关系,我竟不知道呢。”

      陈芊蔚再也忍不住,声音已带上了些不耐烦,一味矫揉中是粗糙的尖锐,是搁在流水素缎中的一把极碎的瓷片,一不当心就要伤了人。
      “魏紫予,你少装了,你让人作了假供,说是那砒霜是出自我宫内,又在尚药局作了假录,记明我宫中本月数次领了砒霜,不就是要让人怀疑那甘露殿的火,是我纵的?”她笑的不屑,“真是好生歹毒!”
      我手上把玩着一只粉彩珐琅瓷瓶,不怒反笑:“怎么,妹妹心虚了?当日妹妹做那些事的时候可一点也没手软。妹妹此来,是来威胁我还是来求我呢?妹妹是聪明人,想一想自已的处境再说罢。还有,”我将那瓶狠狠一掷,急速敛了笑,厉声喝道:“我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不说那杀人灭口的事,光是这以下犯上的罪名,我就能废了你的品级!”

      我话未说完,陈芊蔚却拍桌而起:“你敢,等皇上和我爹回了京,必不能让你胡作非为。”
      我亦重重一拍桌:“那你就试一试我敢不敢,你做过什么自已心里明白,我定叫你死得难看!”
      陈芊慰眼中黯一黯,方才凛厉的气势早去了大半,只摔下一句:“魏紫予,那甘露殿不是我烧的,你要害我,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便冷冷甩袖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飒飒起湘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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