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孙思邈 ...
-
长孙无垢躺在床上，听见李世民推门而入的声音浑身颤抖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如初。李世民没有和她说话，也没有再碰她，将衣服脱了个精光一动不动地在她身侧躺下。听见李世民呼吸均匀，她松了一口气。
长孙无垢微微侧过头便看见李世民的背上满是通红的杖痕，他不是不管她了吗？为什么还要代她受罚？
他说以后她不再是王妃时，她听了竟然比他粗暴地对她更痛。
他睡着了吗？
长孙无垢吃力地撑起身子看着那些杖痕落泪，从此以后他们就再不相干了。
李世民偏着头闭目养神看不见无垢落泪的样子却听见一阵阵压抑的哽咽声，她在哭什么？
哼，李世民冷哼了一声，总不会为了他背上的伤痕。
刚刚他进门的时候她浑身瑟缩还在发抖，她在害怕他，她为了别人第一个选择伤害他，又怎么会为他心痛落泪？
他以前蠢笨惯了，以后不会了。
不会为她这些假心假意的行为感动上好几天。
也不会有以后了，他们不再是夫妻了，他说了她不再是天策府的王妃。
那些将士们纷纷想要代无垢受罚是他想过的，无垢素日里的为人谁不敬服三分？可是就是永远都那么懂事温顺的长孙无垢竟背着他放走了宇文成都！在他的胸前狠狠地插了一刀，让他无法原谅！
“够了——”李世民脱了自己的上衣，“王妃是我的妻子，自然是由我来带王妃受罚——”
行刑的士兵们哪里敢真的责罚李世民，不痛不痒地在李世民的背上胡乱地敲着。
“打重一点——”李世民怒吼。
士兵们吓了一跳，随即便重重地挥着棒子向李世民后背打去。
他还当无垢是他的妻子，还要为无垢受罚，可是无垢呢？她何时把他当做自己的丈夫？她若是真的好言相劝他怎么会不放了宇文成都？她不记得了吗？他向来对她言听计从啊！他从来都没有不听过无垢的话！可无垢只当他是二哥，没有一天把他当做过一个可以依靠的丈夫！她甚至都不爱他！
李世民痛苦地想着，是不是身上痛一点心里面就没有那么痛了？
四十大板打完后，李世民的后背红肿跪在地上起不来，明明都这么痛了，为什么一想到无垢心里面竟然还会痛的喘不过气来。
李世民没有想到的是宇文成都竟然会跑回来自投罗网。
宇文成都刚出城不久就听见李世民要责罚长孙无垢的消息，他立即返身，见李世民身后竟无长孙无垢的身影面色大变，难道他来迟了吗？
“我来自首，请秦王殿下不要伤害到无辜之人。”这里全部都是李世民手下的大将，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对无垢的关心，否则只会伤害到无垢的名誉。他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脸色如常，那么长孙无垢应该没事。
“无辜之人？”李世民听出宇文成都话里的意思更加生气，“徐军师和长孙无忌私自放走你，怎么是无辜之人？”
徐茂公和长孙无忌？
宇文成都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他懂李世民话里面的意思，长孙无垢是安全的了。
“但凭秦王殿下惩罚——”只要无垢是安全的，他做什么都好。
宇文成都自首？
他为什么还要回来自首？
长孙无垢撑起身子，他不知道这一回来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秦王——”长孙无垢满脸苍白的出现在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宇文成都，他竟真的回来了。
李世民见长孙无垢失魂落魄的样子背上一阵钝痛，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拔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宇文成都是逃犯，我现在就要杀了他！”
宇文成都看着直直向他刺过来的剑没有闪躲反而欲起身迎上去。
“不要——”长孙无垢想也没有就挡在李世民剑下，这一剑李世民用了全力，血沾了她一身，
这一次她大概是真的要死了。
不过她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了，她把剑拔了出来，她的手上都是血不能再拉着二哥的手了，好可惜，她不能再拉着二哥了，“二哥，你不要杀人——”
不要在她面前杀人！不要杀害无辜之人！
哐当——
剑掉在了地上。
“观音婢——”李世民冲过去抱起长孙无垢，“观音婢——”
“快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长孙无忌几乎是嘶吼着在长孙无垢身边跪下，“妹妹——妹妹——”
宇文成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冲上去推开李世民，长孙无垢快要死了，长孙无垢身上都是血啊！
“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我妹妹怎么样了——”长孙无忌惊恐地发问，几乎站不住脚，拉着大夫不放，好像这样就能让无垢平安一样。
大夫们也都惊恐万分，兢兢业业地帮王妃止了血，余下的他们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王妃她——”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滴不敢看李世民，只对着长孙无忌悄声说，“大人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
长孙无忌瘫软在地上，大夫让他听天由命？
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大夫们想尽了办法，长孙无垢仍然昏睡没有醒来，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好像下一刻就会离开人世一样。
“元帅，臣听闻这附近有一神医唤作孙思邈，或许他能治好王妃的病——”
李世民在徐茂公的心里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此番为了王妃却大动干戈，如今更是因为误伤了王妃而伤心欲绝，他毫不怀疑如果王妃不久于人世元帅也一定会追随王妃而去。
孙思邈？
他能救回观音婢？
他能让观音婢不再毫无生息地躺在那里？
他抱着长孙无垢便上路了，看见宇文成都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后也无暇顾及。
孙思邈后来再回忆时，也没有见过哪个女子伤的像长孙无垢那么重。
“求求大夫救救我的妻子——”李世民径直对着孙思邈跪下来。
“这——”孙思邈把完脉叹了一口气，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有女子会受这么重的伤，急忙让夫人将那女子平放在床板上，仔细察看一番后不禁摇头。
眼前昏迷不醒的女子虽然脸色苍白可难掩倾城的容颜，古人皆言红颜多薄命，这话不可不信啊！三个月之前曾经流过产，最致命的是肩上的剑伤，用剑之人使了很大的力气，多亏了伤口得到及时的处理用了名贵的药材才能支撑到现在，否则连他都没有办法救人了。以他的医术想要救回这女子不难，只是这女子脉象微薄，几乎没有了求生的意识。
孙思邈刚叹了一口气，面前的两个男人便神色大变，那个自称是女子丈夫的人拼命的摇着他，“你是神医，你怎么会没有办法——”
“观音婢——”那男子拉着女子的手，“二哥知道错了，你不要丢下二哥——”
“大夫——大夫——你是最好的大夫——你为什么要叹气？你能救的！我求求你！只要你能救回我的妻子，我做什么都愿意！我什么都愿意！”那男子气度不凡绝不是普通之人，却像无数个求他治病的人一样跪地不起。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妹妹——”等妹妹醒来，他绝对不会再让妹妹回到李世民的身边受伤害了！
“这位夫人的求生意识薄弱，我可以帮夫人用药，三日之内夫人醒来便无大碍，否则——”病人自己放弃了生命，他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没有求生意识——”李世民喃喃地重复着，观音婢没有求生意识，他伤她这般深，她要用命来逃离他了吗？不管他怎么胡闹和她生气，她总是低头柔柔一笑像是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她总是在他的身后默默地陪伴着，不管是高府，国公府还是秦王府，他早已习惯了每次回头她在身后的样子，如今她要离开了吗？
“二位公子请回避——”长孙无垢被安置在一旁屋子的床上，孙夫人端着药碗和药膏走了进来，她跟在孙思邈身后行医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一眼便看出这女子救活的希望不大，可是随她一起来的两位男子都不是等闲之人，院门外还立着一人，看来孙家医铺要起风波了，“老奴要为夫人上药膏——”
“我要陪着观音婢身边——”李世民拉着长孙无垢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我不会离开我妹妹——”长孙无忌站在一旁。
“我要脱了这位夫人的衣服上药，你们谁来帮忙？”孙夫人拿着配好的药膏。
脱了无垢的衣服上药？李世民面色一沉，“无忌，你出去——”
长孙无忌恨恨地走出屋子在廊下狠狠地锤着木柱，孙夫人的意思是无垢的身上还有其他的伤？而那些见不得人的伤都是李世民留下的！
孙夫人掀开长孙无垢的衣服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除了肩上的剑伤之外，这女子身上到处是刮伤、摔伤还有咬伤的痕迹，背后青紫一片无一处完好的肌肤。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男子，尽量动作轻地为女子上药。
她的手已经很轻，躺着的女子还是痛的无意识的低声轻呼了出来。
“孙夫人——”男子焦急地看着孙夫人的手划过女子的伤口处，“你轻一点——”
没有看见无垢痛的发抖吗？
“这位夫人的伤口需要清理，伤的这般重痛是难免的。”女子已经疼的痉挛，有些伤口结痂才一半，刚一清洗便脱落下来，渗出血块；有些伤口开始化脓，孙夫人硬着心肠将伤口割开，重新上药。孙思邈最擅长妇科和小儿科。妇人遇上难产的便会请孙大夫去把脉开药，剩下的事情便由孙夫人一一料理。孙夫人见得多了妇人的疼痛呼喊，却从不像这女子般隐忍。见那女子眼角湿润，孙夫人也于心不忍了，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孙思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