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木叶Lily

13、离世

　　窦夫人知道长孙无垢说的不无道理，皇帝都没有的东西李家却有要是被人有意地添油加醋在皇帝耳边谗言定会引来对李渊的猜忌，可是唤云的话也像是有理，那些是李渊最喜欢的马，怕是不会轻易地去献给皇帝。
　　“这事儿我会处理，你们都先下去吧！”
　　“夫人，二夫人会不会过于担心了，奴婢实在看不出几匹马有什么好费心的，二夫人这样劳神对她的身子实在是不好——”万心慈面有忧色。
　　“以后我不在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都要靠无垢，经过这么多事儿你还看不出来吗？”窦夫人说话间已经咳嗽了好几声。
　　“夫人——”万心慈含泪，“府里的事情有二少夫人，夫人好好修养一定能好起来，怎么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我要撑到秀宁出嫁，不能让秀宁耽误三年时间——”窦夫人已经病了很重，得尽快安排秀宁出嫁的事宜，否则秀宁就要守孝三年。
　　窦夫人一直瞒着自己的病情透露半分，李秀宁哪里知道窦夫人的苦心，一听见爹娘要把自己嫁出去气的大发脾气，哭闹着不愿嫁人。李世民最疼爱自己的妹妹，守在秀宁的门外苦劝了几个时辰秀宁才开门吃了一点东西。
　　长孙无垢不轻不重地帮着李世民按摩肩膀，娘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娘没有吐露半分却忙着帮秀宁办婚事，只怕——
　　娘是李府的支柱，如果娘不在了，李府怎么办？娘在怕自己撑不下去会耽误秀宁三年，所以再怎么疼秀宁也要把秀宁尽快嫁出去。可是秀宁想要留在李府的心情她如何不清楚？当初她得知要嫁给李世民不也是偷偷地哭了好几个晚上吗？舅舅被流放、哥哥和娘远走长安的时候她也默默流泪不敢叫人看见。知道秀宁的心思也知道娘的心意，长孙无垢叹了一口气，秀宁还是尽早嫁过去，了结娘的一桩心事。
　　看着李世民熟睡的样子，长孙无垢偷偷亲了一下李世民的额头，赶紧钻进被子里面阖目而眠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二嫂，你也是来劝我出嫁的？你知不知道娘她——”秀宁扔了嫁衣，直摸眼泪，“我要陪在娘的身边——”
　　“我知道——”长孙无垢捡起被剪的乱七八糟的嫁衣，“所以我来劝你出嫁，好让娘放心。”
　　“你——”秀宁指着长孙无垢大骂，“我娘是如何待你的？我二哥又是如何待你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娘会好起来，只要我陪在娘的身边——只要我陪在娘的身边娘就会好起来——”
　　“秀宁——”娘待她如亲生女儿，二哥待她如亲生妹妹，“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出嫁，我就搬进娘的屋子里面，日夜陪在娘的身边。娘待我如亲生，我会做到一个女儿该做的。”
　　“我——”秀宁扑进长孙无垢的怀里，放声大哭，“二嫂，我真的想留在娘的身边——我不要离开你们——我不要离开——”
　　李秀宁在长孙无垢怀里面哭了很久。出嫁的日子终于定了下来，秀宁不再哭泣一一拜别府中众人。
　　“二嫂，二哥最怕痒了，要是他欺负你的话你就使劲地挠他痒痒，”秀宁依依不舍地拉着长孙无垢和李世民的手，悄悄地在长孙无垢的耳边说，“下一次我回来要看见小侄子对我笑哦！”
　　“刚刚秀宁和你说了什么？”秀宁登上马车和李建成李渊去了长安，李世民狐疑地看着长孙无垢满脸通红的样子。
　　“二哥，觉得柴绍人如何？”长孙无垢赶紧撇开话题。
　　“也算是一表人才了吧！”李世民这才体会到当初长孙无忌的心情，妹妹嫁的人再好他也看不顺眼，“秀宁的性子不会让人欺负的，娘也不用再担心秀宁了——”
　　李秀宁嫁到长安，长孙无垢依诺搬进窦夫人的屋子日夜伺候、寸步不离。
　　“没有用的，你不要费心了——”窦夫人吐出一口血，喘不过气，看着长孙无垢手忙脚乱地擦着自己的嘴角，“我的病是好不了的——”
　　“娘——”
　　“观音婢，自从你嫁过来我待你如何？”
　　“娘待我如同亲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甚至比对二哥更好——”她的亲生母亲眼里永远只有无忌哥哥，在来李府之前她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母爱，何尝不羡慕母亲对哥哥的好、不羡慕舅母们对玉洁的娇惯，她不是窦夫人的孩子窦夫人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关怀和呵护。
　　“答应我三件事情——”窦夫人咳嗽的厉害。
　　“娘尽管说，不要说是三件事情，就是三百件事情、三千件事情、三万件事情我都答应——”
　　长孙无垢哽咽的说不出话。
　　“第一件事情是——”窦夫人狠下心，“永远都不要爱上世民！”
　　“不要爱上二哥？”长孙无垢喃喃地重复，不要爱上二哥？
　　“不要爱上世民，要像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一样照顾他，爱护他！不要爱上他！”窦夫人紧紧地拉着长孙无垢的手，“你答应我！不要爱上世民——”
　　“我答应娘，不会爱上二哥，永远不会爱上二哥——”长孙无垢颤抖着拼命点头。
　　“也不要让世民爱上任何人，那个孩子如果爱上一个人会送命的——”窦夫人眼泪直流，“一直陪在世民的身边不要让他爱上任何人——”
　　不能二哥爱上任何人，二哥会送命——
　　“第二件事情——”窦夫人呼出一口气，“我一直盼着能看见世民的孩子，如今——如今——，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为世民生下长子，那个孩子就叫‘李泰’——”
　　“我答应娘，会给二哥生下长子——”她和李世民的婚姻本是一场交易啊！
　　“好好好——”窦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就放心了，我就放心了，我把这个家交给你，把这个家交给你了——帮我撑住这个家——”
　　窦夫人的离去对整个李家的打击几乎是毁灭型的，大嫂郑唤云有孕在身，整个葬礼便由长孙无垢一人操办，合府上下都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没有人比李世民更加伤心憔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李世民终日躺在床上不言不语只是流泪。
　　“二哥——”长孙无垢端来一碗汤，她累的浑身都痛拼命忍着来哄李世民，她答应过的，要像母亲对孩子一样对待李世民，“喝一点吧！娘生前最疼你若是知道你这个样子怎么放心的下？”
　　李世民没有转身，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长孙无垢想不出如何安慰李世民，天快亮了，以前这个时候娘会起床一一交代府中事务，心内盘旋再三，披上衣服换来侍女点灯去了郑唤云处。
　　“怎么来的这么早？”郑唤云埋怨，长嫂如母，她自然要掌管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可是如今她有孕在身实在是力不从心。那长孙无垢不用伺候李世民、又没有怀孕像个没事人一样清闲，明明窦夫人临终前拉着长孙无垢的手，窦夫人一去长孙无垢便撒手不管了。郑唤云越想越气，没个好脸色，“我怀着孩子需要休息，以后这些事你就尽管去办不必一一来向我汇报——”
　　忙忙碌碌了一天，傍晚时分才能静下心来为窦夫人抄佛经，这些事情长孙无垢容不得他人经手。
　　“二夫人——”伺候着长孙无垢笔墨的侍女欲言又止。
　　“怎么了？”神色这般不安一定有什么事儿发生。
　　那侍女一下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请二夫人去救救碧云吧！”
　　“碧云？”像是李元吉身边的侍女，怎么要去救救碧云？
　　“碧云不小心打碎了三姨娘的镯子，三姨娘便将碧云关了起来，还不许人送吃送喝，您快去看看劝劝三姨娘吧！”
　　长孙无垢知道侍女们之间的情义很深，那三姨娘乐瑶是窦夫人为李元吉纳的妾室，虽是小门小户在家中想必也娇贵惯了，对下人动则责罚打骂。
　　“带我去看看吧！”长孙无垢收拾好佛经。
　　“二夫人来了，快快请坐——”乐瑶见长孙无垢来了心中疑惑不安，她不过打骂了一个丫鬟值得二夫人亲自来吗？
　　“碧云呢？我最喜欢喝碧云泡的茶了——”长孙无垢环顾四周，丫鬟们都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那丫头把我的镯子打碎了。我不过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乐瑶说起来还恨恨的，“镯子是我娘陪我的——”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把人放了吧！”长孙无垢招手，身边的侍女们端出一个锦盒，“用这个镯子换你破碎的那个如何？”
　　“这——这——”乐瑶看着那副玉镯，做工精美绝对不是俗物，“这是——”
　　“这是皇后娘娘巡幸太原时赏赐的，虽然不如你的镯子贵重，也足以佩戴了。”
　　“既然二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把她放了。”乐瑶拿起手镯戴在手上左看右看，宫里面的东西果然不同。
　　“大嫂快要生产了，处处都缺人手，你做事这么不仔细，跟着奶娘后面做些简单的事儿，不要再去人前伺候。”碧云被放了出来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头千恩万谢，“不用谢我，是乐瑶不计前嫌还留你在府中。”
　　碧云又向乐瑶叩了几个头跟着侍女们退下了。
　　“丫鬟们不懂事，惹你生气责罚打骂是应该的，但是凡事都该有个度，不可太过。大嫂就要生产了，我你二人更该多为大嫂分担，今日之事传到了大嫂的耳中岂不让大嫂心烦？”长孙无垢说得诚恳。
　　要是被大嫂知道了，依着大嫂的性子肯定不会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过了，大嫂向来厌恶妾室，说不定被赶出李府的就是她，乐瑶点头叹服，怪不得窦夫人生前那么喜欢长孙无垢，果真是面面俱到。
　　“二嫂？你怎么来了？”李元吉一进门便看见长孙无垢，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你来这里做什么？”
　　“二夫人——二夫人——”乐瑶吞吞吐吐地回答，“二夫人说大夫人那里缺人手要调一个丫鬟——对吧？二夫人？”
　　长孙无垢点头，“人我就带走了，大嫂还在等着，先告辞了。”
　　李元吉看着长孙无垢远去背影冷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偶像刘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