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木叶Lily

11、晋阳宫

　　宇文家的目的如此明显，矛头直指李家，李渊愁苦了好几日还是不得不接下圣旨，承诺在三月之内建好晋阳宫。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整个国公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观音婢——”秀宁总闹着不让世民唤她妹妹该唤娘子，世民想必被秀宁捉弄的没法只好唤她的小名，“无忌来信了，他和娘在长安很好，若是——若是——”
　　“二哥？”听见哥哥和娘在长安的消息自然很高兴，怎么李世民却吞吞吐吐起来？
　　“若是这次圣上降罪与李家，我会让三宝偷偷送你去无忌处！”李世民将信递与长孙无垢。
　　若是李家获罪便将她偷偷送走，当初的婚事办的那么盛大，还有谁不知道她是李世民的夫人吗？她为了舅舅安心嫁给李世民已经亏欠了他那么多，窦夫人知晓他们没有夫妻之实仍当她亲生女儿般对待，府里众人对她敬爱有加，危急关头她又怎能一人离开？
　　“二哥——”李世民面前的书好久都没有翻动了，长孙无垢犹豫再三开口，“若是二哥明日无事可否随无垢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李世民皱眉，他并非不愿和无垢一起出门，只是眼下这个时候娘身体不适，爹爹为了晋阳宫的事情烦恼，实在不是出门的时机，可无垢来李府这么长的时间了都没有出过一次门，左思右想还是点头答应，“明日？若是你想出去的话我当然会带你一起出去，你想去哪儿？”
　　“二哥明日和我一起去了便知道了！”长孙无垢合上书，她曾陪着母亲去过那个地方，现成的晋阳宫。
　　大概是鲜卑族的原因，长孙一族向来信仰佛教，他见过岳母潜心礼佛，可独独没有见过长孙无垢礼佛，就连平日里说起也不曾记得无垢信仰佛教，怎么今日倒特意央他来这寺庙中？
　　长孙无垢看着偌大的寺庙，三个月无法修建一座行宫，可是将一座寺庙改成行宫时间绰绰有余了，她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办法，让李家交差，只是太过大胆。
　　“为何来这寺庙中？我知道你不信这些东西——”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
　　“人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什么都信。”长孙无垢淡淡笑道，长孙一族素来信佛，她自幼便随着族人们潜心礼佛，可是那日她在佛前求了好久，佛却没能让爹爹归来，“二哥觉得这寺庙如何？”
　　“是太原城内最大的寺庙，香火鼎盛，巍峨高大。”李世民环顾四周。
　　“二哥，你来这里看，如果没有人告诉你这是一座寺庙，你觉不觉得像宫殿？”长孙无垢拉着李世民来到最高处。
　　“你——”李世民惊讶不已地看着长孙无垢，“你的意思是——”
　　这——这实在是太大胆了，把寺庙改成晋阳宫，寺庙是佛家的修行场所天下最清静之地怎么能改成一座供皇帝玩乐的行宫？
　　李家是修建不出晋阳宫的，到那时宇文化及便有借口向皇帝谗言，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怎么办？李氏族人如何自处？太原城内的百姓又该如何承担帝王的怒火？她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长孙一族被宇文家陷害没落，李家难道也要面临这样的下场吗？这座寺庙便是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的主意是——”窦夫人自李元霸夭折后便缠绵病榻，听了他们的话吃力地撑起身子，看着李世民和长孙无垢，显然她也被长孙无垢这个大胆的念头吓到了，“寺庙怎么会轻易让给李家？被发现了可是欺君之罪啊！”
　　修建不出晋阳宫是死罪，将寺庙改成行宫被发现了也是死罪，横竖都是死罪。待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离开后，窦夫人还是拿不定主意。
　　“夫人，二夫人她——”长孙无垢方才一开口，在一旁伺候着的万心慈便惊呆了，怎么能想出这样一个主意？
　　“这孩子倒像我年轻的时候，”窦夫人想起自己年幼时劝谏自己的舅舅也是这般语出惊人，“一副病病弱弱的样子，心却像石头一样硬，到底是流着鲜卑人的血，被高士廉养了这么多年骨子里面的野性还在。要不然怎么能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怪不得夫人和二公子都这么喜欢二夫人，”万心慈端过药碗伺候窦夫人喝下，“那方才二夫人说的话夫人要考虑吗？”
　　窦夫人没有说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快是秋末了，山上的景致更外的凋敝，到处都是落叶，难道自己注定是一个不祥之人吗？长孙无垢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舅舅待她如亲生，如今流放岭南，窦夫人和李世民对自己这么好，李家却遭受这么大的灾难，算命的不都说她会是最尊贵的人吗？她所求的不多，只是一个安稳的家而已，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磨难？
　　窦夫人终于松口让他们先来庙中拜会主持再和李渊商议改建晋阳宫的事。长孙无垢曾见过主持几面，那时是陪着娘来庙中添香自是礼遇有加，如今来求主持舍庙宇，倒不知主持会不会答应。
　　才被小沙弥领到后室，李世民便被墙上的一幅画像吸引住了，“观音婢，你看！这画上的人儿好像你——”
　　长孙无垢抬眼看去，画的是观音菩萨在教诲身边的童子，那童子怀里抱着的不是玉净瓶却是一条黑龙的头。
　　“画中的童子私放了一条作恶多端的龙，被贬到人间受罚，童子随随混沌而生，凡事不知善恶不辨好坏，在凡间游历一遭尝尽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化解了心中的痴恨缠绵，大彻大悟，重归仙界。”一进门便见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盯着画看，主持娓娓道来，“贫僧已经知道二位为何而来，庙宇为信民而建，这场太原城的大劫便由我佛化解。”
　　“寺庙被改成行宫，太原城内百姓不会透露一字半语，请大师放心，不会牵连到任何人。”李世民弯腰鞠了一躬。
　　晋阳宫有了着落，窦夫人不再忧思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府中众人对长孙无垢更加敬佩。长孙无垢心中仍然感到隐隐不安，皇帝已经对李家起了疑心，这一趟太原之行怕没有那么简单。
　　否则随行的官员中怎么会有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二人。那宇文成都行事向来诡异让人捉摸不透，当初竟敢在太原城内绑架李世民，还有什么事做不出？一定会派人事先来太原城内四处调查，若是知道晋阳宫是由寺庙改建的怎么办？她以前是绝对没有见过宇文成都的，可是第一眼看见宇文成都时便有的熟悉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害怕，竟会熟悉至此。
　　“观音婢——观音婢——”李世民侧过身子看着长孙无垢，想什么这么入神，他唤了她许久也没有反应过来，“你在想什么？”
　　“宇文成都——”长孙无垢老老实实地回答。
　　“哼——”李世民突然冷笑了一声，“我会怕宇文成都吗？”
　　“二哥——”大概是心里还记着当初被绑架的事情吧，李世民转过身子不再说话，长孙无垢自悔失言，闭目不语。
　　皇帝在晋阳宫住了下来，对晋阳宫的一切都赞不绝口，大夸李渊办事得力，李家人不敢放松半点，帝王喜怒无常，一个差错便会招来灭族之灾。
　　皇后召唤女眷，窦夫人不敢怠慢带着郑唤云和长孙无垢进了行宫。
　　“这是大儿建成的夫人郑唤云，这是二儿世民的夫人长孙无垢。”窦夫人一一地向窦皇后介绍。
　　“赏——”萧后话音刚落便有二人抬了两个锦盒上来，俱是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又断断续续的和窦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都说李大人的夫人是个有名的贤内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这样贤惠，你的儿媳们应该也不会差！真是好福气！”在宫内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萧后一眼便能看出来，那李建成的妻子郑唤云不过是中人之姿，看上去温温婉婉的，眼角却偷偷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和自己身上这套皇后的朝服。二儿子的夫人一直跪在那里，身姿端正不卑不亢，目不斜视，面容倒不太能看清楚，待她微微抬起头和窦夫人一道退出去时，看过无数美女的萧后也不得不暗暗惊讶，那眉宇间的英气竟将周身的妖媚全部掩去，做一个国公府二公子的夫人还真是委屈了，一念至此，唤来身边的宫女询问，“方才给李家两位夫人的赏礼端过来让本宫看看——”
　　“是——”宫女们端过来两个一模一样的托盘，盘上放的东西也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给大夫人的的赏赐减去一半，二夫人的赏赐增添三倍。”萧后看了一眼托盘。
　　皇后召见过女眷，想来明后日皇帝和皇后便会离开太原了，长孙无垢心中宽慰一点，刚褪下觐见的礼服，便见李世民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观音婢，快看！这是什么？”李世民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东西出来。
　　“这是什么？二哥从哪儿得来的？”长孙无垢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着，是玉做成的装饰物，好似一条小龙，长宽不过几寸，却温润精巧，实乃人间不可多得之物，小小的一物放在手心里竟会有种爱怜之感不舍放下。
　　“我——”李世民有点尴尬，“我今日和爹一起去晋阳宫，远远地便看见了地上有一物，趁爹不注意我赶紧捡起来一看，也是奇怪，好像它在对我不停地对我说‘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是你的！’我就把它揣在怀里面带回来了！你也觉得很精巧吧！”
　　“二哥——”长孙无垢哭笑不得，“我才不要，不知道是谁戴过的——”
　　“你不要，明日我给我儿子去——”李世民被长孙无垢说的越发不好意思，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话，一时之间二人都愣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偶像刘亦菲